且說樊瑞作法,從劉備破鞋中變出一只老鼠。劉備正驚異間,樊瑞早趁老鼠不備,提劍只一刺,便將那老鼠一劍刺死于身前。
可憐小家伙才來世上,第一眼當只見了樊瑞,未及喚上一聲“爹爹”,便被爹爹一劍刺死。
樊瑞提著它來在蒼龍位上,把那老鼠血悉數(shù)灑在夜丁香上,本已被嘍啰強拔死掉的夜丁香頃刻間竟開出花來。
在法壇里油燈燈光照耀下,一簇簇夜丁香雪一般潔白,教那微風悄悄吹過,便散發(fā)出陣陣清香,不稍片刻,引來許多蚊蟲相繼撲來。
樊瑞從容歸在陣眼,隨即由袖里摸了摸,摸出一打紙符來,他左手仗劍,又手持符,喝了聲“著”。那紙符便生火焰。
劉備頻頻點頭:冬日里可教這廝住我隔壁。
這時卻見樊瑞口中念念有辭:
“五行有木,東出蒼龍。三尸浴火,賜我神通。急急如律令灼?!?p> 樊瑞才喝了聲“灼”,手中紙符上火焰都似一顫,緊接著他便把燒著的紙符都撒將出去,皆附著在中間繩索之上,那繩索本都盤在地上,被紙符一附,竟都似有了靈識,宛若教火焰燙傷一般,一頭狂卷著翻騰跳躍起來,一面竟發(fā)出嘶嘶細響。
樊瑞把劍一指,又喝了聲“熄”,一百零八根繩索登時重歸平靜,乃緩緩望蒼龍形上夜丁香中爬去。
但見那繩索但凡鉆過夜丁香莖葉,便隱隱好似都生出鱗片,仔細看去,卻變作一條條蛇兒,都疊在花叢中爬來爬去。
劉備當即大喜:“成了!”
……
翌日起早,晁蓋早教造飯,眾頭領嘍啰皆吃得腹飽,乃點嘍啰兵五千,浩浩蕩蕩,徑直望高唐州而來。
這五千嘍啰,實則也是同晁蓋一般無二,自林沖火并王倫,梁山泊改換門庭,首遭下山對敵。他們本以為這次下山可以出人頭地,不想偏偏遇到壇兒鬼,也不知是走了霉運,亦或是撞了大運。
人家屢屢隨公明哥哥下山的嘍啰,每戰(zhàn)必勝,連他娘的火頭軍都成了寨里精銳,卻也沒見過這等稀罕之物。反而是這干“新兵蛋子”頭回下山,便教壇兒鬼殺的哭爹喊娘,跟誰說理去也!
是以嘍啰們胸中也憋著一口惡氣,勢要報昨日一箭之仇!
但見梁山行軍隊伍排成一字長蛇陣,陣中旌旗搖曳,矛戈霍霍,掛著凜凜風聲望前緩緩而行。嘍啰們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看著新入伙的“混世魔王”,眼神中但有流露,決計皆是希望之色。
隊首里的樊瑞,正挎著寶劍藏著銅錘,騎著一匹黑馬一步一顛,面皮上自然也是目光炯炯,早便一掃昨日陰霾,胸有成竹。
只五十余里,才行片時,便到城下,嘍啰們兀自原地踏步,一個個都是有勁兒沒處使:
“娘的只這幾步便趕到了?!?p> “要么哥幾個稟報晁天王,再圍著高唐州溜幾圈?”
“要去你獨自個去,俺可怕教敵樓上弓弩射死……”
有隊頭轉頭狠狠瞪了一眼眾人,幾個嘍啰登時便都老實,不再言語。這時梁山陣上金鼓齊鳴,卻也早驚動了高唐州高廉親自率眾迎敵。
官軍在高廉的率領下,大開城門,布下吊橋,出來擺成陣勢。
那高廉昨日雖折二將,畢竟靠著壇兒鬼拿回了顏面,如今也瞧不出他痛惜“顏文”二將來了,依舊腆著肚子,催馬來在隊首:
“呔,昨日教爾等撿回一條狗命,今日安敢復回?賊子何不惜命耶?”
梁山陣上眾好漢看這狗賊都是牙根癢癢,恨不得一發(fā)上去撕碎了這廝。
樊瑞當先催馬向前,把劍一指高廉:
“害民狗賊,如何敢在我梁山義軍面前狺狺狂吠,今日我混世魔王樊瑞,便要教你那缺德的妖法功虧一簣。
孩兒們,取法寶來?!?p> 梁山陣中但聽得齊齊一聲得令,早有百單八精壯嘍啰各持布帶、蛇鉤出到陣前。
高廉正被樊瑞罵的盛怒,見這許多人來,也不知是計,當下故技重施,復滾出百單八壇兒鬼來。
擎著劍便念咒語。對面陣上時遷笑罵:
“這廝法術當是跟老太太學的?!?p> 李逵大黑腦袋一晃:“你怎地曉得?”
時遷故意高聲吼道:“我只聽得老太太那裹腳布又長又臭。”
他這話教對面陣上高廉聽了不由馬上一個趔趄,險些落馬。
不過時遷罵得倒是痛快了,高廉也確實是差點讓他慪的吐血,但這話劉備聽在耳中,實在是不是滋味,劉皇叔一時聽得分了神:
前世里的大漢婦女是不纏足的,這般陋習,便是始自趙宋。劉皇叔曾親眼見過纏過足的女子那所謂的三寸金蓮,端的是觸目驚心。
這時偶聽得時遷提及,仍不由得是心有余悸,他心下暗暗起誓:若我他年重登大寶,定教天下女子摒棄這等陋習。
話分兩頭,劉備這廂正自出神,高廉那碎碎念早已結束,一百零八只壇兒鬼,搖搖晃晃各舞紙刀、徑直望梁山軍陣上殺來。
樊瑞不緊不慢,只待他趕得近了,覷著較親,把劍只一舉,喝聲:“出!”
身后百單八精壯嘍啰當即聽令,乃各自從布袋中挑出蛇來,把手中蛇鉤一甩,漫天蛇兒撲將過去。
壇兒鬼高高望見,舉手中紙刀便砍,一時間便大半蛇兒被亂刀砍成數(shù)斷,落地時皆變回繩索;不過余者盡鉆入壇兒孔中,片時咬死壇兒鬼,梁山陣上見狀大喜,都暗自慶幸此法果然奏效。
高廉見了卻是大吃一驚,忙教鳴金,殊不知早中樊瑞之計,為時晚矣。
樊瑞當即把劍一擎,喝聲“起”。
但見滿地斷繩,便就地上探起頭來,仍復如蛇兒般行走,從壇兒鬼兩腳纏住,眨眼鉆入壇里,轉瞬教壇兒鬼面上翻起眼白,栽倒在地,滾了去一旁。
偶有幾個腦子靈光的壇兒鬼,一時想起原地收起四肢,奈何底下雖無漏洞,頭頂兩臂卻正留給了蛇兒,教它悄悄鉆將來,也都咬了,片時毒死。
若是高廉向后還有命在,再養(yǎng)壇兒鬼時他須省得,與這些壇兒鬼都配發(fā)塞子,以備無患。
這攏共一百單八只壇兒鬼,竟是無一個逃回本陣,悉數(shù)被樊瑞毒蛇法咬死。
高廉當即只覺眼前一黑,險些栽落馬下。這百單八壇兒鬼,那可都是他從朱勔手里高價買來的童男童女,經(jīng)過十余年的悉心“栽培”,這才形成戰(zhàn)力,如今毀于一旦,怎不教他痛心疾首?
如今便就看出,壇兒鬼才是高廉真愛,甚么“顏文”二將,早給他拋到腦后。
高廉正氣得肝膽俱裂,見對面晁蓋把槊一揮,梁山軍一擁而上。他雖面上猙獰淚流不止,口中卻是嘿嘿嘿怪笑,一副病態(tài):
“咬死我的壇兒,早晚教你們個個都死!”
說罷把馬一帶,教那匹黑馬提律律一聲長鳴,轉身逃入城中,吊橋高舉,城門緊閉,不敢出戰(zhàn)。
許多不及入城的官兵,或遭梁山大軍趕進護城河中、亦或前后軍互相踐踏;教自家擂木炮石砸死、弓弩亂箭射死,后面梁山軍殺死者不計其數(shù)。
晁蓋見高廉退入城中,曉得不可強攻,便教把大旗一揮,鳴金收兵,梁山軍揚眉吐氣,都復歸到大寨慶功。
這一場大勝,教眾兄弟一吐胸中惡氣,樊瑞自是大功一件。至歸大寨,晁蓋便令設宴慶祝,于功勞簿上計魔王樊瑞奇功。
樊瑞也是一時得意,不免心中痛快,多吃幾杯,吃得醉了。及向晚散席,樊瑞歸在下處,便早早睡了。
樊瑞終歸是輕敵大意,他竟不思量雖是今日作法破了高廉的壇兒鬼,可那妖人高廉卻是尚在,那廝混跡江湖多年,倚仗法術橫行無忌,真?zhèn)€就只壇兒鬼這一種邪術么?
便在他正熟睡之時,但見帳中簾櫳微微一動,神不知,鬼不覺,自門縫之中——
鉆進一件物事來。
相州小鐵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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