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就猜到你會離開,但我還是沒想到會這么快!”
窗明幾凈的器械室內(nèi),系著牛皮圍裙的薩洛奇,看著過來挑選武器的李慎之道。
“我倒是想多陪你幾天,就怕拂了總管好意,以后混不下去啊?”
“這倒有可能!”
薩洛奇竟一臉認(rèn)同的點了點頭。
李慎之見狀驚訝。
“接著!”薩洛奇忽然丟過來一樣?xùn)|西。
“這是什么意思?留給我自殺用的?”李慎之連忙接住,發(fā)現(xiàn)這是一顆左輪子彈,臉色頓時古怪起來。
“心態(tài)不錯嘛!”
薩洛奇贊道:
“子彈對蠕行者確實沒什么效果,不過,這顆子彈里填入了炎蟲體液,必要情況下就別想著活捉了,活命才是關(guān)鍵。”
“謝謝!”李慎之鄭重收起子彈。
“我等著你回來請我喝酒!”薩洛奇回應(yīng)道。
“那一定挑都鐸最好的酒館!”
“哈哈,就怕你一年薪水都不夠?”
“該死的貧富差距!”
李慎之咒罵一句,隨即擺手道:“走了!”
薩洛奇擺了擺手,沒有送出門,一如平常,低頭擺弄著永遠也附魔不完的子彈。
出了器械室,派恩巡長和另一名來自三區(qū)名叫布萊爾的治安巡長,正守在外面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他們身旁圍著十幾名治安員。
當(dāng)李慎之出來時,所有人神色皆有些復(fù)雜,羨慕嫉妒之色更是溢于言表!
尤其是來自三區(qū)的治安員,眼眸深處隱隱泛起幾分?jǐn)骋暋?p> 儼然忘了琺瑯彩懷表本就是蘭登的個人物品。
“武器挑好了?”
派恩掃了一眼李慎之手中的武器箱,問道。
“好了?!?p> “走吧!”
“嗯!”
李慎之點了點頭,從現(xiàn)在開始,他的身份是派恩小隊治安員。
說實話,從發(fā)現(xiàn)琺瑯彩懷表,到準(zhǔn)備出發(fā),只經(jīng)歷了四個小時,屬實倉促。
如果可以的話,李慎之甚至想去靶場練練槍法。
奈何這已經(jīng)是范倫丁治安總管所能夠爭取到的極限。
畢竟李慎之屬于火線入檔,再留下練槍,屬實不像話。
好在對付蠕行者,槍法準(zhǔn)不準(zhǔn)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因為子彈對蠕行者的殺傷,十分有限。
蠕行者和其他怪物相比,最大區(qū)別在于它是由無數(shù)個體蛆蟲構(gòu)成。
部分蛆蟲的死亡,對于整體并無大礙。
它會通過繁殖補充死亡個體,填充受損空缺。
傳言,一些強大蠕行者,哪怕只剩下一條蛆蟲,都能迅速通過繁殖復(fù)活。
當(dāng)然,這僅限于傳說。
根據(jù)官方記載,構(gòu)成蠕行者的蛆蟲數(shù)量一旦低于某個閾值,即會因為承載不了巫師思想,徹底崩潰淪為普通蛆蟲。
因此子彈對蠕行者的殺傷力十分有限,只能說聊勝于無。
蠕行者最大弱點,乃是怕火。
甚至殺蟲劑也能殺死一部分蛆蟲。
所以帶上充足的火油、瓦斯燈,才是關(guān)鍵。
不過,即便如此,李慎之還是帶上霰彈槍和左輪,畢竟萬一遇到其他情況呢?
……
一行人出了治安署,隨即坐上三輛馬車,直奔都鐸南郊。
原來,上午十四區(qū)治安署拿到琺瑯彩懷表之后,就已經(jīng)派人確定了蠕行者的藏身位置。
那是位于都鐸南郊荒野的一座深山洞窟中,四周杳無人煙。
——這大概也是這只蠕行者至今未被發(fā)現(xiàn)的根本原因。
眾人馬車行至山麓腳下,見前面再無道路之后,隨即停了下來。
“蘭登先生,知道治安署為什么準(zhǔn)許獨立擒獲可憎之物者,特許鑲嵌權(quán)嗎?”
一行人下車后,派恩巡長一臉嚴(yán)肅的看向蘭登。
“因為實力?!?p> “沒錯,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一種對實力的認(rèn)可,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將不復(fù)存在,一切由你自由行動,明日太陽升起前,尚未擒獲蠕行者的話,則判定任務(wù)失??!”
派恩鄭重道,同時將琺瑯彩懷表遞了過來。
“明白,派恩巡長?!?p> 李慎之接過懷表,拎起武器箱,深深吸了一口氣,向山里行去。
眾人則綴在身后,不遠不近。
山高草深,萬木蔥蘢。
奔走其間的李慎之,仗著蘭登這具頗為健碩得體魄,倒也如履平地。
但尋找蠕行者藏身之地,卻廢了他好大功夫。
向山上攀爬時,蛆蟲明明向上指引,等爬到山頂,又向下指引。
走到半山腰,才發(fā)現(xiàn)蛆蟲所指目標(biāo),乃是山體內(nèi)部。
他又沿著山腰轉(zhuǎn)了好大一圈,仗著塞壬之淚對水汽的洞察,才在一處灌木遮蔽處,發(fā)現(xiàn)了一座地窟入口。
“還算不錯,繞了一圈就發(fā)現(xiàn)了,觀察力稱得上敏銳!”綴在后面的派恩贊道。
“有蛆蟲指引還找不到,那才叫廢物?!辈既R爾巡長不冷不淡回道。
派恩沒有回話。
因為蘭登已經(jīng)打開武器箱,取出一瓶火油,倒在火把上,點燃,然后丟進了洞窟中。
“嘩啦啦……”
剎那間,無數(shù)蝙蝠從洞窟中鉆出,恍如群魔亂舞。
“打草驚蛇!”布萊爾巡長見狀搖了搖頭。
“那也總比進入洞窟就遭到襲擊強多了。”派恩懟道。
布萊爾冷冷一笑,不再多言。
在治安署,并沒有萬能行動準(zhǔn)則。
因為他們要面對的“異常”,本身就是一種“非正?!?。
自然無法以正常邏輯來判斷,因此也就沒有萬能行動準(zhǔn)則。
對此,治安署只能整理各類案件卷宗作為參考。
行動流程并無強制要求。
在派恩和布萊爾明爭暗斗時,洞窟中的蝙蝠也飛得七七八八。
李慎之見狀,伸頭向里面瞧了一眼,確定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怪物之后,這才提著瓦斯燈,小心翼翼走了進去。
這洞窟應(yīng)該是一座天然溶洞,入口狹小,里面別有洞天,看起來就像是兩座巨石坍塌,搭成的三角形空間。
地上鋪著一層黑色蝙蝠屎。
在數(shù)量的積攢下,空氣里都彌漫著一股說不清的臭味。
李慎之只能強忍著惡臭,看了一眼琺瑯彩懷表,提著瓦斯燈,向深處走去。
石頭嶙峋,難以下腳。
李慎之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得很慢,心中不停演練著可能遇到的情況,以及該如何應(yīng)對。
結(jié)果,沒走多久,沒路了。
一塊巨石橫亙在前,堵住前路,四周雖有裂縫,但無不細小,別說走人,最寬處最多塞進一個巴掌。
李慎之掏出琺瑯彩懷表,封印其中的蛆蟲,正指向巨石之后。
這一幕,令他臉色難看起來。
蠕行者能夠化整為零,鉆入狹小地帶,他怎么鉆?
難不成這場所謂的選擇就是一場讓他死心之旅?
李慎之不甘心的在四周摸索起來。
忽而敲打巖壁,忽而搬開大石,忽而嘗試攀爬,但無一例外,全部無法通向里面。
這里似乎是蠕行者特意挑選的風(fēng)水寶地,怎么可能這么容易讓外來者入侵?
此時,洞窟入口處,來自三區(qū)的布萊爾一行人看著胡亂嘗試的蘭登,差點笑出了聲。
來自民間的泥巴種,果然有趣!
不料,李慎之似乎察覺到什么似的,倏然轉(zhuǎn)過頭來看向眾人,在眾人詫異目光中,竟然徑直向眾人走來。
“這是要放棄?”一名治安員嘀咕道。
幾名三區(qū)治安員眼睛一亮,滿臉期待神色。
李慎之近了,在他們期許目光中,拎著瓦斯燈與他們錯肩而過。
甚至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真正做到了,將他們視作無物。
幾名想入非非的三區(qū)治安員頓時滿臉尷尬起來。
此時,渾然不知三區(qū)治安員小心思的李慎之,又爬出了洞窟。
他決定看看對面還有沒有洞窟?如果沒有,那就打點獵物,作為誘餌。
沒錯,蠕行者雖是詛咒之物,但也會被尸骸所吸引。
某種角度來說,它們依舊遵循著能量守恒定律。
李慎之耐著性子,又繞了一圈山腰,直到日暮西垂之時,也沒有發(fā)現(xiàn)新的入口。
更糟糕的是,這一路上,他也沒有碰到獵物。
等到天光翳翳之時,他意識到什么,猛然回頭看向綴在身后的眾人,神色難看。
——有這群大燈泡跟在身后,什么獵物敢靠近?
等等!
就在這時,塞壬之淚倏然捕捉到一團濃郁水汽,李慎之連忙彎腰,扒開草叢,探頭查看,只見在灌木遮掩下,一頭不知是什么品種的山鹿,正在不遠處悠閑得咀嚼著野草,不時抬頭查看四周。
‘天助我也!’
李慎之心中大喜,連忙掏出左輪手槍,將詛咒彈換成普通子彈,隨即瞄準(zhǔn)山鹿,砰砰砰一口氣清空彈倉。
“哞——”
山鹿受驚,撒開四蹄,狂奔而去。
一溜煙功夫,鉆入灌木中,不見蹤影。
尼瑪!一槍沒中。
李慎之傻眼了。
來時,他還尋思著,準(zhǔn)頭不重要,沒想到,事到臨頭才發(fā)現(xiàn),技多不壓身??!
淦!
早知道,就是花錢也該練練槍法了。
此時,薄暮愈沉,在樹冠遮掩下,森林黑得更快。
再不回去,怕是連原先洞窟都找不到了。
李慎之環(huán)顧四周,看著薄暮下三區(qū)治安員那似笑非笑,充滿揶揄的面龐,一咬牙,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