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反撲
“大師，您可真是神僧呀！要是沒有你，我們家的兒子，可不一定會怎么樣呢……嗚嗚嗚……”帶頭的依然是那名婦人。她饞著自己的兒子走到豬八戒的面前，一邊道謝，一邊止不住地哭泣。
“是啊，神僧，這可多虧了您啊！”
“神僧，請您今日一定要賞臉來我們家吃飯，我把家里最好的糧食都拿出來給您做齋飯。我相公的命是您救的，我只能用這個報答您了！”
“對，神僧，也請您一定要來我們家吃飯啊！”
幾位家屬都不斷地向豬八戒表達(dá)感激之情。就在豬八戒食指大動，想要將邀請一一接下時，只見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跑進會客廳。
來人是葉大娘，唯獨她沒有找到自己的兒子。葉大娘扶著豬八戒身邊的桌子，開口問道：“大……大師。我，我的兒……我的兒子怎么不在??？”
豬八戒這才猛然想過來，葉大娘的小兒子早已成被那修足吃到腹中了。
正當(dāng)豬八戒傻愣著的時候，金蟬子在一旁站起身，搶先開口對葉大娘說道：“葉大娘。您的兒子，他，他已經(jīng)被那妖怪給，給吃了……”
葉大娘呆立當(dāng)場，如遭晴天霹靂?？v然自己心中已有了一些猜測，但此時從金蟬子的口中親耳聽到這消息，還是無法接受。
葉大娘看著別人的兒子都平平安安地回來了，卻獨獨自己的兒子……被吃了……
“??！”
葉大娘使出全身力氣尖聲狂吼，凄厲的聲音沖擊著現(xiàn)場每一個人的耳朵。
所有人都看著葉大娘，看著她終于軟下強撐著的身子，手慢慢地從桌子上滑開，整個人驟然下沉，跪在地上，發(fā)出“咚”的一聲響，可葉大娘卻絲毫沒有反應(yīng)。
“葉大娘……葉大娘，人死不能復(fù)生，請你節(jié)哀順變……”豬八戒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連忙上前蹲下雙手扶著葉大娘。
可葉大娘卻眼神渙散沒有聚焦，對豬八戒的勸說也沒有一點反應(yīng)，整個人便如一團爛泥般跪坐在地上。
葉大娘年事已高，又發(fā)生了這樣大的一件事。這一夜絲毫沒得到休息不說，還一直提心吊膽，為兒子擔(dān)驚受怕。剛剛突然來了這么一出，本來豬八戒等人凱旋歸來，自己滿懷希望地前去接兒子，卻突然得知了兒子已經(jīng)死亡的消息。
體力早已耗盡，又加上心境經(jīng)歷了如此大的起伏，葉大娘此時已然心如死灰，與一具行尸走肉無甚區(qū)別。
豬八戒也看不下去了，扶著葉大娘的手上加了把勁想將她扶起，可葉大娘沒有一點反應(yīng)，只是怔怔地跪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豬八戒只好作罷，松了手上的力，繼續(xù)勸說道：“葉大娘，請您不要再傷害自己了。您的兒子在天有靈，看到您這樣也會難過的?！?p> 所有人也都關(guān)切地看著葉大娘，心酸的很?？墒菦]等葉大娘動一下，那名婦人卻小聲地冷哼了一聲，狠狠地說了兩個字：“活該！”
雖然婦人的聲音很小，可是本來周圍就極其安靜，這兩個字道出，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婦人的身上。
婦人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為有些過于明顯了，便閉口沒再說話。
可婦人的這句話卻讓葉大娘有了反應(yīng)。只見葉大娘緩緩地轉(zhuǎn)過臉，看著婦人，用沙啞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頓地問道：“你，說，什，么？”
婦人起先被葉大娘的樣子嚇了一跳，而后漸漸鎮(zhèn)定下來，不屑地翻著白眼說道：“怎么了？我說你活該！活該兒子被吃了！”
葉大娘沒說話，可是拳頭卻緊緊地攥了起來，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婦人。
婦人見葉大娘沒說話，也便無視了她的動作，放心大膽起來。婦人聲音提高，一邊環(huán)顧著四周的莊民一邊繼續(xù)說道：“鄉(xiāng)親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那蛇妖以前本來就沒找過我高老莊的茬，咱們與她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結(jié)果她那遭瘟的兒子竟然敢去抓那蛇妖，可不就遭到妖怪的瘋狂報復(fù)了嗎？”
婦人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咱們高老莊遭此大難，全是這一對該死的母子害的！大家聽我一句勸，趕緊把這老不死的趕出高老莊，越快越好。最好今日便趕走！”
聽到婦人的言語后，寂靜的人群開始出現(xiàn)小聲議論的聲音，人們都看著仍然跪坐在地上的葉大娘，那種與己無關(guān)的冷漠眼神，讓胡生看得遍體生寒。
“我掐死你！”
葉大娘絕望血紅的雙眼爆射出一股精芒，伴著羞惱，憤恨。不知從哪突然又來了一把子力氣，葉大娘怒叫一聲，猛然從地上站起，撲向面前不遠(yuǎn)的婦人。
葉大娘的速度不慢，婦人又被葉大娘瞬間的爆發(fā)驚得一愣，沒躲得過，讓葉大娘兩步?jīng)_到面前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婦人被葉大娘這一掐，本來一只手饞著兒子瞬間失去了力氣。
婦人那剛從昏迷中醒來還沒徹底理清發(fā)生了什么的兒子雙腿無力，又失去了支撐，一下子跌倒在一邊。
可此時已無人再注意婦人跌倒的兒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葉大娘的爆發(fā)吸引了去。
葉大娘死死地掐著婦人的脖子，一臉猙獰，額頭的青筋暴起。
婦人被掐的說不出話，兩只手握著葉大娘的手腕，可是怎么也掰不開箍在脖子上的雙手，葉大娘的雙手此刻便如一副鐵鉗，雖干瘦卻堅硬有力。
葉大娘前傾著靠在婦人身上，突然婦人腳下一滑，兩個人一同跌了下去?？扇~大娘的雙手仍是死死掐住，絲毫不松。
眾人都被葉大娘突然的發(fā)難驚住，一時間并沒人去幫那婦人解困。
當(dāng)婦人的瞳孔上浮，臉色漲得如豬肝一般紫，眼看就要撐不住背過氣時，還是高傅青先說了話。
“快！快來人幫忙！”
高傅青的聲音點醒了眾人，于是從人群中急忙跑出幾個人，或抱著葉大娘的雙腳向回拽，或去幫忙把著葉大娘的雙手手腕向外掰。
這么多人同時上場，葉大娘終是抗衡不過幾個人的力量，雙手被掰開，整個人被拖著向后滑了幾尺，而后兩個人將葉大娘的雙手架后控制起來。
葉大娘被拖走仍不甘愿就此罷手，嘴中不斷地發(fā)出低吼聲，掙扎著仍要上前。過了一會，似是終于認(rèn)命，接受了自己已經(jīng)沒了再能掐死那婦人的事實，便放松了力氣，整個人又徹底地軟趴趴地癱在了地上。
架著葉大娘的兩人，看到葉大娘似乎再無威脅，便慢慢地松開鉗制，但仍警惕地看著葉大娘，準(zhǔn)備隨時應(yīng)付葉大娘的再次反撲。
那婦人已經(jīng)被葉大娘掐得眼球微凸，舌頭外伸，終于得了救，急忙翻過身，雙手撐著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待婦人勉強順過氣來，又開始不住地咳嗽，臉色仍然顯著不正常的潮紅，額頭上浮起汗珠慢慢地匯聚滑落。
高傅青見狀，連忙高聲吩咐下人說道：“來人。快去打幾杯水來給趙大姐！”
眾人便看著眼前的一切，時不時地小聲議論幾句，等著后續(xù)事件的發(fā)展。
豬八戒趕忙裝模作樣地雙手合十，甕聲甕氣地說了句：“阿彌陀佛。”便沒了下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豬八戒雖然已修得正果，成了凈壇使者菩薩，可說白了他并沒受過佛教的太多熏陶?；盍诉@么多年，他的人格主要還是當(dāng)年在天上的天蓬元帥和后來被貶凡間做的妖王豬剛鬣的時候形成的。
豬八戒看了這么長時間，也早看不慣了那趙大姐，并沒覺得葉大娘的行為有何不妥。
而胡生只瞪大了眼睛看著全程，不知自己應(yīng)該作何感想，便抬頭看向一旁的金蟬子，想看看自己的師傅什么反應(yīng)。
金蟬子回應(yīng)地看著胡生，笑瞇瞇地摸著胡生的小光頭，卻沒有回答胡生的疑問，反而驢唇不對馬嘴地說道：“成了俗家弟子，這頭發(fā)便不用再剃啦。有了三千情絲，應(yīng)該會比現(xiàn)在這副模樣英俊一些吧。”
胡生沒有如愿地聽到師傅的教誨，反而不明不白地冒出這么一段，一頭霧水?？墒强粗鴰煾嫡f完便沒再開口，只好收回視線，撓了撓自己的光頭，繼續(xù)看下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葉大娘和趙大姐的身上，所以胡生與金蟬子的動作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在很多人關(guān)切的眼神下，趙大姐連著喝了三杯水，終于慢慢地恢復(fù)了正常。
趙大姐恢復(fù)正常后的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猛然轉(zhuǎn)過身在會客廳中張望了起來，待捕捉到葉大娘的身影后，伸出手指著葉大娘，高聲尖叫道：“我要殺了你！”
可趙大姐才剛剛恢復(fù)過來，體力不濟，又有人在中間攔著勸著，便沒動上手。
葉大娘還是之前那副軟趴趴地跪坐在地上的模樣。遭到自己的兒子離世那樣的重大打擊，本來便沒了精神，如果不是趙大姐的惡毒語言，葉大娘也不會暴起發(fā)難。此時看到事情已成定局，葉大娘再沒了任何反應(yīng)，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不知何處，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