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再見夫光
今日是月初,一輪新月如一位半掩遮面的美人兒一般,在滿天星斗的簇?fù)硐聭覓飚?dāng)空。
金蟬子,豬八戒,胡生,林夕四人就住在云城邊上的一座小旅店中。
胡生躺在床榻之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滿腦子想的都是今天發(fā)生的一切。佛道之爭,天清道長,夫光方丈,陸良,圣志……還有后來見到的那位名號叫元道的老頭。
對了,元道老頭最后離別之前對自己說了句:“記得胡說!”胡生突然想到元道老頭在說話時看著自己的眼神,好像……很喜歡自己?
“很喜歡我?”胡生心虛地笑了笑。那位元道大爺一天來也就跟自己說了幾句話,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說錯了,怎么可能喜歡自己?
在夜晚,胡生睡不著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就會越來越清醒,徹底睡不著了。今日,胡生又是如此。
胡生想著自己從記事起這十多年來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一路走來,從一個人人唾棄的小叫花子,直到現(xiàn)在成了天上仙人的弟子,師弟……如今再次想來,還是會覺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議。
“如果當(dāng)初,我沒有走進(jìn)高老莊的那座破爛小廟……”胡生想著,轉(zhuǎn)過頭看向正躺在自己身邊不遠(yuǎn)處的林夕。
星光灑下,正好落在林夕白皙精致的小臉兒上。胡生越看越入迷,心里猶如一只小鹿亂撞。
半晌后,胡生終于回過神來,又看向躺在另一邊的豬八戒。
可胡生轉(zhuǎn)過頭之后,卻沒注意到林夕長長的睫毛輕輕撲閃了一下,美麗的臉頰也飛上兩團(tuán)微紅。
豬八戒吃飽喝足之后,躺下來不久便沉沉睡去。此時的豬八戒正敞著衣襟仰面躺在床上,薄被的一角正巧蓋住豬八戒的肚臍眼,微鼾之聲從張著的嘴巴里不時傳出。
“師兄的睡姿永遠(yuǎn)都是那么舒坦?!焙p笑了笑,自己每次晚上睡不著的時候,都會看著師兄豬八戒,看著看著,自己便也會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師傅……”想著,胡生又輕輕抬起頭向豬八戒身后望去。
可此時本應(yīng)躺著金蟬子的鋪位卻空無一人。
“師傅呢?”胡生抻了抻脖子,視線在房間內(nèi)掃視一圈。當(dāng)看到房門口的時候,胡生借著星光,看到有一個人影在外面晃了晃。
“是師傅……”一同生活了這么久,胡生早已對師傅金蟬子熟悉得很,此時見到倒映在門板上的影子,立刻便能確定,此人便是自己的師傅。
“都這么晚了,師傅這是要做什么……”胡生疑惑地自言自語道。而后,胡生心道反正自己也睡不著,不如出去找?guī)煾嫡f說話。接著,胡生便坐起身,將衣衫穿戴整齊,輕緩地爬下床。下床后胡生見到林夕的被子敞開了一個角,還細(xì)心地將其疊起,隨后才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
果然,金蟬子正坐在客廳里的椅子上,同樣看著外面的夜空發(fā)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乖徒兒,還沒睡?”胡生走出臥房后,金蟬子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身邊的胡生,壓低聲音問道。
“對,躺下之后一直在瞎想些事情……就一直沒睡著。”胡生略有些尷尬地應(yīng)了一聲,而后問道:“師傅,您怎么也沒睡???”
“我?”金蟬子笑了笑,說道:“為師,今夜有點(diǎn)事情要去辦?!?p> “哦……”胡生聽聞,極為識趣地沒有接著問下去。他知道,自己的師傅晚上要做的事,估計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
金蟬子看著胡生,愣了愣,問道:“不如,一會乖徒兒你隨為師一塊去吧?”
胡生聽到金蟬子的話也是一愣,有些奇怪地說道:“徒兒……也能去嗎?”
金蟬子思襯了一會,回答道:“嗯,一會陪為師一塊兒去吧。正好,你不是還想再見見那個夫光方丈嗎?”
“師傅一會兒是要去找夫光大師?”胡生問道。
這次金蟬子沒應(yīng)聲,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后重新看向星空。
胡生見師傅似乎不想再過多言語,便乖巧地走到桌子另一邊,跳到椅子上坐好,無聲地在一邊待著,也跟著金蟬子一樣打量著今夜的星空。
待二人又坐了半晌,金蟬子終于站起身了,看向胡生問道:“走吧?”
胡生連忙點(diǎn)了點(diǎn)頭,跳下椅子站好。
而后胡生跟著金蟬子踱步走出房間。金蟬子抓著胡生的手,輕聲提醒道:“開始了!”而后一道微光亮起,兩人同時消失在半空中。
金蟬子與胡生二人離開后,林夕的睫毛動了動,睜開了眼睛。林夕看了看只有一個人沉沉睡去的豬八戒,又微微直起身看了看屋外,而后輕輕落下身子,重新躺在床榻之上。林夕伸出一只手,輕輕攥住之前胡生疊起的被角,嘴角不自覺地?fù)P起,臉頰上的兩團(tuán)微紅在柔和星光的輝映下更彰顯著林夕的清新美麗。
而后林夕終于重新閉上眼睛,嘴角微啜著笑慢慢進(jìn)入夢鄉(xiāng)。
……
又是一道微光閃過,金蟬子與胡生二人的身影出現(xiàn)在界音寺大雄寶殿前的空地上。
此時夜已深,界音寺內(nèi)的僧人們早便沉沉睡去。胡生環(huán)顧一周,相比白天的擁擠熱鬧,此時夜晚中的界音寺一片寂靜,透露出幾分蕭瑟之感。
金蟬子定了定,率先向界音寺后院走去,胡生也趕緊快步跟上。
界音寺后院此時也空無一人,只有皎潔星輝撒下淡淡亮光。金蟬子帶著胡生走到最后面的一處屋子前。
胡生看著金蟬子站在屋門前定住,便想上前一步敲一敲房門。不料胡生的手指剛要叩上房門,一道聲音從屋內(nèi)傳來:“門沒關(guān)?!?p> 是夫光方丈的聲音,可現(xiàn)在卻透出來一股疲憊的感覺。
金蟬子示意胡生推開房門,而后踱步走入屋子。
胡生跟著走進(jìn)屋子內(nèi)。這間屋子看來就是夫光方丈的寢間了。夫光方丈的寢間簡潔得很,一張木板床放在屋子的最里面,床邊放著一個蒲團(tuán),外面放著一張木桌,配著四把木凳。
而夫光方丈此時便盤坐于蒲團(tuán)之上,雙目緊閉。
待金蟬子和胡生走進(jìn)屋子,胡生關(guān)上房門之后。夫光方丈緊閉的雙眼睜開,面帶微笑地說道:“江施主,胡生小施主。你們來了。”
此時夜已深,胡生的精力體力都有些吃不消。金蟬子拍了拍胡生的肩膀,輕聲讓其坐在木凳上后,才回應(yīng)著夫光方丈的話,說道:“我的俗名叫江流兒。貧僧,法號金蟬子?!?p> 夫光方丈仍舊和藹地笑著,說道:“金蟬子大師?!?p> 金蟬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踱步到屋內(nèi)的窗邊,看著滿天星斗,頓了一會兒,才說道:“貧僧說過,你我有緣。自今日白天一別,還會再見?!?p> 夫光方丈回應(yīng)道:“所以,今夜,貧僧便在此等候金蟬子大師?!?p> 金蟬子回身望了望一邊坐在木凳上的胡生,解釋道:“胡生這個孩子,很喜歡你。也想再見見你,所以今日貧僧便帶他一同來了。”
夫光方丈這才將視線放到胡生身上,笑著說道:“謝謝胡生小施主?!?p> 胡生突然被師傅金蟬子點(diǎn)了名,本來就感覺有些尷尬。此時與夫光方丈對視,看著夫光方丈一臉慈祥的笑容,又真誠地與自己道謝,胡生登時感覺臉上燒了起來,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不,不……夫光方丈……”
夫光方丈善解人意,打斷了胡生的話,說道:“胡生小施主不用緊張。貧僧是真心實意對你表示感謝的。”
有了夫光方丈的話,胡生才放松下來,可是又不知到底該說什么,連忙將目光求助般地投放在師傅金蟬子身上。
金蟬子仍舊背著手站在窗邊,沒有回身,說道:“夫光方丈……”
夫光方丈卻直接打斷了金蟬子的話,說道:“金蟬子大師何言方丈二字?貧僧與金蟬子大師相比,不過是后輩罷了,當(dāng)不起大師的尊稱。金蟬子大師,只需直喚貧僧法號便好。”
金蟬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重新說道:“夫光……你我有緣,緣很深。不止今日這兩面之緣。”
此時夫光方丈終于顯露出了一點(diǎn)驚訝之情,向金蟬子問道:“莫非……貧僧與金蟬子大師,以前見過?”
金蟬子終于轉(zhuǎn)過身,看著夫光方丈說道:“見過,在青光寺?!?p> “青光寺?”胡生不禁重復(fù)了一遍師傅金蟬子的話,低呼一聲。
夫光方丈的表情也很吃驚??山鹣s子卻沒再有多言語,只是靜靜地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向窗外的星空看去。
夫光方丈將眼神移到別處,思索了半晌,才終于恍然大悟般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原來是唐玄奘,唐長老……”
金蟬子這才繼續(xù)說道:“沒想到,夫光你竟然還記得貧僧?!?p> 夫光方丈說道:“貧僧從青光寺而出,在青光寺里虛度了十?dāng)?shù)個春秋,寺內(nèi)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莫有敢忘。只是……當(dāng)時金蟬子大師來到青光寺的時候,貧僧剛剛?cè)胨虏痪茫皇钦驹谶h(yuǎn)處遙望了大師一眼,瞧得并不真切。加上金蟬子大師您與當(dāng)時的面容有些差別,貧僧這才差點(diǎn)忘記。說來慚愧……”
說著,夫光方丈雙手合十,低誦了一聲佛號。
金蟬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我知道。你能記起便已經(jīng)讓貧僧很是驚訝了?!?p> 夫光方丈自嘲地?fù)u了搖頭,沒再言語。
金蟬子繼續(xù)說道:“夫光……不,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