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內(nèi)斗
“你！”
愣頭青瞪大了眼睛，回頭看向羊皮大氅，惱怒地吼出一聲。
羊皮大氅的嘴角勾起一個不易被人察覺的弧度，視線與愣頭青相交，滿是冰冷的意味。
羊皮大氅把握的時機(jī)剛好，趁傻大個和大痦子全部精力都在胡生身上時，閃身到愣頭青身后將其往前一推，待到二人聽到愣頭青的叫喊聲循聲望過來之前，又及時挪開幾步，表現(xiàn)得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
愣頭青連忙想要退回身去，可為時已晚。先前被羊皮大氅那么一推，愣頭青的整個身體前傾，已然保持不住平衡，向前撲倒而去。
下一秒，只聽到一道微小的聲音——“噗嗤……”
愣頭青整個人斜著趴在胡生抓著羽刃揮舞而來的手臂之上，身后衣衫破裂，露出一點刀尖。刀尖呈雪白色，映著不遠(yuǎn)處火堆之上跳動的火光，令人心悸不已。
“這……你……”愣頭青嘴角滲出幾分血絲，先是低著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而后轉(zhuǎn)過頭滿臉怨毒地看向站在一邊的羊皮大氅。
緊接著，愣頭青眼中的生氣迅速消失，變成灰蒙蒙的一片，可表情卻定格住不變，似乎是在訴說著自己心中的怨恨。
羊皮大氅開始被愣頭青的陰厲表情嚇了一跳，可下一個呼吸間便壓下自己心頭的震動，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就算愣頭青對自己的怨念再大，又能如何？反正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羊皮大氅絕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鬼神存在，所以絲毫不怵。
胡生本來是閉著眼胡亂在身邊亂砍，此時突然感覺手上一沉，而后似乎有人趴在自己身上，整個胳膊也被不明的液體打濕，急忙睜開眼。
死去的愣頭青映入眼簾。
胡生嚇了一跳，連忙松開手，向后退了兩步，林夕也捂住嘴強(qiáng)忍著自己沒有叫出聲來。
這么一松手不要緊，可胡生慌亂間卻忘了將羽刃也拔出來，所以愣頭青的尸體胸前插著羽刃，向地上直直倒下。
“撲通！”愣頭青轟然倒地，羽刃的把柄被地面頂住，又從愣頭青的身體插進(jìn)去更深，后面露出的刀尖長出幾分，閃著詭異的黯淡白光。
胡生也發(fā)現(xiàn)手中的羽刃不幸被自己丟掉，連忙雙手抬起將林夕擋住，沾滿鮮血的右胳膊上殷紅液體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打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傻大個和大痦子此時已經(jīng)完全愣住。本來二人皆是一心一意地對付胡生，可一轉(zhuǎn)眼，同伴中的愣頭青便丟了命，如何能不讓心思稍顯單純的二人感到震驚。
其實在場的這些人中，還有一人看懂了方才發(fā)生的一切事情。
那便是坐在不遠(yuǎn)處的山羊胡子。山羊胡子自從整個右手被胡生砍下來后，整個人都處于情緒崩潰的狀態(tài)，剛剛才稍微回過神來。
待山羊胡子恢復(fù)理智，便向其他圍攻胡生的四人看去，心中滿懷希望幾個同伴可以將胡生拿下，替自己的右手報仇。
可不料自己的同伴中卻先死了一個人。
山羊胡子本身眼神不太好，只能將情況看個大概，只看見自己的老大好像突然往死去的老四身上湊了一下，老四便中招挨了胡生一刀。
山羊胡子眼神不好，可腦袋卻還算是靈光。按照老大的聰明程度和謹(jǐn)慎程度，山羊胡子絕對不相信他是因為失誤才碰到了老四。所以按照之前兩人之間突然爆發(fā)出了矛盾來看，山羊胡子漸漸咂摸出味兒來了。
可想了好一會兒，山羊胡子最終還是決定，就當(dāng)做自己什么都沒看見。畢竟愣頭青已經(jīng)被老大害死了，自己現(xiàn)在還沒了一只手，何必多管閑事？
“老四！”傻大個和大痦子這才從心慌中回過神來，異口同聲地大叫一聲，連忙跑到愣頭青的尸體旁邊蹲下身子查看。
傻大個力氣頗大，一手頂在愣頭青的肩膀前，一使勁，將愣頭青的身體翻了過來。
愣頭青的尸體已經(jīng)變冷發(fā)硬，胸膛處一個三尺粗細(xì)的大口子，傷口表面隱隱地還能看到羽刃的刀柄，上身衣衫全部被血液浸透，微微的有些發(fā)黏。
最可怕的還是愣頭青的面容。愣頭青眼睛大睜，狠狠地往前方望著，五官扭曲，一臉怨毒的表情。傻大個和大痦子看到之后，皆是身子一顫，脊背發(fā)冷，滿身汗毛不自覺地倒豎起來。
“老四！你怎么了！”
羊皮大氅眼神陰翳，仔細(xì)地盯著傻大個和大痦子的表情，確認(rèn)了他們二人的表情真實，反應(yīng)不作假之后，表情突然換成震驚悲傷的模樣，大喊了一聲，也撲到愣頭青的尸體旁邊。
羊皮大氅的速度很快，在前沖的路上直接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愣頭青身邊，一臉驚慌的表情，緊緊抓住愣頭青的手，喃喃地說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呢……”說著，羊皮大氅甚至俯下身將頭伏在愣頭青的身上，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出，雙肩也止不住地微顫。
傻大個和大痦子見狀，也不自覺地被羊皮大氅的悲傷情緒感染到，眼淚潤濕眼眶，對羊皮大氅勸說道：“老大……老大，你別太傷心了……”
此時的傻大個和大痦子二人看到自己的老大羊皮大氅如此情真意切地為兄弟悲傷，直感嘆自己果真沒有跟錯人，甚至還為愣頭青臨死前與羊皮大氅大吵了一架而惋惜不已。
傻大個和大痦子看不清羊皮大氅的真實心理，坐在遠(yuǎn)處的山羊胡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山羊胡子咽了口唾沫，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羊皮大氅的虛情假意，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多年來跟的老大原來是如此心狠手辣，冷血無情。
“老三老五！……”山羊胡子心下一橫，就想要揭露羊皮大氅的虛偽面具，激動之下大叫了一聲，站起身子沖著其余幾名強(qiáng)盜的位置望過去。
羊皮大氅兩耳微微一動，身子的姿勢不變，腦袋卻突然轉(zhuǎn)了過去，看向遠(yuǎn)處的山羊胡子。此時羊皮大氅聽到山羊胡子的聲音之后，才突然想起來，除了老三老五兩個好糊弄的傻子之外，還有個斷了手的老二可能看見了自己之前的動作。
傻大個和大痦子二人聽到山羊胡子的呼喚，也轉(zhuǎn)頭望過去，臉上的兩道淚痕借著火光清晰可見。
山羊胡子本想招喚兩個兄弟趕緊跑回自己身邊，別待會兒也被那冷血之人下了圈套。可山羊胡子又突然見到了俯身趴在愣頭青尸體之上的羊皮大氅，剛要喊出的話生生被自己咽回肚子中。
傻大個和大痦子的腦袋比羊皮大氅的腦袋高，加上羊皮大氅把腦袋埋在下面，所以二人并不能看到羊皮大氅確切的表情。
而山羊胡子的視力有所不濟(jì)，大老遠(yuǎn)也看不真切具體情形，可是借著燒得正旺的火堆映照，恰巧能看到羊皮大氅的兩只眼睛。
一對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燃燒的兩團(tuán)鬼火，硬生生地射入山羊胡子的眼眶中，沖擊著山羊胡子的內(nèi)心。
“老四……老四他……”山羊胡子在心中衡量了一下，決定還是不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畢竟自己現(xiàn)在連手都少了一只，那羊皮大氅想要對自己做些什么輕而易舉，甚至連掩飾都不用。
山羊胡子為了自己的命，只能選擇繼續(xù)隱瞞兩位同伴。
“是……二哥，老四他……沒了！”大痦子仍舊一心沉浸在愣頭青死去的悲傷中，聽到山羊胡子的話絲毫沒有疑惑，點了點頭回答道，最后沒忍住再次痛哭起來。
“老四！……”山羊胡子故作悲傷的樣子大喊了一聲，而后偏過頭假裝哭泣起來，最后干脆抬起左胳膊將臉捂住，以防被羊皮大氅瞧出什么異常來。
羊皮大氅果真懷疑到了山羊胡子的頭上，兩眼緊緊地盯著山羊胡子，可奈何其一直捂著臉痛哭，看不真切。
羊皮大氅瞇著眼思考了一會兒后，想到山羊胡子的眼力多年以來就一直最差，到了晚上嚴(yán)重的時候甚至看不清山路，所以暫時在心里放過了山羊胡子。
也不是羊皮大氅徹底便將山羊胡子放下了，只不過他想著，現(xiàn)在老二的一只手已經(jīng)斷掉，諒其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大不了以后找個機(jī)會將其抹了脖子便是。此時最要緊的，還是那個小娘們兒。
對！那個小娘們兒！
想到這，羊皮大氅突然神情一動，急忙將頭抬起來，望向之前胡生和林夕后退的方向。
胡生和林夕在之前后退了一段距離后，趁著幾個強(qiáng)盜各懷心思在愣頭青的尸體前趴著時，抓緊恢復(fù)了點體力便要逃跑。
經(jīng)過之前的驚嚇和體力的流失，胡生和林夕二人腿都有些發(fā)軟，只能壓低身子勉強(qiáng)往外摸著，小心翼翼地往外面挪動步子。生怕一不小心踩斷樹枝等東西，發(fā)出聲音吸引了幾個強(qiáng)盜的注意力，可就跑不走了。
待得羊皮大氅在心中將幾個同伴的嫌疑排除，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抬起頭之后。胡生和林夕二人已然跑出好一段距離。
羊皮大氅抬起眼皮，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兩個黑影在樹林中突然閃過，猛然反應(yīng)過來二人已經(jīng)逃跑，大叫一聲：“追！”
而后雙手撐著愣頭青的尸體直接蹦起身來，邁開兩條腿率先向著胡生和林夕飛速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