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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夕錄

第10章 漂亮奶奶之死

秋夕錄 悲惘的貓 1460 2022-08-10 17:29:19

  夜半,天空依然被黑云籠罩著,煩悶之氣被牢牢地鎖在這人間。黑云偶爾裂開幾條縫隙,露出藏匿其中的霹靂與雷霆。

  漂亮奶奶被一聲雷鳴驚醒,她茫然地看向四周。黑暗下她的眼眸依舊像原來一樣明亮,只是多了些迷茫。

  她下了床,在房間內四處走,邊走邊撫摸著房內的陳設,這些老古董陪了她一輩子。

  如今她老了,它們也老了。也許某一天,她會消失在人間吧,可,這些老古董還在。也許她也在,存在于老人的談話中,存在于小孩的談話中。但,那又怎樣呢?和她一樣歲數(shù)的老人已經不多了,童年的玩伴一個接著一個的走向終點。等到最后一個人耐不住寂寞死去了。那,他們就一起真正的離開了吧。

  可,這些老古董還會存在吧。也許風會將其支離破碎,化成粉,化成灰,可它們依舊存在,形式不同罷了。但人不同啊,一但世間沒有了關于他的一切,那人所化的灰就不配稱為人了,也許這就是人的悲哀吧。賦予靈魂之物,不會簡單地消失,也不能簡單地存在。

  漂亮奶奶好像累了,她坐在床邊,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的世界。外面好暗,沒有了記憶中的星星與月亮??捎洃浿械脑铝梁托切鞘鞘裁礃幼樱克恢?,因為她不記得。是啊,她的記憶是多么殘破。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她就是一只游離在人間的鬼魂吧。

  她睡不著了,沒有困意,她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覓向人間的第一縷光景。她呆呆地看著,她想要看到什么?她不知道??伤€是想要看到什么的。她有些傷心,因為她感覺她忘了些什么,不過她還是有些慶幸的,因為她知道她是忘了,也許某一刻她會想起,至少比起忘記忘記了要好吧,那是理所當然的痛,那是只能讓旁觀者感到的痛,而遺忘者也許會好受點吧。也許她就是要死了吧,可死前看到這混沌的一切真是有些不甘啊。

  窗外狂風開始肆虐,它們在黑云之下迫害著人間,沒有風會去推走黑云,因為那是它們被認定為正直的屏障。木屋被風吹的吱吱作響,這位老人也許真的疲憊了。

  一縷柔和的風脫離了大部隊,它悄悄地透過窗戶,來到老人的身邊,它溫和的撫摸著漂亮奶奶的臉頰,想要安慰這感傷的老人。它是主流風隊中少有良知的風,它也許會給悲傷的人帶來一點點溫暖。但它不能改變悲傷的事實,它太弱小了。

  又有一縷風飛來,它和先前的風匯合,共同為漂亮奶奶的快樂奮斗著。

  一縷又一縷,仿佛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溫柔風都來了。它們聚集在一起,弱小卻又強大,渺小卻又偉大。漂亮奶奶笑了,淚水滑到眼角,然后落下。風載著淚水離開,它會飛往哪里?也許是她所思念之人的身邊,也許是思念她的人的身邊,也許僅僅是無人問津的角落。

  窗外黑暗中一個陰影緩緩走來,霹靂令天空閃出一瞬間的晝,光芒下是只白鹿頂著卑惡的風朝著老人走來。它步調輕柔,卻轉瞬間來到了窗邊,它向里面鳴叫,愉悅中透著凄涼,像是遠來相逢的友人來看你最后一面。白鹿直接穿過蒼老的木墻,來到老人面前。老人呆呆地看著白鹿,眼睛依舊迷茫,可黑色的迷茫中卻藏著回憶的白。淚水再次落下,從那毫無波瀾的眼中落下。老人抱向白鹿,在白鹿看不到的身后,偷偷地洶涌著淚水。窗外的風依舊肆虐,窗內的風依然溫和。記憶像淚水般洶涌而來,一聲白鹿鳴貫穿著歲月與記憶。

  老人懷中的白鹿逐漸變淡,一個個似螢火蟲的綠色光點飛離向窗外。一聲長鳴穿過巨大的樹木,穿過遙遠的草原,穿過時間的隔閡,穿過記憶的迷潭,帶著蒼老的力氣在老人耳邊輕柔的說“好久不見,再見……”

  老人無力地趴在床上,也許她確實是老了。她找到了她忘記的東西,她應該開心的吧,可……為什么不會笑了,也許馬上就要離開人間了吧。要笑啊,笑著離開啊,不能死的那般無力啊……

  老人躺在床上,手中抱著白鹿玩偶,像個孩子般睡去,做著永遠都不會消散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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