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又是一聲驚呼將朱由檢從沉思中驚醒。
卻見戶部左侍郎張茂頤上前跪倒后,一張臉上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滿臉都是悲憤之情的嘶吼道。
“陛下,他李邦華剛?cè)霠I伍就大力排斥異己,清除軍中良將,如今一萬京營已經(jīng)是百不存一,更是大搞自己的一言堂,此般作為實屬是大逆不道?。 ?p> 說到這里的張茂頤,好像還覺得不夠希望,又繼續(xù)悲吼一聲:“陛下,祖制不可違啊,今天開了一個口子,這口子便會越來越大,長此以往下去,我天朝士兵又將如何自處?”
朱由檢神情不變的看著張茂頤,臉上沒有半分變化。
這樣的反對,他早已經(jīng)想到,也做好了準(zhǔn)備。
水涼大臣錢謙益上前,此時的錢謙益也一樣是老臉上淚水縱橫交錯,露出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凄慘模樣。
“陛下,還請治李邦華欺君之罪,違逆祖制之罪,否則國將不國,我朝百萬披甲將士也將會痛心疾首?。 ?p> “請陛下治罪李邦華,樊旺!”
錢謙益話音一落,立刻就有數(shù)人跟著跪倒在地,大聲悲呼。
而隨著幾人的表態(tài),朱由檢的面色也終于面色一沉。
不是氣惱這些大臣,而是在氣惱田爾耕的辦事效率。
整整一夜過去了,堂堂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居然還沒有搞定那些家伙?
朱由檢神色不變,心中卻也產(chǎn)生了一抹憂慮。
如今氛圍已經(jīng)襯托到了這里,若是不做點什么,總是對不起這文武百官吧?
想到這里,朱由檢無奈之下,也只能將目光落在了最前方的幾人身上。
神色一沉,一雙龍目宛若利劍一樣看向施鳯來三位閣老,以及六部尚書的身上。
這一看,朱由檢差點就忍不住笑了出來,暗罵這群家伙都是老狐貍的同時,也被施鳯來那謙卑并看著自己的小眼神給惹笑了出來。
卻見這三位閣老,六位尚書,不是低著頭默言不語,就是眼觀鼻鼻觀心。
唯有這位首輔大臣是在小心翼翼的盯著自己,結(jié)果卻不想正好和朱由檢的雙目對視上了。
心中想笑的朱由檢,還是連忙給忍了回去,強忍著心中的笑意,面色也突然一沉,冷聲道。
“諸位閣老,尚書都是朕之肱骨,這件事上難道你們就沒有什么看法嘛?”
“說說,都出來說說吧,別杵在那里不說話,朕之朝堂就應(yīng)當(dāng)廣開言路嘛!”
“這……”施鳯來看著陛下如同利劍一般的眼神,頓時就是面色一苦!
咋了咋吧嘴的他,只覺得有說不出的頭疼,不著痕跡的轉(zhuǎn)頭將目光看向了來宗道兩人。
卻不想兩個老狐貍此時正眼觀鼻鼻觀心的默然不語。
扭頭在看看六部尚書,除了孫承宗還在直視著他以外,就算是那溫體仁這會也都像是個小媳婦一樣,正溫順的低著頭,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看到這里,施鳯來的心中是欲哭無淚,只想啪啪的抽自己幾個大嘴巴!
讓特么自己賤!
無奈之下,施鳯來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緩緩從人群中走出,清了清嗓子,實則卻是在組織語言道。
“啟稟陛下,微臣認(rèn)為李大人如此作為也并不無不可,如今我朝軍伍糜爛已經(jīng)是眾所周知,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開國之初與現(xiàn)在已經(jīng)相隔兩百多年……”
說到這里,施鳯來突然間就來了精神,轉(zhuǎn)頭看向文武百官,蒼老的聲音抑揚頓挫:“所以微臣認(rèn)為不應(yīng)在以開國時的情況要求現(xiàn)在的事務(wù)!”
“至于說李大人排斥異己,打壓良將,微臣也不贊同此言!”
“刮骨療傷如若沒有刮骨之痛,又豈能恢復(fù)如初?”
“愚不可及,祖制乃禮,乃孝也!”錢謙益一聲爆喝,此時的他也顧不上繼續(xù)跪在那里裝作悲傷。
聽聞施鳯來之言,他愣是以五十多歲的年紀(jì)一躍而起,看上去這靈活度居然不下于一般的年輕人。
只見錢謙益跳起來以后,就直奔著施鳯來沖去,唾液橫飛的噴道!
“施鳯來,你妄為首輔大臣,妄為閣老!”
“人當(dāng)以孝為先,忠為本,違背祖制,就是不忠不孝之人,你施鳯來公然在朝堂之上……”
“干什么,干什么!”
嘭嘭嘭……
朱由檢雙目圓瞪,非常不可思議的看著錢謙益一路過五關(guān)斬六將,先后躲開幾人的阻攔,直接就是一巴掌狠狠的呼向了施鳯來。
在反觀施鳯來,居然也不示弱,早在錢謙益沖來之際,就已經(jīng)著手準(zhǔn)備。
眼看著錢謙益沖至近前,施鳯來這老匹夫愣是后發(fā)先至,一拳打在了錢謙益的臉上。
剎那間,鼻血橫飛四濺,兩人就這樣扭打在一起,朱由檢也直接傻了眼,猶自不敢相信的看著這滿朝文武。
誰能告訴朕,這特么的是朝堂?還是街頭的廣場?
朱由檢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這個問題?
這特么的分明就是流氓在打架好不好?
所幸,朱由檢反應(yīng)很快,及時的敲了敲面前的龍案,這才一聲怒喝制止了幾名正在擦邊,準(zhǔn)備上去幫忙的大臣。
“混賬,堂堂朝會都被你們當(dāng)做了什么?”
朱由檢俊郎的面龐上充滿了陰沉,看著滿朝文武大聲怒斥!
“是當(dāng)成了你們家中的院子,還是當(dāng)做了朕的校場?堂堂朕之肱骨,都成何體統(tǒng)?”
“陛下,微臣有罪!”
嘩啦啦一聲,百官齊聲跪倒,口呼有罪的同時,朱由檢卻依舊面色發(fā)黑。
只是還不等他在繼續(xù)訓(xùn)斥,那錢謙益等人便已經(jīng)開始倒打一耙,聲聲悲呼施鳯來是助紂為虐,如此作為是在將朝廷推入深淵!
不易于是違背祖制,動搖國本和軍心,其心可誅等等!
看著這些大義炳然的百官,朱由檢愣是被氣的再次拍了拍面前的龍案,才使得嘈雜的朝堂恢復(fù)了短暫的安靜。
也正是這個時候,一道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遠(yuǎn)處的太和門旁,而早就等待多時的王承恩也是精神一震,連忙順著一側(cè)走向那人。
兩人的舉動自然也引起了百官的注意,只是貴為陛下的朱由檢沒有阻止,他們自然也不敢亂來。
這一刻,朱由檢的雙目也晦澀不明的看了看來人,又看了看滿朝的文武,剛剛的怒火也瞬間煙消云散,卻是突然就恢復(fù)了平靜。
很快王承恩就在接觸來人后,手持一摞子白紙快步走了回來,并恭恭敬敬的在滿朝文武的注視下,將那一摞子白紙交給了朱由檢。
這一刻,溫體仁突然心中一跳,一股不好的預(yù)感猛然涌入心頭,讓他不禁感到莫名的不安。
再反觀其他百官中,也有數(shù)人神情不明的看了看朱由檢,又看了看已經(jīng)離去的那道身影,剛剛邁出去的腳步,也下意識的收了回去。
但更多的,還是那些不明所以的大臣,依然堅定的跪在朝廷之上,等著陛下的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