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燃燒著的火焰,廢墟中的點點如霧般的嗆鼻炊煙鉆進黑月非的鼻孔,燥熱的空氣仿佛要將二人烤熟。
昂頭望著近在咫尺的時哥,黑月光察覺到自己藏在鎖骨處的黑十字正在陣陣的躁動不安著,讓他的皮膚有些瘙癢難耐。
“用我吧,只要使用了我,我就幫你為你的爺爺復仇,快…使用我…”
大哥,我們所處的地獄不一樣啊。
他的嘴角泛起苦澀,黑眸注視著那具倒在地上已經(jīng)燃燒的不成樣的爺爺?shù)氖w。
緩緩將手中的槍械放下,心如死灰。
在場的所有人都有資格對黑月時開槍,除了他。
因為他的命,就是黑月時不知道冒了多少生死攸關的危險一次又一次的拯救的,他不能對他下手,他不配。
“大哥…”
“你走吧…”黑月非聲音沙啞而又低落,在今天,他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兩個家人,卻無能為力。
如果他在早發(fā)現(xiàn)一點…
不,沒用的,就算我發(fā)現(xiàn)了,我也阻止不了時哥。
“不動手嗎,如果是你的話…我或許會束手就擒也說不定呢?”黑月時那一雙在火光中煜煜生輝的金眸認真,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畢竟,你已經(jīng)是我最后的親人了。
但,黑月非卻只是搖了搖頭,眼神空洞,有些無力的說道:“我…已經(jīng)不想在失去任何一個家人了?!?p> “家人…么?!焙谠聲r的微微垂眸,插在口袋里的手掌捏緊,隨后又松開,心中有些掙扎。
“非,我們…”
“一起走吧,找個安靜的地方,遠離這些是非殺戮?!?p> “我們兄弟兩個…”
“大哥??!”黑月非突然喊了一嗓子,立馬將說話剛到一半的黑月時鎮(zhèn)住了,他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有些嘶啞的喊道:“你可是殺了我爺爺啊!我怎么可能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和你走?。 ?p> “我知道,這不是大哥你的錯,如果是我的話,可能會更過分也說不定,但是…”他不斷的拭去眼角的淚花,哽咽道:“親眼見著自己的家人被殺,那種心情,你能懂嗎?!”
“那可是我僅剩的…唯一的…親人??!”
“……”黑月時的心抽痛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勉強。
“抱歉,非,我沒想傷害你的?!?p> “我只是…想要復仇…”
“求你了,別說了!”
看著黑月非那副痛苦的表情,黑月時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覺得一切都變得空虛了起來。
仰頭望天,黑月時神思恍惚。
這就是復仇么,倒也沒想象的那么痛快啊。
“對不起,非,…永別了?!彼钌畹目戳丝春谠路?,轉(zhuǎn)頭離去了。
黑白的囚服不斷的滴著鮮血,脊梁還是那么的挺拔,背對著黑月非,黑月時的眼眶周圍有些紅腫,但離去的步伐卻毫不減速。
對不起,非,但我不會在這里停下腳步。
孤獨的背影朝著黑暗處走去,但眼神堅定,而留下的火光中描摹的是黑月非的身影,無神落寞。
緊接著
黑洞洞的槍口緩緩升起,黑月非的右眼不知何時已然浸染上了一抹惡意癲狂的猩紅,仿佛一個病態(tài)的女人,瞄準著那道消瘦修長的背影,她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我要自由了…
“砰!”
“歐拉??!”
子彈被白金之星彈飛的聲音傳到黑月時的耳朵中,他不敢置信的回頭望去,卻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驚,
西裝的襯衣被鮮血所染紅,黑月非舉著手槍,臉上滿是絕望。
“為什么…?”
“噗通…”仰面朝天的癱倒在地面上,口中不斷的吐出鮮血,捂著腹部的槍傷,黑月非心如死灰。
臨死前,黑月非朦朧間只看見了一個穿著破爛染血的囚服,著急的不斷喊著什么的黑月時狂奔而來。
隨后便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喂,非,喂,說話啊!”
不斷的拍著黑月非的臉頰,感受著逐漸失去體溫的身軀,黑月時再也忍不住的一拳錘在了地面上,仰天長嘯道:
“混蛋啊——”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可惡。”他無力的捶著地面,最后就好像失去了所有動力般癱坐在地上。
“淅瀝瀝?!本秃孟袷窃诔靶谠聲r的不自量力一般,天空中開始下起了下雨,黑月時身上的傷口也開始感染了起來,但他卻仿若未聞一般的望著黑月非的尸體,任由雨水打濕他的衣服和頭發(fā),眼神就好像死了一樣。
二十周歲的那一天,我得到了力量,與之相對的是,我失去了一切。
最重要的是,我唯一的家人,被我親手殺了。
……
“發(fā)生了很多的事情,付出了很多的代價,但是最終…我還是站在了這里?!焙隍T目光憂傷的說道。
“大哥,我來這里不是為了復仇,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并且拜托你一件事情而已?!?p> 當天夜里,黑月時與黑月非聊了整整一晚上,直到凌晨五六點才結(jié)束,而在這期間,兩儀式一直站在屋檐的頂端,身穿和服,長發(fā)飄飄的望著天空中高懸皎潔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
冬木教會。
玫紅色的短發(fā),中性的面容,眼角處點綴著一顆淚痣,貼身合適的西裝在巴澤特身上顯得十分颯爽。
安靜的坐在教堂的眾多椅子的靠邊的一處翻閱著書籍,透露著一股與氣質(zhì)不符的恬靜。
我的名字是「巴澤特」,暫任為時鐘塔的「封印指定執(zhí)行者」,是對一些危險…劃掉,珍惜的魔術師進行保護(綁架)的正經(jīng)工作。
而這樣的我,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
這就要提到我的先祖了。
神話中赫赫有名的英雄,愛爾蘭的光之子「庫丘林」(所在的騎士團的后人)。
再加上好友言峰綺禮舉薦我參加圣杯戰(zhàn)爭,所以我就來了。
其實并沒有什么特別想要實現(xiàn)的愿望,只是…
“喲!在看書啊。”庫丘林雙手架在紅色的長槍上,藍色的緊身衣完美的貼合在身上,嘴角揚著不羈的笑容,看起來倒有幾分輕佻。
微微抬眼看他,巴澤特心道;“想親眼見見他?!?p> “嗯,難得有這樣平和的日常?!彼c頭道。
“是么,我倒是覺得太無聊了。”庫丘林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邊,打著哈欠道。
“真是不理解那個神父和金皮卡為什么那么忌憚那個叫黑月時的男人。”
“既然對方那么強,為什么至今為止都沒有出手啊,害得我這么無聊。”他啐了一口。
聞言,巴澤特微微一笑,她倒是覺得這樣平和的日常很享受,畢竟她總是在忙工作的路上,偶爾這樣放松一下也不錯。
倒希望那個黑月時能夠晚一點出現(xiàn),我就能在多享受享受這樣和他相處的日常了。
然而…
事情總不會那么順利。
如同洪荒巨獸般滔天的壓力突然降臨至整個教會,二人彎腰費力的對抗著那不禁想下跪般的氣勢,巴澤特咬著牙,望向了壓力最強烈的地方。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庫丘林則是宛如獵豹般的咧開了嘴角,眼神兇狠的看向了冬木教會的入口方向。
“哈,這下看來不會無聊了!”
“咔…咔…”地板都仿佛受不了這重壓一般龜裂開來,教堂的彩色玻璃再也不堪重負,無數(shù)的碎片,如雨般嘩啦啦落下。
而在無數(shù)的鏡片折射中,一個修長筆挺的身影被映照在其中,他穿著精致西裝,踩著奢華的皮鞋,全身散發(fā)出一股上位者的恐怖氣場,平淡的金眸宛若般深淵般神秘莫測。
“卡巴…卡巴…”他邁著從容不迫的步子走向二人,一只手插在褲兜里,露出的手掌中則是不斷的把玩著一只看上去便十分精巧貴重的Zippo。
開…合…開…合…
隨著黑月時越發(fā)的靠近,庫丘林的額頭也不自覺的滴下了一滴汗水,汗水馬上就要流入眼中,給眼睛中帶來陣陣刺痛,但他卻絲毫不敢分神,如臨大敵般的弓著背,警惕著那道身影。
就連那平常聽起來尋常無奇的打火機的開合聲在庫丘林聽來都仿佛即將奏響的喪鐘般與心跳同步。
沒有詞語能夠描述此時他的心情,但微微顫抖手掌已經(jīng)暴露了一切。
“該死,沒想到除了師匠之外,也有人能帶給我這么大的壓力?!?p> “看來會是一場惡戰(zhàn)了?!彼麚P起一抹獰笑,戰(zhàn)意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