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小黑

　　雁孫老宅，清晨

　　孫邊余同康念儒以及刀七整整齊齊的蹲在地上圍成了一個圈，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看著圈中間地上的生物面面相覷。

　　“大家都看到了吧?！睂O邊余拿手指著地上的生物，看著刀七認(rèn)真的說：“七叔，你見多識廣，這是個什么玩意兒?！?p>　　刀七看著地上這條用身軀擺成一個愛心，還不忘對著他們?nèi)齻€人瘋狂眨眼賣萌的黑蛇陷入了沉思，嘴里頭含糊不清的答著：“這個，額…也許…大概，是一條蛇…吧？”

　　“七叔好見識?！睂O邊余看了一眼刀七，滿臉無語，誰TM看不出來這是一條蛇啊，問題是哪有蛇會用身子比心還一個眨眼勁賣萌的??！關(guān)鍵昨天還在自己身邊睡了一夜！還躺著自己的枕頭！天知道他早上睜眼看見一個蛇頭是什么感受！！

　　康念儒一臉鄙夷的望著刀七，陰陽怪氣的說到：“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大雁萬章閣可是對某人開放的，先帝想讓他文武雙全，可沒想到他只有筋腱，沒有腦子。”

　　刀七聞言滿臉怒容作勢欲和康念儒拼命，孫邊余死死抱住嚷著七叔要冷靜。

　　康念儒說完后看都沒看刀七一眼，望向小蛇逐漸面露凝重：“先帝在世時我在萬章閣看過一本名叫《異獸志》的奇書，通體玄黑，眸白瞳碧，通人性，正是孫家始祖孫渺在雁地龍湫谷深處所救玄蟒的描寫，你們看這條小蛇是不是和書中描寫一模一樣。”

　　聽完康念儒的話，刀七也恢復(fù)了平靜，仔仔細(xì)細(xì)的觀察了一遍小蛇，發(fā)現(xiàn)確實(shí)如此，隨后他一臉困惑，似乎想到了什么無法理解的問題，不由的小聲問道：“這不能吧，孫家始祖距今都四百余年了，哪有蛇越長越短的?！?p>　　康念儒唰的一下盯住了他。

　　孫邊余僵硬的轉(zhuǎn)過脖子看向他。

　　兩人的眼眸里反射出同一個白癡。

　　“嗯…七叔，有沒有可能額…我是說有沒有可能，玄蟒能生孩子？”孫邊余出于對長輩的尊敬，用手比劃著嘗試著和刀七解釋。

　　康念儒則直接舉手過頂，讓垂落的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臉，仿佛萬一讓路過的人見到他和刀七待在一起，是一件丟人的事情一樣。

　　刀七：(?ω?｀l(xiāng)l)

　　孫邊余見氣氛尷尬的不行，只好生硬的續(xù)下話題，對著小蛇說：“也就是說，它很有可能是當(dāng)年那頭玄蟒的子嗣?！闭f完，竟看到小蛇朝著他一下下的點(diǎn)頭，它的頭和身長的比例相比，顯得有些大，點(diǎn)頭的時候分明有些頭重腳輕，頗為可愛。

　　孫邊余嚇了一跳，這小家伙還真的通人性！

　　正在驚訝小蛇的靈性，一旁的刀七突然表情一凝，一個閃身擋在了孫邊余身前，瞬間抽出了他終日掛在腰間的彎刀。很快孫邊余就看到了七叔突然如此的原因。

　　一陣隱晦的沙沙聲自孫邊余耳畔響起，隨后，他看到了老宅一丈高的圍墻后緩緩升起的一顆巨型蟒頭，粗略一看，得有三尺有余，蟒頭頂上有兩個清晰可見的凸起，似骨，似角。

　　蟒頭一尺尺的上升，幾個呼吸之間，可見的身體已有兩丈！更不提圍墻后面看不見的身軀！奇怪的是，蟒身上有好幾道清晰可見的焦黑色傷口。

　　巨大的蛇身寬兩尺有余，竟是擋住了孫邊余三人頭頂?shù)年柟猓痈吲R下，兩只碩大的蟒瞳盯住了三人。

　　刀七還是拿著刀擋著孫邊余不說話，冷冷的看著頭頂?shù)木尬铮砭o繃，隨時準(zhǔn)備動手，一旁的康念儒看著玄蟒頭頂?shù)耐蛊鸷蜐M身焦黑若有所思，見玄蟒不為所動，在刀七擔(dān)憂的余光中從容上前交談。

　　“閣下此番前來想來是為了這條小蟒吧?！笨的钊迤届o的于巨蟒交談著，小蟒都能懂人言，康念儒不擔(dān)心巨蟒聽不懂。

　　巨大玄蟒像沒聽到康念儒說話一般，碧綠的眸子在孫邊余的身上掃了又掃，最終將巨大的蟒口張開了一條縫，吹出了一陣狂風(fēng)，隨著狂風(fēng)的吹拂，老宅庭院中的雜草、落葉、石子隨風(fēng)而動，不偏不倚的在三人面前擺出了五個大字。

　　昨日，龍氣，謝。

　　說實(shí)話孫邊余哪里見過這種陣仗，巨蟒剛出現(xiàn)時他就差點(diǎn)嚇暈過去了，別看他傲然而立一動不動，其實(shí)是嚇得腿軟抬不起來，眼看巨蟒似乎可以交流，甚至好像還挺有禮貌，這才將因驚嚇過度而高懸的心放下來一點(diǎn)點(diǎn)。

　　可隨之而來的是滿滿的疑惑，昨日？昨日自己入譜，好像是有啥東西往自己體內(nèi)鉆了，是龍氣？可是它為什么要謝？孫邊余一臉迷茫。

　　相比孫邊余的迷茫，康念儒看到這幾個字就顯得了然了，他對著玄蟒拱手而言：“尊下客氣，龍氣逸散被尊下所得，是尊下的機(jī)緣，無需感謝，吾觀尊下似是雷劫受創(chuàng)，吾這有一根雷擊云木的樹根，還望尊下不棄收下?！闭f著從寬大的衣袖內(nèi)取出了一根焦黑的木炭似的東西，遞給玄蟒。

　　玄蟒聞言差異的看著康念儒，似乎在奇怪這里居然還有個聰明人，它的眸光閃爍良久，似乎再思考著什么，但是最終張開嘴將康念儒手中之物吸了過去。

　　康念儒見玄蟒收下此物，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接著說到：“尊下此番前來定然不會只是為了道謝，不知還有何事，我等愿意盡綿薄之力?！?p>　　玄蟒也不含糊，又是一陣狂風(fēng)，枯枝落葉重新排列成了四個大字：帶回吾子。

　　四字一出，原本在玄蟒剛出現(xiàn)時就放棄賣萌，縮成一團(tuán)瑟瑟發(fā)抖的小蛇立刻流露出不滿，兩只眼角瞪的老大，昂著頭對著巨蟒發(fā)出牙牙的聲音，看樣子好像是在抗議。

　　孫邊余看到玄蟒的眼神里居然流露出了寵溺，它看小蛇的眼神就和年幼時阿娘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轍，不由得想念起了阿娘。

　　小蛇還是再不停的抗議，玄蟒依舊不為所動，小蛇眼見不行，用更大的聲音叫喚了兩聲牙牙，似乎在訴說什么。玄蟒在這兩聲牙牙后，終于出現(xiàn)了變化，碩大的蟒眸中充滿了懷疑。

　　小蛇見狀也不再猶豫，將小嘴張的老大，呼的一聲吐出了一口氣，就見幾顆小草隨風(fēng)而動，拼湊出了歪歪斜斜的幾個小字：不回去！

　　這一口氣吹完，小蛇竟是搖搖晃晃的閉上了滿是倔強(qiáng)的眼睛，睡死了過去，孫邊余看的有趣，咋，吹缺氧了還？

　　再說這玄蟒，被小蛇這一手秀的滿臉震驚，自己修煉百年才學(xué)會的拼字，這小子兩年就會？方才這小子和自己說那個孫家后人身上很香，是孫家后人身上龍氣所致？它也不清楚，因?yàn)樗r候沒遇見帶龍氣的人。

　　玄蟒陷入沉思，孫邊余三人看著沉思的玄蟒和暈死的小蛇也陷入了沉默，吶，它是自己暈過去的啊，應(yīng)該不能怪我們吧？

　　擔(dān)憂，好奇，決然的眼神在玄蟒的眼眸中來回變換，過了許久，一陣狂風(fēng)終于打破了這焦灼的氣氛，地上的字也有了變換：吾子伴身孫氏子，吾必償。

　　孫邊余看后蒙了，怎么回事？那條小蛇？伴身我？纏我腰上啊？雖然他心里百般不樂意，但是看著那顆三尺有余的蟒頭，愣是不敢說出一個不字，只好苦著臉尷尬的點(diǎn)頭答應(yīng)。

　　一旁的康念儒則是灑脫的應(yīng)答：“尊下放心，小余定會時刻將小蟒帶在身邊?！?p>　　玄蟒得到了回應(yīng)，點(diǎn)了點(diǎn)頭，緩緩下落，朝著院墻外退去。

　　這時孫邊余突然想到了什么，對著玄蟒喊道：“額，尊下，您孩子叫什么名字，怎么稱呼??？”

　　一陣風(fēng)刮過，地上的枯枝碎石拼成‘隨便’二字。

　　孫邊余看到玄蟒的答復(fù)，自顧自的說到：“小蛇通體玄黑，身段流暢，眼眸碧綠，性格喜人，靈智健全?！彪S后稍加思索，兩手一拍：“就叫它小黑吧！”

　　院墻上只剩一個頭露出的玄蟒身形一僵，裝作沒聽見一般，頭也不回的走了。

　　沒多久，徹底沒了玄蟒的動靜，康念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惹得孫邊余和刀七滿頭霧水。

　　“康師傅，何事發(fā)笑。”孫邊余奇怪的很。

　　“小主莫怪，多半是年老癡傻?！钡镀呓硬?。

　　康念儒白眼一翻，對著刀七就噴：“你懂個屁！你知道小余得了多大的好處嗎？我問你，方才要是讓你和玄蟒動手，你有幾成把握？”

　　刀七眉頭緊鎖，如實(shí)答道：“兩成，能跑，若是帶著小余跑，不足半成?！?p>　　孫邊余沒有多大反應(yīng)，在他看來，那種東西確實(shí)不是人能匹敵的，七叔卻說能有兩成機(jī)會逃跑，已經(jīng)很厲害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刀七救下他母親一戰(zhàn)，在九位震脈武夫的圍攻下逐一徒手殺之，而每一位震脈武夫，可在戰(zhàn)場之上至少破甲一百。

　　康念儒接著說：“此等靈獸，登峰造極，昨日龍湫谷電閃雷鳴，我方才看到它身上的焦黑傷口，推斷必是昨日在龍湫谷深處渡劫所致，須知渡劫生靈，一啄一飲，一恩一報，都是講究異常，所以我才會將那根雷擊云木根贈與，它收了，就是一恩，必會一報。”

　　孫邊余和刀七聽的一愣一愣的，康念儒見狀就繼續(xù)說：“只是雷擊云木不過區(qū)區(qū)療傷，所得之報也有限，只當(dāng)留個后手，也不至于這么高興，誰知這玄蟒卻將其子留在了小余身邊，我推斷這條小蛇能從小余身上得到好處，那么多半是小余身上逸散出的龍氣對其有利，能增其修為助其開化?！?p>　　說到這里康念儒兩眼放光：“小黑在小余身上，小余有危險那小黑能毫發(fā)無傷？就玄蟒那寵犢子的樣子能沒有表示？”

　　望著孫邊余和刀七恍然大悟的表情，康念儒微微一笑，有一點(diǎn)最重要的他沒說，小余對小黑最大的恩，其實(shí)是教化養(yǎng)育之恩，此恩，唯命報之。

　　孫邊余將一旁地上暈死過去的小黑捧在了胸前，小黑似乎做了什么美夢似的，下意識的想往他的懷里鉆，孫邊余望著這條因?yàn)槟暧锥燥@可愛的小蛇，輕笑著說：“往后多指教咯，小黑。”

　　小黑似乎聽見了什么，迷迷糊糊的張開了小嘴：“牙~~”

　　刀七還是有些擔(dān)憂的問向康念儒：“老酸儒，這小蛇吸龍氣，對小余有影響嗎？”

　　康念儒老神在在的說：“放心，越吸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