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銘凡一怔，“我們是朋友？”
“是，朋友。”
春意滋芽，雨露潤葉。似是冥冥注定，荒蕪的土地迎來了春色。
季銘凡心中如迎徐徐清風(fēng)，吹動平靜的水面，蕩起了波瀾，緩緩開口問道：“那答案是什么？”
“或許沒有答案，或許剛剛的答案就是答案，又或許這個(gè)答案我并不想告訴你。”
秦愐收拾著東西，不緊不慢地回答著，“那十分鐘里，我好像什么也沒有想；那十分鐘里，我好像真的只是在看你。可問為什么看你，我也不知道，就只是那樣做了。”
“你說的，把我給搞暈了。你不是一向教我做題就要研究透徹嗎？那這回你不打算讓我刨根問底了？”
秦愐看向他的眼眸，清澈透亮，可深處卻藏著哀默；他的笑容熱烈如光，明媚動人，但有時(shí)候看他的笑靨，卻也感到無盡的悲傷。
“這個(gè)答案，你很想知道嗎？”
再一次地，季銘凡被這出乎意料的提問弄得不知所措。
“你……為什么這么問？”
“就像下午那道正弦定理。你的余弦定理沒有在答案里被利用求證，而當(dāng)我的正弦定理代入成功解開時(shí)，那就會證明你的余弦定理解題思路是錯(cuò)的。那這個(gè)答案便會刺痛你，我的答案也注定會撕開你的結(jié)痂。”
季銘凡沉默了片刻，微微笑道：“我的意見對你的回答很重要嗎？又或者說，你的答案和我的態(tài)度會影響些什么嗎？還是說，我們只是朋友，我們界限還不足以讓我知道答案？”
“不，我沒有打算對我的朋友隱瞞些什么。不過，阿烽教過我，跟朋友說話，不要太直接，有些話說出來會破壞那段友誼。泛于水面，一旦出現(xiàn)了縫隙，小船就會被水淹沒。”
“那我想知道的答案，不要因?yàn)槿魏纹渌囊蛩囟桓淖儯愕拇鸢笩o論是什么都不會影響任何。因?yàn)椋阏f我們是朋友?！?p> 那十分鐘里，他在認(rèn)真上課，雖然有些地方并不能完全會意，會蹙眉頭，可唯一不變的就是那嘴角那抹不變的笑意。
那笑意似是被刻了上去，他的唇形好像天生如此，可是這不是真相——他的嘴角會在那一瞬疲憊中落下而后又回到原狀。
秦愐不知道他有著什么樣的經(jīng)歷，從他的平常模樣來看，明媚開朗便是他留給身邊人最大的印象；可當(dāng)與他相處久了，便總會覺得他好像在刻意營造這種假象，明明不樂意去做的事情，他卻總會柔聲答應(yīng)。
而這，讓秦愐想到了自己——曾經(jīng)為了討好齊麗華他們，總是強(qiáng)迫自己去做他們所期盼的事情。
秦愐緩緩放下書包，看向他充滿期待的眼眸。
“你的笑太刻意了?！?p> 說著，微微地?fù)u頭。
“不要這樣笑?！?p> 季銘凡猛地怔住，這回心跳得依舊快速，但那份感覺卻不同了。
這么多年的偽裝怎么可能在這短短幾個(gè)月相處而被看穿呢？被看穿偽裝的季銘凡又怎么可能還是那個(gè)光鮮亮麗的季銘凡呢？
所以，她怎么會看穿呢？她怎么能看穿呢？
慌張、恐懼充斥著全身上下，強(qiáng)撐著保持鎮(zhèn)定，攥緊了拳頭，嘴角微微顫抖著。
“這個(gè)答案，還真是別出心裁啊。秦愐，你學(xué)會開玩笑了?！?p> 觀他神色，秦愐知道他不愿面對，知道他并沒有看上去那樣灑脫，“是玩笑話，聽聽就好。”
放學(xué)鈴聲響起，秦愐拿起書包便要走，“走了。”
而此刻季銘凡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fù)，慌亂地收拾東西離開了。
而坐在前面的許鵬岳和許叡，默默地聽完了全程，雖然有些部分聽不大清，但也是充分抓住了重點(diǎn)。
“學(xué)神剛剛是說她在想季銘凡對吧？”
“雖然親耳聽見了，但總覺得不真實(shí)。秦愐什么時(shí)候這么大膽了，而且她怎么就移情別戀了。”
許鵬岳微微皺著眉頭，好奇道：“什么叫移情別戀？她之前戀誰?。俊?p> “其實(shí)也不完全是移情別戀，里面添加了點(diǎn)夸張成分?！?p> “那你干嘛這么說？”
“我之前一直磕她和烽哥的，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個(gè)季銘凡，腦子里就只有移情別戀可以形容了?！?p> 聞言，許鵬岳質(zhì)疑道：“你烽哥和學(xué)神？”
“怎么了？”
“沒那個(gè)感覺啊，況且，也不是所有青梅竹馬都能成的。怎么就磕他們兩的？”
許叡無語地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青梅竹馬多好磕?。《椅曳楦缒哪亩己?，跟秦愐就是絕配！”
“我倒不覺得，最近不是老說青梅竹馬敵不過天降嗎？我覺得，凡哥就很好！”
“他哪有烽哥好？我要是秦愐，要選也是選烽哥，怎么可能選季銘凡?！?p> “怎么不可能？”說著，朝著后面的方向，指著睡著的陳凜烽。
“你看看，放學(xué)了，凡哥都知道要抓緊追上去，而你烽哥還擱那里睡覺呢！雖然沒有那么長的相處時(shí)間，但愛情可不是靠時(shí)間長短來判斷。”
剛想反駁，但看著睡著的陳凜烽，有些恨鐵不成鋼，關(guān)鍵時(shí)候掉鏈子。
嘆了口氣，拿起書包，起身就要走。
“喲，被我說服了？”
許鵬岳得瑟地笑著。
“我妹說過，少和傻子說話，不然所以變傻。另外，我和林晚歸還有事，先走了?！?p> 說完，便立馬離開了。
本來還有些樂在其中的許鵬岳，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便隨手拿了本書砸過去。
結(jié)果，一擊命中陳凜烽的頭。
許鵬岳在那一刻仿佛被凝固成土，一點(diǎn)也不敢動。
陳凜烽揉了揉腦袋，清醒了過來，看了眼身邊的許叡，又看了眼對面一動不動的許鵬岳。
情況也猜的七七八八了。
拿起那本書，無語地重重砸在桌上。
“力氣挺大啊。”
許鵬岳咽了咽口水，大聲喊道：“烽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收拾著書包，邊說道：“自己過來拿回去，沒有下回。”
“感謝烽哥大人有大量！”
說著，立馬起身，一個(gè)健步將書拿了起來。
而陳凜烽正好收好東西，見兩人還站著。
“有事？”
許叡擔(dān)心問道：“烽哥，腦袋沒事吧？”
“要有事早躺下了?！?p> 話畢，便拿起書包離開了。
“你看，還是我烽哥好吧！”
這回，許鵬岳倒是不再反對了，默默點(diǎn)著頭，“好！還是烽哥好！”
聽到這話，許叡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獨(dú)留許鵬岳還在那里心驚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