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真的決定放下
張徹一夜未眠，天剛剛放亮時，他才睡著。
陳公公不敢打攪，太后出家之事早已在宮中傳開，關(guān)于原因，各執(zhí)一詞。
不管是什么原因，陛下孝順，自然難過。還是到朝班房，勸大臣們回去，讓陛下好好休息。
當陳公公來到朝班房，告訴各位大人：“陛下一夜未眠，一早才睡下，請各位大人該干什么干什么，讓陛下好好休息?！?p> 山奈心想：“看來昨日之事，確實將他傷得很深。”
午時，張徹才醒來，用過午膳，換了便服，帶著青石，騎上汗血寶馬，出了皇宮，直奔城外。
青石不知陛下到底要去哪里，默默跟在身后。出了城，陛下竟然往皇族妃園的方向而去，那里埋葬著歷來為皇族生下兒女的后宮妃嬪。
達到妃園，一股冷清的氣息撲面而來，周圍樹蔭蔽日，讓這里顯得更加陰森。
面前是兩扇高大的木門，緊緊關(guān)閉著，上寫“皇族妃園”四個字。
青石找來看門者，那人跪下拜見了張徹，口稱：“陛下萬歲！”
“朕來這里之事，不要對人提起?！?p> “小的謹記在心?！?p> “起來吧，把門打開?！?p> 看門者起身，從腰間取下鑰匙，把木門打開，老實站在外面伺候。
青石跟隨陛下進入，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一個的墓碑。他在心里慨嘆：“沒想到皇族的后宮有這么多妃嬪！不知陛下要找哪位？”
他跟著陛下沿著墓地的小路走了一會兒，看到齊妃的墓碑，陛下停了下來。
青石想起來，宮中無人不知，陛下不是太后的親兒子，而是齊妃難產(chǎn)所生，原來他是來看親生母妃。
張徹在齊妃的墓碑前佇立了一會兒，抬起眼簾，用余光看到旁邊的墓碑，上寫：“元和帝，明妃，納蘭氏之墓?！?p> 張徹淚眼模糊，他跪了下來，拜了拜這位他從未謀面的母妃。
青石感到納悶，陛下怎么跪拜明妃？他不敢多問，也跟著跪下。
陛下沒有說一句話，在墓碑前跪了半個時辰，才起身：“青石，隨我去醫(yī)圣府邸，我要找亦非泓說些事情?！?p> 他們出了妃園，看門者又將門鎖好。
張徹回過頭，望著妃園的大門，心里想道：“母妃，兒臣會經(jīng)常來看你，希望你在另一個世界能原諒她，放心，朕以后不會再見她。”
張徹跳上汗血寶馬，他此時的內(nèi)心只有一個想法，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山奈從他身邊放走。
到達醫(yī)圣府邸，山奈從國醫(yī)署還未歸來。
張徹徑直進入會客廳，這里曾是他的家，他再熟悉不過。
青石吩咐侍女：“去把亦公子叫來，陛下找他有事要說?！?p> 侍女領(lǐng)命，去叫亦非泓。
亦非泓閑來無事，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想起宇文博在妖界之門外說過要一起商量如何阻止妖界襲擊人界之事。
亦非泓推算時間，宇文博應(yīng)該已恢復，說不定早已回到彌陀山，不如去找他。
他從床上爬起來，剛想隱身消失，門外傳來侍女的聲音：“亦公子，陛下駕到，正在會客廳，讓奴婢前來請亦公子?！?p> 張兄弟請他？亦非泓想不通，自從望月亭后，張兄弟已不愿與他稱兄道弟，怎么又來找他？難道是后悔了？來找他重歸于好？
想到此處，亦非泓很開心，人界天子親自找他重歸于好，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
“我知道了，馬上過去?！?p> 亦非泓連門都沒出，直接消失，當他再次出現(xiàn)時，已在會客廳。
自從山奈離開張徹，張兄弟身上的龍氣對亦非泓再次充滿威脅，他不敢太靠近。
“張兄弟，你專程來找我？”
張徹轉(zhuǎn)過身。
亦非泓看到他雙眼微紅，像是剛剛流過淚，面色平靜中帶著嚴肅。
“亦非泓，朕今日來是要求你，必須離開奈奈，她是朕的。”
原來不是想與他重歸于好，亦非泓失望的同時，也毫不讓步：“我跟山奈都拜了天地，怎么可能把她讓給你？”
“那又如何？她也與朕拜了天地！朕知道，你們已行了洞房之禮，但朕不在乎，只想跟她在一起?！?p> “行了洞房之禮？”亦非泓猜到肯定是山奈編的瞎話，“嘿嘿……，山奈這么告訴你的？”
張徹并未回答：“只要你答應(yīng)離開她，不管要多少金銀財寶，包括美女，朕都會滿足你?！?p> “哼！張兄弟也太小瞧我！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山奈！”
“你！”張徹盯著亦非泓，他與自己保持距離，無非是怕他身上的龍氣?？蓮垙刂?，即使如此，他也拿亦非泓沒有任何辦法。
他變得面色緩和：“亦兄弟，你以前都會成全我與山奈，為何現(xiàn)在不這樣？”
張徹為了山奈，又稱呼他亦兄弟，亦非泓感到親切，可不能因此就說出實情。
“此一時，彼一時，憑什么我讓？你就不能讓一回？再說，我尊重山奈的選擇，以前她選擇你，我當然讓了?？涩F(xiàn)在她選擇我，我為什么要讓？”
亦非泓很堅決，張徹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脅。
成親那晚，流兒沒找山奈之前，一切都好好的?？蔀槭裁瓷侥胃鲀鹤吡艘院?，就變了，流兒也消失不見，張徹想不通。
“你能幫朕找回流兒嗎？”
“你找流兒做什么？”亦非泓很警惕。
“要不是因為他，朕已與奈奈行了洞房之禮，朕要找他問問，到底對他娘親說了什么，讓她對朕就像變了一個人?！?p> “流兒回天界了，現(xiàn)在我根本到不了天界，無法幫你找他?！?p> 張徹向亦非泓靠近一些，亦非泓趕緊向后躲。
“別靠近我，你的龍氣太強大?！?p> “你不是不怕朕的龍氣嗎？怎么又怕了？”
“沒辦法，我現(xiàn)在不想祝福你和山奈，所以龍氣對我的威脅又恢復?！?p> “你跟山奈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朕？”
難道他猜出了什么？亦非泓很擔心。
“當然，我們瞞著你的事情可多了，我跟山奈的事情不可能每件都講給你聽吧？再說，你也沒把皇宮里的事情全部告訴我?！?p> 張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痛苦：“亦非泓，朕從未求過誰，現(xiàn)在求你，把奈奈還給朕，朕已失去父皇和母后，不能再失去奈奈，否則，朕都不知道該如何度過接下來的日子?！?p> 亦非泓第一次覺得張兄弟很可憐，他心生憐憫，不由說道：“張兄弟，這不是讓不讓的問題，總之你記著，山奈即使離開你，也是因為愛你?！?p> “因為愛才離開？這是什么道理？”
張徹想起他第一次遇到山奈時，她拒絕自己的情景；還有她第一次來到京城，在殷梨閣赴宴時說過的話：“王爺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他回憶起山奈是住進景王府后，才漸漸對他動情。接著又想到望月亭上，山奈說過的話。
“朕看她就是喜歡朕的身份，權(quán)利和地位，所以，說放下就放下，毫不留戀?！?p> “張兄弟，你誤會山奈了，根本不是這樣……”
亦非泓差點兒說出實情。
還好山奈及時回來，在門口聽到他們的談話，立即阻止。
“陛下說得沒錯！”
張徹看到山奈穿著醫(yī)圣的官服，從門口走進。他想上前抱住她，把她抱回皇宮，誰也別想把她從他身邊搶走。
他靠近她：“朕現(xiàn)在比當王爺時，身份地位還要高，權(quán)利更大，你應(yīng)該更喜歡才對，為何又要放棄？”
“至于原因，臣已告訴過陛下，不想再贅述?！?p> “就是因為他！”張徹看向亦非泓。
亦非泓向一邊躲著龍氣。
“我身上的龍氣就把他嚇成那個樣子，他就是個膽小鬼！”
亦非泓強調(diào)道：“我才不是膽小鬼！你要是欺負山奈，龍氣再旺，我也不怕！”
山奈說道：“臣就是喜歡亦非泓這樣的膽小鬼，還請陛下不要再來打擾臣的生活?！?p> “你覺得朕是來打擾你的生活？”
“是。”
張徹抱著希望而來，卻要失望而歸。
他在從妃園來的路上，告誡過自己，如若失敗，便永遠放棄眼前這個女人。
他抱住山奈，對他的感情做最后的訣別：“這是朕最后一次抱你，以后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p> 他放開山奈，充滿不舍，最終毅然走出會客廳。
青石見陛下出來，迅速跟上，一起出了醫(yī)圣府，跳上馬直奔皇宮。
山奈能夠感覺到，張徹真的要放下了，她走到桌案前坐下，一言不發(fā)。
“山奈，張兄弟很可憐，你回來之前，他堂堂一個天子，竟然求我把你還給他，不如告訴他實情，我不想看到你們難受的樣子?！?p> “告訴他，難道他就不會難過？他已經(jīng)決定放下我，慢慢的，就不會再難過?！?p> 張徹回到宮中，一頭扎進悅文殿，他想讓自己忙起來，忙到?jīng)]有時間去想山奈。
可越是如此，山奈的身影越是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他一氣之下，掀翻桌案，所有奏章滾落在地。
陳公公與御前伺候的宮女被嚇壞，都跪在地上，直呼：“陛下饒命！”
張徹甩袖出了悅文殿，陳公公趕緊跟了上去，店內(nèi)留給小太監(jiān)和宮女收拾。
剛走出兩步，傳來聲音：“臣弟前來拜謝陛下?！?p> 原來是八弟樂王張睿。
失去親人以及最愛的人，張徹心里正難過，見到這位弟弟，無疑是對他最大的安慰。
“八弟不必拘禮，跟皇兄在宮里走走。”
樂王跟張徹并肩而行，陳公公知道他們兄弟要說體己話，作為奴才不能隨意聽，便遠遠跟著伺候。
“母妃今日已搬到樂王府，其實她早該搬到我府中，就是一時舍不得后宮，才多住了幾日?！?p> “朕沒想過要趕她走，她想在后宮待多久就待多久。”
“皇兄對父皇后宮之人仁慈，大家都看在眼里?！睒吠鯊堫Ａ⒖陶咀。中卸Y，“臣弟替母妃謝過皇兄，卷軸之事，因她而起，皇兄不計前嫌，饒恕母妃，是對母妃和臣弟最大的仁慈。”
張徹扶住樂王：“從根源上講，錯不在惠妃娘娘，朕又何必治她的罪，再說你我兄弟情深，朕答應(yīng)過你，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與你們計較?！?p> “沒想到皇兄還記得曾說過的話。”
“只要是答應(yīng)過八弟的事，朕都記得很清楚?！?p> 張睿感動得熱淚盈眶，畢竟在皇族，兄弟情深很難得。
“皇兄，我能抱一下你嗎？”
“當然?！?p> 兄弟兩個抱在一起。
“八弟，你要時長來皇宮陪朕坐坐，聊聊天兒。”
“好，我定會常來?！?p> 兄弟之情，令張徹的內(nèi)心得到些許撫慰，也令他變得更加理智。
既然山奈不愿跟他在一起，不如放手。愛一個人除了要擁有她，還有一種方式叫成全。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沒有山奈的日子，他只會把所有的愛傾注于朝政，至于后宮那些女人，他對她們只有義務(wù)，而無愛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