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藝術(shù)，這是藝術(shù)
“您定制個啥樣子的?”
說是定制，其實也就是你挑個模子，他給你把字刻上去。
許惜年在一堆模子里面挑挑選選，不太滿意，大部分模子都是那種渾身金漆，上面開個大口子的傳統(tǒng)樣式獎杯。
“老板，你這的獎杯也太土了。”
“嗨喲，我說我的上帝，您一共就掏了二十，還要啥自行車啊。”
“你等著?！?p> 說罷許惜年出了門，去商貿(mào)城里轉(zhuǎn)了一圈，回來的時候不知從哪撿了一大塊沾滿泥土和灰塵的玻璃。
“能在這上面刻字不?”
“能是能，不過...”
“不過什么？”
“得加錢。”
把那玻璃洗了洗沖干凈，挑了塊磨損不嚴(yán)重的地方，求著隔壁的大哥幫忙給割了下來。
“這形狀也太不規(guī)則了，你要拿這個當(dāng)獎杯?”
“這叫藝術(shù)，你得把它看成一件非具象性的藝術(shù)品，它摒棄了客觀表象，平滑的線條獨具美感，起伏的凹凸將力量蘊含其中，脫離實際而產(chǎn)生出來的獨特形狀，象征著它的不可替代與唯一，代表著你榮獲的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獎項?！?p> 老板捧在手上端詳了幾秒，要不是這玻璃是我親眼看著你撿回來的，我就真信了你的邪了。
“你刻個什么字？”
許惜年想了想道，“有紙筆沒？”
老板宋合義遞給他一個硬紙被子，一根簽字筆，許惜年龍飛鳳舞的寫了好幾行字。
“英文??？這啥意思啊？”
“上面是法語，下面是英語，翻譯過來的意思都是巴黎國際服裝貿(mào)易展最佳設(shè)計獎。”
宋合義沖著許惜年豎了個大拇指，“我算是服了，我做這玩意以來第一次碰到你這樣的顧客，人才。”
許惜年讓他先刻著，自己又出去逛了一圈，回來的時候連獎項的證書都搞定了。
用金漆把字描好，下面再加個底座，一個充滿國際范的獎杯就做好了。
“嗯，看著還挺像那么回事?！?p> 他剛要掏錢，卻被那老板攔了下來。
“錢就算了，你把你剛才那段什么藝術(shù)什么的給我寫下來，這單給你免費了?！?p> 聰明人就是聰明人，一下子就能看到其中巨大的商機。
這年頭這樣式的獎杯還沒開始流行，起碼在西山這樣不發(fā)達(dá)的地區(qū)不流行，許惜年記得他第一次見到透明的獎杯，還是在那個華夏好聲音的祖宗節(jié)目——星光大道上。
像他手里這個如此抽象的獎杯，感覺應(yīng)該還在很久之后。
想了想覺得也無所謂的，創(chuàng)意這老板已經(jīng)學(xué)去了，那段話也只是錦上添花。
“無奸不商啊，材料是我找的，點子是我想的，你加工了加工就把我的創(chuàng)意剽竊走了。”
宋合義嘿嘿一笑，朝著他擠眉弄眼。
“瞧您說的，我也就耍耍小聰明，您是有錢有頭腦的大人物，這種蠅頭小利我們小人物賺就好了?！?p> 小聰明?
華夏自古都把耍小聰明，還有貪小便宜，闡釋為貶義，似乎在訓(xùn)誡大家不要去做。
有意思的事情來了。
在這個春風(fēng)吹拂華夏大地的年代，那一小搓愛耍小聰明、愛貪小便宜的人，似乎后來都變得很有錢。
辦好獎杯，剩下的那件東西一般人不敢辦。
又轉(zhuǎn)了半天，終于跟著小廣告，找到個極其隱蔽地點，就在一家電腦房和早點店之間的縫隙里。
自己也不能光收錢，好歹做個單據(jù)給戴明軍看看嘛，咱黃公子辦事從來都是公平公開透明。
這玩意就沒那么多講究了，許惜年說了說自己的要求，就坐到旁邊電腦房看一個高中生玩游戲。
哎呦，金庸群俠傳？
“去那邊看看啊，你就去吧，肯定有箱子?！?p> “你看看，松風(fēng)劍譜到手才能得辟邪啊?！?p> “去那邊啊，往下，哎呀過頭了，再往上回去一點...對對對，往右走，就那個山洞，拿個唐詩選輯，硝石要不要都行?！?p> “打了閻基別急著走啊，那邊那邊，箱子里天王保命丹，這可是好東西啊。”
“別急著進(jìn)去，你先吃幾個人參，進(jìn)去要打架?！?p> “先去給慕容復(fù)找東西，能得王語嫣，有了她打架輕松一半?！?p> 那高中生人都傻了，“牛逼啊哥?！?p> 許惜年緩緩?fù)鲁鰝€煙圈，說不出的瀟灑，“坐下坐下，太常規(guī)了。”
那高中生還是滿眼星星，“哥，這游戲你通關(guān)了嗎？”
“通了啊，你第一次玩？”
“我玩好幾次了，每次都半路就卡住不會了，要不就打不過了，練招太費勁了，有沒有哪個招式是只要刷滿就無敵的??？”
“有啊?！?p> “啥啊？”
“野球拳?！?p> 在高中生懷疑人生的注視里，許惜年拿著做好的單子離開了。
把做的東西都放到車座上，還不是太想直接回廠里，便驅(qū)車四處兜風(fēng)。
真好，不用心疼油錢。
算算日子，高考分?jǐn)?shù)應(yīng)該出了吧，也不知道爹媽倆人查到他的分?jǐn)?shù)之后是怎樣復(fù)雜的一種心情。
臨近8月的午后，晉陽就像是個遲鈍的老頭一樣，祥和又安逸，而千里之外的港城那里，接下來的一個月將有無數(shù)人難以入眠。
Soros in！
......
特地先去給戴明軍看了看匯款的單子，上面寫了金額數(shù)目，玖萬圓。
興許是有些太刻意了，戴明軍還有些納悶，你給我老戴看這個干嘛。
回到辦公室，項彤彤很懂事的端來杯咖啡，她知道黃公子愛喝這口。
經(jīng)過這幾天許惜年強制要求的磨煉，她現(xiàn)在穿高跟鞋終于不再邊呲牙咧嘴邊一瘸一拐，多優(yōu)雅到也談不上，起碼腿看著像自己的了。
抽出張稿紙，許惜年決定給那個蔣詩晗再回一封信，當(dāng)然最好的結(jié)果是她再回一封信，這樣能省掉許惜年許多麻煩。
“哦，我的國際友人，尤瑟夫·洛克菲勒，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貴的模樣......”
一通胡言亂語，任誰看完了不想回信罵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前腳把信給了項彤彤去寄，后腳就打開了電腦。
辦公室里有電腦，原來是生產(chǎn)部長吳萬平的專屬，現(xiàn)在則繼承給了許惜年。
奔騰的機器。
對，就是樸樹New Boy里唱的那個奔騰電腦。
96年還有486的機器，但CPU發(fā)展難逃摩爾定律，性能每隔18到24個月就要翻上一倍，到了98年好像就全是奔騰的天下了。
有電腦就有英特納雄耐爾可以用嘍。
國內(nèi)此時的英語普及度極低，internet剛引入華夏一直被翻譯成英特奈特網(wǎng)，馬云還回憶過，當(dāng)他滔滔不絕的向別人介紹和推廣internet的時候，那些唱著“英特納雄耐爾一定會實現(xiàn)”長大的中年人總會問他，您是在推廣英特納雄耐爾嗎？
網(wǎng)絡(luò)上的信息獲取要比報紙上容易的多，許惜年一邊搜資料，一邊敲起了幾個字。
“質(zhì)量管理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