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臉色凝重的搖頭道:
“沒有,里面李家老少十一口外加七名仆役,無一活口。”
說完頓了頓,又加重語氣道:
“大人,依我看,這兇手恐怕真的是修士,七名仆役,全都是在睡夢中就被人扭斷了脖子而死?!?p> 十一加七,十八殺,這是殺人如麻了??!而有七人,竟然是在睡夢中就被人扭斷了脖子,無聲無息而死……
唐毅臉色有些凝重,能做到這樣的,也唯有修士了。
而修士一旦作惡,其危害程度也往往比普通人作惡更嚴(yán)重。
“走!先進(jìn)去看看!”
唐毅低語一聲,隨即跨進(jìn)了李家大門,而蠻子等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李家分前院后院,由數(shù)個隔開的小庭院組成,前院住的是仆役丫鬟,后院住家眷。
前院倒座房的房間內(nèi),七名仆役的尸體猶自躺在床上,臉上神色安祥,脖子卻呈詭異的狀態(tài)扭曲狀態(tài)。
“這些人恐怕是到死都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看著七名慘死的仆役,唐毅心中嘆息一聲,隨即又是大步朝著李家內(nèi)院走去。
一進(jìn)內(nèi)院庭院,便只見一名二十五六歲,身材魁梧青年男子,仰天躺倒在庭院正門門口,暗紅色的鮮血浸濕大片地面,血液已經(jīng)干涸。
庭院中,則是一名下身穿著底褲,上身乳白單衣的二十來歲青年,匍匐在庭院中央偏西一側(cè),脖子呈詭異的扭曲狀態(tài)。
正房門口,則是一只穿單衣,略顯肥胖的五十多歲中年男子,腳朝外,頭朝里,匍匐在正房門口的臺階上。
他的背后插著一把刀,猩紅的鮮血順著臺階流下,染紅大片地面。
寡婦等人顯然是已經(jīng)勘察過現(xiàn)場了,指著躺倒在庭院門口的二十五六歲青年,在唐毅耳邊悄聲道,道:
“大人,這是李員外的大兒子李一碩,應(yīng)該是聽到了動靜,提刀出來查看,結(jié)果卻被人反手奪刀,再一刀封喉,這刀法干凈利落,不是庸手?!?p> 說完又是指著匍匐在庭院中,二十來歲青年的尸體道:
“那是李員外的二兒子,應(yīng)該同樣是聽到動靜出來,結(jié)果被人用鐵鏈,從身后勒斷脖子而死?!?p> 說著,又看向正房臺階上的老者:
“而李員外,應(yīng)該是看見歹徒兇狠,自忖抵擋不過,便準(zhǔn)備逃回房中,結(jié)果卻被庭院門口的兇手扔出長刀,一刀洞穿了胸膛?!?p> 唐毅微微點(diǎn)頭,隨即皺眉,院中只有李家男丁的尸體,卻不見女眷孩童的,他心中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
“李家的女眷呢?”
果然,寡婦臉上閃過一絲憤怒和不忍,指了指正房主臥,寒聲道:
“李員外的夫人跟三個小妾,大兒子李一碩的媳婦跟兒子,還有李員外的二兒子媳婦,李員外家的三公子,幾人全在里面?!?p> 唐毅臉色一沉,對里面會是個什么樣的場景,心中已是猜到了八九分。
但即便唐毅心中已經(jīng)有所準(zhǔn)備,但當(dāng)他進(jìn)入房間,看清里面景象的剎那,心中亦是被極度的憤怒所填滿。
只見正房廳堂之中,一名六七歲的孩童渾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而正房主臥之中,則是一片狼藉,破碎的衣物到處都是,而李家的幾個女眷,全部是不著片縷,橫七豎八的躺倒在上,身上到處是淤青,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活人的氣息。
“這群畜生!”
眼見如此情形,唐毅心中怒火沖霄。
而隨后而來的縣尉縣丞等人,在看清房間內(nèi)的景象的瞬間,也是憤怒得胡須顫抖,口中連連怒斥:
“禽獸!”
“孽障!”
“畜生!這些豬狗不如的畜生!”
“此等禽獸,天理難容!”
而縣令趙俊眼見房中如此情形,也是臉色鐵青。
刀子上前道:
“大人,根據(jù)目前掌握的線索,兇手極有可能就是昨晚偶從吉水縣神衣衛(wèi)手中逃脫的三名囚犯?!?p> “哦?怎么說?”見刀子如此肯定,唐毅有些探究的看向刀子。
刀子急速道:“稟大人,我在前院院墻的墻根處,發(fā)現(xiàn)了幾處淺淺的腳印,應(yīng)該是匪徒翻墻進(jìn)入李家時所留,而這些腳印間,也有鐵鏈墜地以及拖拽痕跡。而殺死李家二公子的,也是鐵鏈,而根據(jù)吉水縣來人所說,那幾人逃脫的時候,還帶著手腳鐐銬?!?p> “嗯!極有可能!”
唐毅點(diǎn)頭贊同,隨即走上前,將手搭在李家三公子的脖頸處試了試。
尸體還有微弱的溫度,這么冷的天氣下,三公子的死亡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一個小時,看留下的痕跡,幾人的手鐐腳鐐應(yīng)該都還在,那就逃不遠(yuǎn)。
而這些人逃離李家后,接下來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找地方打開這些禁錮。
而一旦幾人打開了禁錮,再想捉拿恐怕就難上加難了。
時間緊迫,唐毅當(dāng)即是朝著趙俊等人問道:“附近最近的集鎮(zhèn)在哪?”
縣丞沈肅庭急忙道:“在西面,大約五里地有個叫十里集的小鎮(zhèn)?!?p> “走!”
當(dāng)下,唐毅再不多說什么,一馬當(dāng)先,帶著猴子等人,出門上了大路,朝著西面急速追去。
眾人一路急奔出四五里地,前面果然出現(xiàn)了一個不大的集鎮(zhèn)。
二三十家鋪面稀稀拉拉的坐落在道路兩旁,酒樓、茶館、布行、藥房、包子鋪樣樣齊全,大大小小參差不一。
但此刻,這條街道的氣氛卻是有些古怪,原本該熱熱鬧鬧的集鎮(zhèn),此刻異常的安靜。
幾乎所有的店鋪,都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門,街道上更是不見一個行人。
唯有幾家店鋪膽大的伙計,躲在門縫中,偷偷看著奔馬而來唐毅等人。
見此情形,唐毅臉色微變,放慢了馬速的同時,朝身側(cè)眾人輕聲道:
“這里的情況不對,都小心些?!?p> 說完輕抖韁繩,緩緩進(jìn)入集鎮(zhèn)之中。
……
噠……噠……噠……
輕緩的馬蹄聲在寂靜的街道回響。
隨著幾人的深入,集鎮(zhèn)中的氣氛越來越凝重。
而唐毅等人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一張張躲在門后的臉龐,一個個鋪面被甩在身后。
氣氛凝重到了極點(diǎn)。
前方,一張寫著“楊家鐵匠鋪”的牌幡,在寒風(fēng)中搖搖欲墜。
被熏得漆黑的屋檐下,一名頭發(fā)花白的老鐵匠,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在燒得通紅的碳爐后面。
他渾身精瘦,佝僂著腰身,看向唐毅等人的眼神中,透露著絕望、驚恐以及祈求。
而老鐵匠的身后,則是一間長期被煙火熏烤得漆黑如墨的房間,房門半掩著,里面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