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說過,拓荒是一種慢性毒藥,你會逐漸迷戀上這種自由放松的感覺,一點點虛弱你的防御,然后在你徹底放下防備的時候,危機再驟然爆發(fā)。
槐花全神貫注地操縱著手中魂力形成的氣泡,確認它能完全包裹住圣約翰草的全部花葉,保證藥草上的靈性不流失的同時還要不傷到藥草的根莖。
隨著氣泡中充盈的魂力慢慢浸潤住圣約翰草成熟的部分,那飽滿的枝葉就開始從它的主體上緩緩脫落。然后在分離的那一刻,槐花要快速地取出特別的小匣子將它保存起來,不然它就會快速地枯萎,那就讓之前的努力都付之東流了。
這甚至都算不上是魂術(shù),只是在長久的實踐中摸索出的一種技藝,但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成功了!”槐花有些欣喜地擦去冷汗,小小地鼓勵了自己一下。一邊也在盤算著各類藥草的需求量,雖然藥物肯定是多多益善,但眼下他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只能先分出一個先后緩急。
她在此處的采集地打上一個勾,剛剛采到草藥的小雀躍就消失了。她現(xiàn)在的采摘技藝越來越熟練,但還是有好幾次失敗,導(dǎo)致草藥整株的枯死。而且采摘地雖然都有一小片的草藥,但大多數(shù)都是尚未成熟的,這讓她不免有些失落。
“我說,一定要這么麻煩才能采藥嗎,直接拔下來不行嗎?!币慌园讐m叼著根狗尾巴草,慢慢的晃悠回來。
“你說的那種只能適用于少數(shù)的情況啦?!被被嘈Γ趾螄L不想避開這種麻煩的技法,“一般草藥扎根吸收的靈氣足夠它成熟好幾次,只取藥用的部分可以讓它繼續(xù)生長,一段時間后就又能收獲了,老師們管這個叫可持續(xù)發(fā)展。因為在人類探明的地區(qū)內(nèi),可供采集的資源是有限,要是總是竭澤而漁,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藥物緊缺的。”
“也不能養(yǎng)殖嗎?”
“是有老師在從事那方面的研究啦,單株的培育是現(xiàn)實的,但成片的栽種就需要特定的環(huán)境。簡單來說,就是要魂力的供養(yǎng),成本上劃不來而且存活率也小。”槐花一邊說著,一邊收拾起行囊,“不知道你注意了沒有,一般采集地都是生機盎然的,可不是隨便哪里都能生長草藥的,要人工搭建這樣的環(huán)境可不容易呢?!?p> “讓我有了一種在上課的感覺?!卑讐m笑了笑。
“唉,聽老師說了,好像那些大城市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一部分草藥的大規(guī)模培養(yǎng),而且他們的采摘手段也更加精湛便捷,好像有什么特定的器械??上н@些技藝都沒有傳播過來,我們的學(xué)院根本接觸不到,只能從一些旅者口中道聽途說?!被被ú挥傻酶锌?,“所以我一定要去云漫城的學(xué)院進修,學(xué)習(xí)更多的技巧?!?p> “啊,好像說遠了,白塵,前面的情況怎么樣?”意識到自己的神游,槐花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自己的發(fā)絲,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眼前的事務(wù)上來。
在陪伴中,兩人也是逐漸熟絡(luò),交談也確實變得隨意了起來。
“不太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稀疏的樹木,看起來我們快到密林的邊緣了。而且看地圖上的采集地,我們估計要走一個折線深入進去。”
“這么說,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那還是趕緊動身吧。對了,你的巡查工作怎么樣了?”
“雖然這么說有點不好,但是檢查沿線基本就是清理符文上的垃圾,確保它還能散發(fā)驅(qū)逐野獸的波紋就行了,是個很水的工作。”白塵聳了聳肩,在平原上他們能這么輕松,也是得益于走在鐵軌沿線附近,基本不會有大型的野獸選擇棲息在附近,要么就是像上次那種強大的魔物,但基本過不了多久就會被驅(qū)逐或者討伐。
但是之后密林的環(huán)境就要變得錯綜復(fù)雜了,一來是有更多棲息的物種,二來視野與聽覺都會受到極大的阻礙,最重要的是他們要脫離安全的地帶向內(nèi)部深入。
雖然‘廣域圖’上標注的都是相對可行的采集地,但也并非沒有隱患,這種相對的風水寶地也容易吸引野獸,成為巢穴。而一般人們都只在草藥成熟的周期才會到訪,中間難免有不短的間隔,保不準采集地會發(fā)生變化,已經(jīng)被野獸糟蹋了也說不定。
白塵與槐花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默契,白塵在前方開路,槐花緊跟在身后,有時也會談天說地來打發(fā)無聊的時光,彼此也都了解了一些不同的知識。
“那你們不用養(yǎng)護這些鐵軌嗎?”
“不用啊,鐵軌是絕對不會損壞的,這是準則。”其實還能延伸將很多東西,但白塵常常就生硬地止住話題,本身他也不是健談的人,其次他要不斷觀察周邊的環(huán)境。
起初槐花還會對這種冷漠悶悶不樂,但這個聰明的女孩很快就理解了情況,所以很多時候聊天就變成她不停地碎碎念,說是要帶動團隊的情緒,其實主要在平穩(wěn)自己的心態(tài)。她總是在默默地克服自己的困難,想辦法避免一個初次拓荒者可能帶來的麻煩。
白塵雖然表面上不說,但其實挺滿意槐花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要是真來個有公主病的女孩,他還真擔待不了?;被ㄗ鳛槌鯇W(xué)者,肯定會存在不足,但只要有改進的心態(tài),他不會因此去苛責她,或者說,本來保護她就是應(yīng)盡的職責。
“啊,能看見一個小林子,那里看起來好黑啊?!?p> “嗯?!?p> “這樹的顏色居然是藍色的,好神奇?!?p> “藍衫樹,可以做染料?!?p> “又聽到老遠的狼嚎了,他們真是能鬧騰啊。”
“遠得很,別怕?!?p> “咦。前面蹲著的那個黑點點是什么?”
“狼?!?p> “啊?”
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著槐花的話茬,也是讓她在陌生的環(huán)境中能安心,白塵主要的注意力還是放在周邊的情況上,他清楚自己的魂術(shù)搭配偏向進攻,理論性上任何野獸都能給他們帶來傷害,所以他不敢大意。他早就觀察到眼前這條孤狼的存在了,而且它并沒有避開自己的意思。
“我們要不要避開?”即便只是落單的狼,卻還是讓槐花有些害怕,畢竟一路上他們只在遠處看到過動物的身影。
“槐花,你應(yīng)該也上過實戰(zhàn)課吧。”
“?。俊?p> “好好回憶一下上課的講解,不要慌亂。有我在,它咬不到你的?!?p> 果然第一次實戰(zhàn)的時候,腦袋會變得一片空白嗎,這也是正常的現(xiàn)象。
二階,化刃。白塵直面著向孤狼走了過去,鋒利的尖刺在他手中緩緩形成。
那是一匹毛發(fā)凌亂的狼,走近后可以看到它佝僂的軀干以及有所缺失的利齒。這是一匹老狼,老到因為無法創(chuàng)造足夠價值而被狼群拋棄的老狼,這個如同風中殘燭的生命徘徊著尋找自己的埋骨地,但卻沒有完全放棄求生的欲望。
它是最好對付的狼,因為它的體魄最為孱弱,而且還形單影只;但它也是最難對付的狼,因為它積累了無數(shù)戰(zhàn)斗的經(jīng)驗,而且抱著決死的兇狠,死亡對它來說是無法避免的災(zāi)厄,但只要能撕開一個獵物的咽喉,它就能延續(xù)幾天的生命,為此,它可以鋌而走險。
合適的對手,或許正好能拿來給槐花上一節(jié)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