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執(zhí)事
“白哥,白哥。”
突然的呼喊讓白塵從思考中醒來,他現(xiàn)在還不太習(xí)慣被這樣地稱呼,常常反應(yīng)不過來。
“都說了,直接叫我白塵就行。”
“那可不行,宋大哥雖然不喜歡用那些死氣沉沉的職位相稱,但還是要求我們要有明確的上下關(guān)系。雖然只是暫時的執(zhí)事,但你現(xiàn)在也是我們的大哥?!比慰皳u了搖頭,很明確地說道。
“這附近的偵查也完畢了?”
“是的,就等你來一箭了,然后我們就繼續(xù)向前。”
執(zhí)事的工作并沒有想象中的有趣,反而更加地繁瑣細碎。而且白塵突然多了幾個可供使喚的下屬,也讓他不太適應(yīng)。
“陸偉他們呢,不一塊跟上來嗎?”
“他們要帶著農(nóng)民們清點收尾呢,你就別操心這種小事啦,他們能做得好的,你看旗子也舞得好好的。啊,我忘了,你剛上任,對工作還不那么熟悉,我應(yīng)該說明白點的?!比慰鞍言捯贿B串地說完了。
為了確定各個小隊的大致方位,隊里會立著一個飄揚的旗幟,也能傳達各類的情況。旗手要負(fù)責(zé)保證旗子在執(zhí)事的視野范圍內(nèi),以應(yīng)變各種的突發(fā)情況。
有這樣的一個話癆在旁邊,好歹工作也不至于過于枯燥。
嘆了口氣,白塵取下背上的長弓,注入魂力,仰天射出一道銀色的箭矢。
箭矢破空,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驚起遠處的一片飛鳥。
這是最簡陋的制式裝備,能做到的就是發(fā)出笛箭,但傳揚出去的聲音中會帶有一絲魂力的波動,所以能傳播得很遠。敏銳的野獸如果能感受到,就不會輕易地靠近了。
這樣的巡視每天都會進行,也是一種主權(quán)的宣告。就像猛獸在劃分領(lǐng)地時總會在邊界留下自己的痕跡與氣息一樣,這樣的威懾對于宵小之輩來說,很有必要。
“好嘞,陸偉他們也會知道是什么情況,很快也會跟上來的,咱們就先往前去。對了,白哥,你總是發(fā)呆,在想什么啊?”
“我有個問題想不明白。”
“哦,我懂我懂?!鄙蚤L白塵幾歲的任堪在這時露出了過來人的表情,“被女孩子甩了的話,在荒野上走幾天就好了,你會忘記一切煩惱的?!?p> 你確定在荒野上走幾天是忘記煩惱,而不是長眠不醒?
“才不是這種事情啊。”白塵笑了笑,但又不免得要想起槐花,于是笑容中又多了幾分惆悵。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想再見到我了吧。
于是白塵的表現(xiàn)就更加坐實了任堪的判斷,他得意地點了點頭,覺得這新來的執(zhí)事倒是很好相處。
“我說,任堪,你為什么加入巡查署啊?!?p> “這有啥為什么的,混口飯吃唄?!?p> “沒想過,是為了保護他人嗎?”
“想過啊,這不就是我們的職責(zé)嗎。你還真別說,我學(xué)會第一個魂術(shù)的時候可高興了,第一時間就想著把騷擾我妹妹的混混打一頓,能保護自己親愛的人,沒有什么比這感覺更好了?!?p> “那其他的平民百姓呢?”
“能幫肯定幫啊,對著魔物肯定得是咱們頂上去啊,這有什么好說的。剛?cè)肼毮菚铱墒歉赂聛y沖,差點沒把執(zhí)事給氣死,他好說歹說地就把我摁地上了?!毕氲搅诉^去的丑事,任堪不由得笑了起來。
“然后呢?!卑讐m有點好奇。
“然后我就明白了,我不能總是亂來,不然遲早會把自己折騰進去。陳力就列,不能者止。有什么能力就做什么事,天塌下來那也是高個子先頂著?!比慰奥柫寺柤?,他已經(jīng)看開了,“我這水平也就打打農(nóng)場的雜工,好好地發(fā)光發(fā)熱嘍。”
白塵若有所思,有什么能力,就做什么事。是他把自己抬得太高了嗎?確實他一次次都憑借自己出色的戰(zhàn)斗天賦化險為夷,這讓他不由得有些驕傲自滿了起來,好了傷疤忘了疼,忽略了過程中的驚險。他確實應(yīng)該腳踏實地一點,畢竟還沒有包容一切的能力。
“那假如有時候,需要你以身涉險去救人呢?”
“這個咋說呢,犧牲自己去成就他人是英雄的特權(quán),我不摻和。如果是職責(zé)所在的事情,那我可能會嘗試一下,但如果我感覺我的生命會因此威脅,我應(yīng)該還是會放棄,畢竟我最要緊的是對其我的家人,其次才是我的工作。不過說是這么說的,萬一到時候腦袋一熱,就還是上了呢。”
任堪有些后知后覺地?fù)蠐项^:“咋地,白哥你不會就在想這種東西吧?這有啥好想的。。。。。。不過我也多少能理解,誰還沒年少輕狂過呢,不過我覺得還是安安分分地比較好。因為冒險就跟賭博一樣,你可能在開始能一直贏,但只要一著不慎,那就是滿盤皆輸啊?!?p> 白塵有些感慨地拍了拍任堪,這種簡單純粹的回答反而讓他寬慰不少,而他更高興的是任堪能理解自己在煩惱什么。
但是問題的答案終究還要自己去尋找。
遠處,疾馳而來的駿馬結(jié)束了他們的閑談,馬上的人衣衫染血,狼狽不堪。見到他們就趕緊翻身下馬,連滾帶爬。
“劉哨,出什么事了?”任堪認(rèn)出了來者,直接發(fā)問道。每個小隊都會有一個負(fù)責(zé)掌馬,用來承擔(dān)關(guān)鍵物品或信息的輸送。
“我們在前面收獲,正撞上那群天殺的怪鳥又來搶麥子啦,打得可兇啦,兄弟們有些堅持不住。”劉哨趕緊指出一個大致的方向。
“麥子?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到麥田那塊吧?!卑讐m皺了皺眉,“而且你們的旗手也沒發(fā)信號,怎么回事?”
“兄弟們走得急了些,想著也不會出什么事。。。。。。旗手,就留在了后面。。。。。?!眴柕竭@個,劉哨就開始支支吾吾了。
“好你個劉哨,三年的活你都干到狗身上去了,前面都沒探過你也敢去啊。”
“管事的、管事的,弟兄們也就想著早點下班,沒別的意思啊,下回肯定不敢了?!?p> 還特意備了匹馬,這種偷摸的滑溜事情他們肯定沒少干,畢竟要按著一個整體來推進的話,必然會被最慢的小隊所拖累。在這種情況下,偷跑就能讓他們更快地結(jié)束工作,早早地回去休息。他們顯然在之前嘗到了甜頭,但沒想到今天出了意外。
其實這分明只是蠅頭小利,但總有人會為此破壞規(guī)矩,好像通過這樣若有若無地踐踏規(guī)則能帶來一些快感。
“白哥,要不我去一下吧?!比慰敖K究不忍心看這些熟面孔消失。
“執(zhí)事,那領(lǐng)頭的怪鳥是魔物啊,已經(jīng)把方隊打傷了,其余人都被它們圍住了,你要是見死不救,我們那伙就全軍覆沒了啊。”
“不行,白哥你不能動,后面的隊伍還沒跟上來呢。你要一動,陣型整個都亂了。”任堪連忙阻止,但此刻他也只是建議,真正的決定權(quán)在白塵手上。
去,還是不去?白塵并沒有猶豫多久。
“任堪,拿著哨弓,有情況立刻通知我,我去一趟,很快就回來了?!?p> 見白塵做出了決定,任堪也就沒有辯駁,點了點頭接過長弓:“那你快去快回?!?p> 劉哨也是機靈地從地上爬起來,為白塵安撫好馬匹。他清楚這個剛來的執(zhí)事還不太會騎馬,于是他發(fā)揮了騎手的作用,兩人共乘一馬,快速地向現(xiàn)場趕去。
沒花多少時間,白塵就看到了騷亂的現(xiàn)場,他示意劉哨減速讓自己能從馬匹上一躍而下。
在前方,有一群人慌亂地逃竄,躲避著漫天飛舞的鳥群。這些巴掌大的小鳥卻有著格外鋒利的尖嘴,啄得他們頭破血流。剛剛收拾好的谷物散落一地,麥田也被他們踩踏得一片狼藉。
這支小隊現(xiàn)在根本沒有像樣的指揮與陣型,每個人都只顧著低頭保護自己。唯一的魂師,作為隊長,在一處高坡上對著一只等人高的雄鷹叫罵,完全沒有去管自己的隊友。
看到有支援趕來,他們才算變得有些信心,紛紛從地上站起身來,拳打腳踢地驅(qū)散著身邊的鳥群。而怪鳥們也開始騷亂起來,它們中幾個膽大的朝著駿馬俯沖過來。
一階,火。根本不用什么高階的魂術(shù),細小火焰升騰起的熱浪就讓它們感到恐懼,不由自主地四散而逃。
唯一稱得上有些威脅的,也就是那個等人高的雄鷹。它撲騰著翅膀,拋下那個叫罵的隊長朝白塵靠近,伴隨著一聲尖銳的長鳴,它伸出自己的利爪擒向白塵。
速度確實還算不錯,但是有些過于雕蟲小技了。
二階,化刃。尖刺利落地斜向劃過,帶起一摞羽毛。
雄鷹吃痛地失去平衡,勉強做出滑翔的姿態(tài)才最終沒有落地。它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鳴叫,顧不得自己還在流血的傷口,就搖搖晃晃地向遠方逃去,它麾下的其余鳥也知趣地跟著離去。
隨著鳥群的離去,人群爆發(fā)出一陣熱烈的歡呼。但白塵的臉色卻格外地陰沉,這批人雖然個個掛彩,但那些燕雀根本沒法造成嚴(yán)重的傷情。而所謂被打傷的隊長,也只是在臂膀上有一條不算深的傷痕。
白塵看向姍姍來遲的劉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這就是你說的魔物?”
“我,我跑的急,可能是沒看清楚,畢竟我只是個普通人,哪里區(qū)分的清楚啊?!?p> “再說了,大家都沒事,這不就挺好的嘛?!眲⑸跐q紅了臉,強詞奪理道。
“就是就是,執(zhí)事不就是來保護大家的嘛。”其他的成員也出聲應(yīng)援。
他們根本不會有什么大的危險,只是因為違反規(guī)定后的脫節(jié),以及整個團隊的混亂和失職,可能讓他們的小隊蒙受極大的損傷,甚至遭受到嚴(yán)厲的處分。
所以劉哨就取巧地夸大事實,讓執(zhí)事過來為他們擦屁股。而且看他們這渾不在意的表情,應(yīng)該早就是慣犯了。
這種人,你要是跟他們急,他們只會油鹽不進;要是放任不管,就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
在白塵還在考慮怎么跟他們的隊長溝通時,突然響起的警報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從他原來的方向,笛箭傳出了三聲急促的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