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好哥哥。
有一天下雨了,她舉著幾片芭蕉葉站在他們面前,明明什么都擋不住,還固執(zhí)地舉著,瘦小的身體就像一堵強(qiáng)大的墻,給了韓懷玉無限的安全感。
韓懷玉不知道另兩個人怎么想的,反正他當(dāng)時想的是,若他能活下來,他定要護(hù)好嬋兒這一輩子。
如今還是她,知道斷命危險還不走,固執(zhí)地跟在他身邊,為他舉著保護(hù)傘。
如果她說的那個萬一真的成了萬一,韓懷玉確定他會毫不猶豫地忘記忠誠這件事,將越人晏當(dāng)成他下一個刺殺的目標(biāo)。
這是他自己定下的任務(wù)。
——
這天,正在享受韓大公子特供下午茶的江嬈聽見院外有腳步聲,接著響起急促的敲門聲,但她手里吃了一半的酥餅和茶已經(jīng)沒處收,索性破罐子破摔,一邊吃一邊開門。
門外是韓懷玉的那個耳根子軟,膽又小的倒霉弟弟。
“小公子?!苯瓔频拖骂^,含糊不清。
韓懷勇看清楚她的模樣,勃然大怒:“你這侍女簡直放肆,你竟然偷吃我哥的東西?!?p> 江嬈委委屈屈說:“大公子叫我吃的。”
“還找借口,明明是你看他不在……”
江嬈弱弱地說:“他在啊,公子看書看乏了,在床上午睡呢?!?p> 她話音剛落,床上的帳子被一只修長的手掀開,韓家大公子韓懷玉的臉從帳后露出來,臉上帶著三分困意四分不解。
“大…大哥你在啊……”韓懷勇嚇一跳,開始結(jié)巴。
韓懷玉的聲音因?yàn)槌跣讯裢獾统粒骸昂问???p> “沒…沒事,就是我剛剛?cè)ノ鋱鼍汄T射,路上聽說刺客玉骨剛殺了一個巡城軍隊(duì)長,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唔,不去了……”韓懷玉重新回到帳內(nèi)躺下,能看出來他不舒服。
江嬈在旁憂心忡忡:“公子生病了,嗓子眼是腫的,餅也吃不下,真叫人心疼?!?p> 韓懷勇愣著想了一會,緊繃的肩膀垮下來,仿佛壓在身上的重?fù)?dān)終于卸下,他垂著頭,快速說了句:“大哥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羞愧難忍,快速離開了韓懷玉的院子,聽見外面沒動靜,床上的人立馬坐起來,探出頭,聲音是少年的清亮,一雙眼睛也精神奕奕。
“他走了?我演的好嗎?”
江嬈嘖嘖搖頭:“爛透了。”
灰狐頂著韓懷玉的臉大搖大擺地走過來,腰不直背不停,哪里還像平時的翩翩公子,活脫脫一個街角蹲著的二流子,江嬈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他拿起桌上的餅,咬一口掉半身渣,手忙腳亂地拍打,還享受地說:“當(dāng)然跟你比不了,玉骨這日子過得真不錯啊,還有咱們嬋兒在這伺候他,別讓他回來了,讓我也過幾天這神仙日子?!?p> “少來,剛剛多一會你都露餡?!?p> 為了打消韓懷勇的懷疑,玉骨出去露了個面,而灰狐被叫來易容成了韓懷玉的樣子。
這個巡城軍隊(duì)長不是個好人,曾打死過一個老兵,就因?yàn)槿思也豢蠈⑴畠杭藿o他做小妾。就因?yàn)樗袀€儷陽城里當(dāng)大官的姨夫,這事被不了了之了。
剛好,這老兵的家就在毒嬋原來的醫(yī)館旁邊,那家女兒本來許了個好夫君,因?yàn)檫@事被退了婚,母女倆生怕那巡城軍隊(duì)長再上門來強(qiáng)迫人當(dāng)小妾,就變賣家產(chǎn)離開了儷陽,也不知去哪討生活了。
江嬈平生最見不得的就是他人欺凌弱小,當(dāng)她計劃里需要一個死者的時候,她第一個就想到了這位隊(duì)長。
玉骨的殺人方式很特別,別的刺客模仿不來。
他全名玉骨簫,武器是用白玉做的簫,看上去如同人骨。當(dāng)他吹動這玉簫時,音律夾雜著他強(qiáng)勁的內(nèi)力襲上對手,使其七孔流血,顱內(nèi)俱碎。
他甚至不用近身,只要確定對方在那里,能聽到他的簫聲,就能置人于死地。
這功法雖然強(qiáng),但一不小心就會反噬,也只有心最靜,最穩(wěn)的韓懷玉能練出來,只要他出手就未曾失敗過,成為了刺客榜公認(rèn)的第一。
江嬈那時候想起來還問他:“要是你的目標(biāo)是個聾子怎么辦?”
韓懷玉覺得她可愛:“聾子也有耳朵啊,耳孔是最薄弱的地方?!?p> 江嬈瞬間悟了。
這一招偷天換日看上去應(yīng)該是成功打消了韓懷勇這個倒霉弟弟的疑心,誰知道他們?nèi)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刺客會扎堆騙他一個小孩呢。
過了一會,韓懷玉回來,和灰狐換了衣服,灰狐也把臉上的假面卸了,但他很不樂意。
“你倆知不知道男女有別,怎么能同住一個屋呢?”
韓懷玉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你小時候帶她一起下河洗澡的時候,我同你說男女有別,你跟我說你聽不懂,反正嬋兒不介意?!?p> 江嬈吃完餅,捧著茶慢慢吹著,絲毫不在乎他倆吵架的內(nèi)容。
灰狐心虛道:“她…她那時候還小,現(xiàn)在是個大姑娘了,以后還要嫁人的!”
韓懷玉低頭拍著衣服上的渣,風(fēng)輕云淡地來了句:“讓她嫁我好了。”
江嬈剛?cè)肟诘牟铔]忍住噴了出來。
灰狐先是瞪圓了眼,隨后怒氣沖沖地拍桌子:“你好不要臉!這種話也能說出口,你當(dāng)我家嬋兒是那樣隨便的人嗎?”
江嬈瞥他一眼,心想你不也說了。
韓懷玉態(tài)度柔和卻認(rèn)真地告訴他:“我沒有隨便,我真的認(rèn)真考慮過,如果嬋兒愿意,我想娶她?!?p> 江嬈趕緊表態(tài):“我不愿意。”
韓懷玉怔了怔,從容接受:“我等你愿意再說?!?p> 灰狐還在罵:“哇你真無恥,嬋兒都說不愿意了,不行,我不能讓她待在你這么一個居心不良的男人身邊。走走走……”
他過來拉江嬈,江嬈躲開他:“要走你走,我得留下,我的事還沒結(jié)束?!?p> 灰狐問:“葉瑯?我?guī)湍銡??!?p> “不殺他,留著他有用,灰狐,你再幫我個忙吧。”
灰狐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她,又給了韓懷玉一拳,韓懷玉懶得搭理他。
他抱胸冷道:“叫聲好哥哥,不然不幫?!?p> 江嬈看都不看他:“不叫,愛幫不幫?!?p> 灰狐立馬狗腿地露出笑臉:“幫幫幫,我?guī)瓦€不行,好嬋兒別生氣,是什么事需要你狐哥哥呀?”
“你去找到伏葉,如果他還活著,把他帶到我身邊來?!?p> 灰狐說:“那家伙在劍合宗埋伏著學(xué)武呢,不比贏掌門他不會跟我走的。”
“那你就跟他說我快死了,臨死之前想見他一面,如果他還不愿意回來,就不要管他了?!?p> 她只是好奇風(fēng)洛琴是如何害死伏葉這個不在儷陽的武癡,為了毒嬋記憶里的少年情誼,能救就救一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