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漂亮的擺設(shè)。
她有些惱了,走到門口,狠狠把原本半敞的門一攏,關(guān)門的動靜吵醒了門邊迷迷糊糊的丫鬟。
“唔…小姐,是風(fēng)太大了嗎?”
白敏敏揚(yáng)高聲音說:“風(fēng)倒是不大,就怕有什么臟東西進(jìn)了咱們屋子,大過年的也不吉利,還是關(guān)上好?!?p> 趴在白府墻頭的“臟東西”:“……”
事情和他料想的不一樣,白敏敏怎么會對他如此厭惡,連見一面都不肯!
寒風(fēng)不留情,段郁離咬著牙抖了半晌,最終還是等不來那扇門重新打開,僵硬著四肢從墻頭爬下來,順著漆黑冷清的街道一步一步走回家。
天空突然炸開一團(tuán)亮麗的煙花,緊接著,姹紫嫣紅的色彩遍布了天空,瞬間喧鬧了夜空。
沿街的人家聽見聲音都打開了自己的房門,孩童的歡呼,大人的交談都隨風(fēng)飄過城墻,飄進(jìn)了段郁離耳里。
他揭下面具,抬頭看著天空,面無表情地喝下自己帶的酒。
剛剛的第一支煙花,是宋珠玉放的。
因?yàn)樗沃橛竦暮⒆託猓F京除夕夜的第一支煙花必須由長公主來放,這是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
去年的時候,她還在公主府,他牽著她的手去點(diǎn)的引線,宋珠玉后退的時候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摔了一跤,他沒拉住,被宋君極罵了幾句,宋珠玉跌跌撞撞地去捂她哥的嘴。
宋君極罵他的話對他來說已經(jīng)不痛不癢,可宋珠玉含著眼淚笨拙維護(hù)他的模樣卻在記憶里逐漸清晰了起來。
那蠢貨現(xiàn)在在做什么?怕是正在和病秧子你儂我儂吧,完全忘記了他這個正牌駙馬的存在吧。
太傅府上,江嬈點(diǎn)完第一束煙花之后就把后面的都交給下人,回到了屋里圍著火爐磕瓜子。
宋君極很詫異:“你不多看一會嗎?”
江嬈懶洋洋道:“看膩了。”
橫豎都是那幾個樣式,不如屋里的人好看。
林韞筠和宋君極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政事,江嬈一到入睡點(diǎn)就扛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最后不知道被誰抱回了房間,再睜眼已經(jīng)是新的一年。
她伸了個懶腰坐起來,床頭已經(jīng)有兩個巨大的紅封,看著就喜氣洋洋。
新的一年,華壁公主還是那個無憂無慮受盡寵愛的華壁公主。
年后,雪漸漸融化,枯黃的枝干開始抽出綠芽,冰封的土地孕育出新的生命,萬物欣欣向榮。
唯獨(dú)一個人纏綿病榻,于春光盎然中走向終結(jié)。
逃不過的一天到來,江嬈摘下花園里最先冒頭的迎春花,將嫩黃的小花朵用藤條扎成一捆,放在林韞筠枕頭。
他已經(jīng)氣若游絲,連睜眼都無法做到了。
“韞筠哥哥?!?p> 江嬈推開床邊的凳子,直接坐在地上,水紅色的漂亮裙擺在地面綻開,她趴在他耳邊,輕輕地說:“我知道你想娶的人是珠珠?!?p> 林韞筠的眼皮在劇烈顫抖,他想睜開眼,可他做不到。
江嬈拍了拍他的肩頭作為安撫,繼續(xù)說:“珠珠是愿意的。”
如果林韞筠當(dāng)初肯自私一點(diǎn),現(xiàn)在宋珠玉就會多一層太傅夫人的身份了。
段郁離那點(diǎn)微不足道的美色如何能敵得過宋珠玉和林韞筠青梅竹馬的情意。
林韞筠不愿意,這段感情也只能止步于回憶,永遠(yuǎn)沒有成熟的時候。
窗戶大敞,明媚的春光傾瀉進(jìn)來,照著床上之人平靜,而又俊美的臉龐上,他的嘴角上揚(yáng),像是沉睡在一個美好,而安詳?shù)膲艟持小?p> 太傅走了,江嬈也就沒有理由再不回公主府。
她回府當(dāng)天與段郁離打了個照面,他或許是覺得失了寵就肆無忌憚了,竟然不再維持那種虛偽的溫柔,而是刻薄地嘲諷她道:“殿下,看來您的福澤,并沒有庇佑到太傅大人啊?!?p> 人群當(dāng)中眾星捧月的江嬈淡淡地瞥他一眼,道:“駙馬,你也開始對本宮說一些本宮聽不懂的話了?!?p> 段郁離勾唇,低頭假模假樣道:“殿下聰慧,現(xiàn)在不懂,以后總有一天會明白。”
“皇兄說,你這樣有話不會好好說的人,只要一直掌嘴,就知道怎么說讓本宮能聽懂了。十三!”
十三被叫到的時候也是懵的,不僅她懵,在場的其他人也很懵。
聽公主的意思是要掌駙馬的嘴啊,雖說駙馬的確陰陽怪氣的,可當(dāng)眾掌嘴會不會有點(diǎn)太不給面子了……
段郁離嘴角的弧度慢慢落下去,漆黑眼眸緊緊盯著面前容貌絕美的女子。
她的確變了,不再是那只柔軟可欺的小白兔,已經(jīng)學(xué)會主動伸出利爪抓人了。
江嬈不耐煩地催促:“十三,你怎么不動?本宮叫你去掌駙馬的嘴,掌到他說他錯了,以后會好好說話為止?!?p> “是…公主殿下?!?p> 十三走到段郁離面前,先輕輕說一句“冒犯了”,手剛抬起來,就下一秒駙馬就對著公主的方向單膝跪下。
“殿下,我知道錯了,我以后會好好說話?!?p> 不愧是能屈能伸的典范!這低頭速度讓眾人都忍不住心道一聲佩服。
江嬈哼了一聲,提著裙子冷著一張小臉昂首闊步地離開。
她這樣一鬧,大家都知道她看駙馬不順眼,也就主動將他們倆隔開,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能不碰面盡量就不碰面。
太傅死后,許多人都對他的位置虎視眈眈,宋君極一邊忍受失去摯友的痛苦,一邊又要打起精神來應(yīng)對朝堂上的暗潮洶涌,還要提防類似于段郁離這樣的陰險小人從背后捅刀子,江嬈光是想想就替他覺得累,可惜也幫不上他什么忙。
她能做的就是讓女主這個金手指離男主越遠(yuǎn)越好,于是找了個散心的借口,跟宋君極申請去外地玩幾個月。
意外的是,以往像護(hù)金絲雀一樣護(hù)著她的宋君極竟然一口就答應(yīng)了。
江嬈猜他可能是怕自己留在貴京觸景生情想起林韞筠,所以才放她出去玩幾個月。
她這一趟春游旅途肯定要有駙馬的陪伴,等江嬈帶著段郁離旅游完回來,白敏敏估計已經(jīng)順利通過考試成為宋君極麾下大將,和段郁離是兩個立場的人了。
一切本來都在江嬈的計劃之中,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聽說她要出去玩,夏淵騎馬攔住她的車,死皮賴臉地要隨行同游。
江嬈倒是沒什么意見,只發(fā)表了一個疑問。
“表哥,你每天都沒正事做嗎?”
夏淵自來熟地把馬給了她的隨從,走上她的馬車,指揮她的丫鬟給自己倒茶,再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她的駙馬。
“我呢,跟你差不多。你有個厲害的哥哥,我有個厲害的爹,什么也不用做,當(dāng)個漂亮的擺設(shè)就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