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裝什么呢。
江惠惠說,她要先學(xué)會騙自己,才能騙過千目羅剎。
渚初月放棄了煉靈,將休息時間改成睡覺,每次睡醒她的大腦會有一段記憶破碎重組的混沌期,在那段時間她需要不斷地暗示自己。
她愛千目羅剎。
她對千目羅剎的愛大于一切。
大家都過著平靜美好的生活,沒有戰(zhàn)爭,沒有人死。
她不過是和千目羅剎吵了一架,吵完了就沒事了。
她愛他,她要做他的伴侶,她會給他生下孩子,他們都愛這個孩子。
久而久之,渚初月把另一個自己藏在了內(nèi)心深處,用一扇門鎖住了。
她住進(jìn)偏僻的小院,把自己的劍扔進(jìn)儲物戒指里,不再練劍,不用靈根,逃避所有關(guān)于人族的消息,甚至拒絕見到江惠惠,只準(zhǔn)千目羅剎和江惠惠在前堂談事。
漸漸的,渚初月的世界只剩下與千目羅剎有關(guān)的一切,她一心撲在她的愛里。
直到江惠惠帶著禮盒來到她面前,盒子上系著紫色的緞帶,散發(fā)出甜膩而熟悉的,屬于宵蘭花的香氣。
渚初月內(nèi)心的門鎖打開了,大量的記憶碎片涌入腦海。
宵蘭花,月石泊,為居民失去田地而苦惱的領(lǐng)主,行俠仗義,自由如風(fēng)的劍修……
渚初月渾身發(fā)冷,差點失神喊出那聲“惠惠”,眼前的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身后,她才冷靜下來。
還要演,必須演,快成功了,千目羅剎已經(jīng)完全相信她演出來的愛意了。
她閉了閉眼,收起激動,像以前那樣把鬼繪罵跑,和千目羅剎恩愛,等待他離開。
江惠惠不會無緣無故拿宵蘭花的香氣點醒她,一定是到了必須要想起仇恨的時候了。
渚初月披上外衣下了樓,乳娘聞聲出來找她,還未出聲,被渚初月用靈力擊暈。
禮盒不輕,已然沉到了湖底,渚初月親自潛入水里找了回來,上岸后她并不著急用清除術(shù),焦急地扯下緞帶,打開盒子。
里面是一支原本屬于江惠惠的傳音帖。
——
江嬈知道自己需要再睡一覺,因為她腦子里像有針在扎,一思考就疼得很。
可千目羅剎已經(jīng)趕到軍營,正在跟魔將們講他的作戰(zhàn)計劃,江嬈一刻也閉不了眼。
煩死了,到底什么時候能擺脫這個扒皮上司當(dāng)回她的大小姐??!
江嬈揉著太陽穴,幾乎睡過去的時候聽見有人在怒吼她的名字:“鬼繪!”
她一激靈,雙眼猛的得睜開,茫然地看向聲源:“什么?魔王大人您在叫我?”
“本尊講話很催眠嗎?”
江嬈伸出手掌給他看包扎的傷口:“您昨晚想談和,我血都快讓畫獸吸干了才把人族嚇住,換來了談和的余地,如今還能站著跟您說話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了?!?p> 千目羅剎拿出一瓶益氣補(bǔ)血的靈藥:“喝了,一會還得用你的血魔兵開道破陣?!?p> “……”
江嬈連客套話都懶得說,面無表情地接過來灌嘴里。
藥是苦的,但沒她鬼繪命苦。
“本尊會打進(jìn)后方選好位置畫另一半傳送陣,陣法里的騎兵隊先屠城,為懸崖這邊搭橋隊分散火力。”
江嬈迷迷糊糊地想,利用修士的陣法術(shù)反偷襲人族,誰能比千目羅剎更雞賊呢?
“鬼繪,鬼繪?鬼繪!”
千目羅剎叫了幾遍她的名字才有反應(yīng),心里已經(jīng)有了無名火,他強(qiáng)壓下來,道:“你派鬼兵去偵察,把修士分布的位置都畫出來?!?p> “哦……”
江嬈打了個哈欠,拍了拍自己膝蓋上的老伙計:“去吧?!?p> 十幾道灰白色的鬼兵鉆出來,飛向不同的方向。
千目羅剎:“天黑之前,破開崖邊防線,殺光他們,與本尊匯合。”
江嬈:“屬下做不到?!?p> “為何做不到?本尊不過是要你們殺些弟子,這有何難。”
江嬈頭疼的很,用僅剩不多的耐心給他分析:“他們會飛,我們又不會,總得先搭橋穿過峽谷吧,搭橋的時候難道他們不會阻止嗎?”
“你的鬼兵也會飛,鬼兵拉鐵索搭橋?!?p> “屬下病了,難擔(dān)重任,建議停戰(zhàn)讓我修養(yǎng)一陣?!?p> “鬼繪,本尊已經(jīng)停了一年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借口,究竟是什么意圖?”
“我能有什么意圖,血魔兵之所以叫血魔兵,是因為它們都得吸我的血才能干活,難道我要把自己放成干尸給魔族鋪橋嗎?”
“上午見你活蹦亂跳,你少裝病?!?p> 江嬈已經(jīng)做了所有能做的事,說了所有能說的話,依然被他罵的腦袋嗡嗡的。
要不是他堅持要打,自己至于殫思竭慮到這個地步嗎?
她頭疼的都快裂開了,狗上司還在面前指點江山。
煩死了?。?!
“裝裝裝,我看最裝的就是你,臟活累活全讓女人干,自己坐享其成還在那裝大爺。”
營里片刻安靜,千目羅剎渾身的煞氣漸漸冒出,嚇得魔將們瑟瑟發(fā)抖,恨不得立刻奪門而出,離開這恐怖的修羅場。
護(hù)法大人在說什么?。⌒睦镌捒刹荒軄y說?。。?!會死人的啊!
“鬼繪!你!想!死!”
江嬈心里就剩一個念頭,話都說了干脆說個痛快。
“是,除了拿命威脅你也沒別的本事了,我說你靠女人有錯嗎?沒有渚初月你就是一只孤魂野鬼,沒有我現(xiàn)在魔族只剩你一個活口了,看清現(xiàn)實行不行?誰才是魔族真正的大腿,你不供著我就算了,對我吆五喝六什么呢,誰還不會大聲說話了,千!目!羅!剎!”
江嬈說完便戾氣滿滿地瞪他一眼:“老娘不干了。”
她說完便鉆進(jìn)了畫里,在三川河邊一路走一路嘟囔著:“氣死了,什么玩意?!?p> 走了一路也沒看見那個龐然大獸,江嬈累了,一屁股坐下來,卻發(fā)現(xiàn)那座小山似的怪物始終跟在自己身后安靜的移動大眼睛雖然只有兩種顏色,但能感受出來它一直在默默關(guān)心著她。
江嬈心里涌過暖流,只長了眼睛和嘴巴的妖獸都比千目羅剎有人情味。
她靠著畫獸坐下來,將憋了好久罵人的話一股腦地宣泄而出,包括鬼繪以前的抱怨,包括她自己的不滿。
最后下了個結(jié)論,做反派,就要做最大的那個,什么二把手都是打工的牛馬。
說累了,她就在畫獸的身邊沉沉地睡了過去。
管他人族魔族是死是活,她現(xiàn)在,立刻,馬上,要睡覺,不然頭就炸了。
畫外,十一個魔將大氣都不敢出,眼看著千目羅剎暴怒著打碎鬼繪之前坐的椅子,對著那卷獸皮畫使出了所有招數(shù),最后連營地的屋頂都被他的怒火掀開了,依然沒給那張薄薄的獸皮造成任何傷害。
“好,好得很?!鼻苛_剎臉黑的如雷雨天,怒到極點勾出一抹獰笑:“把這幅畫放進(jìn)冶煉爐里,用最猛的火燒,本尊就不信燒不死她?!?p> “是。”
離他最近的魔將承受著不該承受的壓力,縮著脖子走上來,小心翼翼地去撿畫。
“別動!”千目羅剎不耐煩地罵他:“蠢貨,不知道鬼繪的畫活物碰不得嗎?用武器挑走?!?p> “是……”
直到親眼看見冶煉武器的火爐吞沒那張土黃色的畫,千目羅剎的理智才從滔天的怒火中回歸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