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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白丁之鈍刃

第七回 妙高千丈

將白丁之鈍刃 明仲子 4525 2022-08-04 10:01:09

  周四早上,易梟到了公司,先有條不紊地把地掃了一遍,然后打開電腦,把文件發(fā)給了陳寧。和同事們照過面,獨自下樓去和老徐匯合,趕往賓館。第一次搭班,易梟利用去賓館的五六分鐘車程,和老徐閑聊,相互了解,增加默契。

  “徐師傅,今天可就要給你添麻煩了。我是個新人,大學剛畢業(yè),客戶接待方面沒什么經(jīng)驗,一會兒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可要幫我救救場呀!”

  “放心吧,金英潔和我說了。小易這個小伙子很熱情,有禮貌,但大學剛畢業(yè)沒什么經(jīng)驗,讓我這次出車時多關照關照?!崩闲鞎模χ鸬?。

  “金科長?您和她是?”易梟詫異,便開口問道。

  “我是金英潔的老公。”老徐邊開車邊回答,用余光瞥視著易梟,見他有些疑惑,又補充道,“我做生意失敗了,所以英潔就讓我到西程找點事做,華老板安排我先開個車,日后如果有合適的職位,再作調動。”

  易梟在心里一合計,老徐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年,今天的接待對他來說當是稀松平常,于是了然,倆人說說笑笑間,車子已經(jīng)駛到了星泰賓館。

  老徐身手利落,把車子開到了賓館的門廊上。易梟下了車,剛踏進酒店大堂,便看到相民和一眾人已經(jīng)用罷早餐,分坐在大堂的沙發(fā)上聊天。

  相民獨坐在左側的單人沙發(fā)上,豫章招行一行三人并坐中間的大沙發(fā)。帶隊的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性,挨著相民,聽他向自己介紹著西程集團的情況,展望豫章西程的業(yè)務前景。一對年輕男女,男俊女靚,安靜地候在一旁。

  易梟一面快步向前,一面招呼:“相經(jīng)理,你們等了有一會兒了吧?”

  相民見易梟來至近前,忙站起身,向客人們介紹道:“沈科、蔡經(jīng)理、馬經(jīng)理,我來引薦一下,這位是我們總裁辦的同事易梟,今天由他負責大家的行程?!?p>  易梟伸出手禮貌地和客人們一一握手,招呼道:“沈科長好!蔡經(jīng)理、馬經(jīng)理好!”說話間,已收下了三人遞來的名片,面露尷尬地解釋道:“三位不好意思,我剛到西程不久,所以還沒來得及印名片,大家見諒?!?p>  相民接過話頭:“小易,是我們西程集團總裁辦著力培養(yǎng)的儲備干部,處事干練、能力出眾,如果不是我們財務部最近人手實在緊缺,總裁辦楚領導還不肯出借呢。今天由小易給三位做向導,到溪口走一走,我可就放心了?!?p>  相民的這番說辭既體面又周全,對于在場的四人都很受用。

  沈科長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易梟,頷首道:“小易一表人才,年紀輕輕就在集團總裁辦得到重用,真是年輕有為,前程不可限量呀!”

  易梟自知話中多是恭維,便推讓道:“沈科長您客氣了,承蒙相經(jīng)理抬愛,能有機會向幾位銀行業(yè)的精英和前輩學習,實在是我的榮幸?!?p>  “沈科長,這邊到溪口還有些距離,而且不通高速,一路上走省道車開不快,要不咱們就趕緊啟程吧?”相民用詢問的方式催促到。

  “好,長路漫漫,那我們趕緊出發(fā)吧?!鄙蚩崎L應承道。

  相民把客人們一路送到了賓館大門外,逐一握手道別送他們上車,最后繞到副駕駛的車門外,彎下腰對易梟叮囑到:“兄弟,今天你多費點心,辛苦你了?!?p>  這一舉動,讓易梟倍感溫暖,答應道:“應該的,相經(jīng)理,您放心!”

  桑塔納緩緩駛離,相民站在車后向眾人揮手道別。

  路途遙遠,依舊免不了用閑聊打發(fā)時間。車子在一個紅綠燈路口停下,沈科長率先開了口,問道:“師傅,這里到溪口風景區(qū)要幾多時間???”

  老徐想了想,回答道:“沒有高速,都走下面,估計要兩個鐘頭?!?p>  “那還蠻久的。溪口應該是明州境內(nèi)最出名的風景區(qū)了吧,這明州市政府怎么也不修個高速過去,發(fā)展一下旅游業(yè),拉動拉動經(jīng)濟呢?”沈科長感慨道。

  易梟接過話頭:“計劃要建,也可能已經(jīng)在建了,上次好像在報紙上見過。”

  “經(jīng)濟發(fā)達的城市就是好??!想建就建,從不為錢發(fā)愁?!鄙蚩崎L嘖嘖連聲。

  “可能因為明州是計劃單列市,副省級城市,開放比較早,社會經(jīng)濟方面比其他城市多發(fā)展了幾年,稍微占了點優(yōu)勢?!币讞n解釋著。

  “副省級城市?明州這個城市應該也不大吧?”馬遠方問道。

  “哦,這得看怎么界定了。傳統(tǒng)的明州人呢,始終認為明州的城區(qū)就是老三區(qū),江暮、海西和海南。但從行政角度來講,85年威遠縣撤銷,兩區(qū)分立,成立了威遠區(qū)和南昆區(qū),02年又把鄮縣撤掉設立了鄮州區(qū),市區(qū)面積膨脹了好幾倍。總的來說,從社會文化角度來講明州是個小城,但從經(jīng)濟效益角度來講那可就是大明州了?!币讞n趁機會講解了明州地理,也不枉這向導的名號。

  沈科長贊許地點著頭,問道:“易經(jīng)理很有見解,你來西程前是做什么的?”

  “沈科長,您叫我小易吧,我今年剛大學畢業(yè)。”沈科長略微有些錯愕。

  “小易,你大學剛畢業(yè)嗎?我也是應屆生,南大畢業(yè)的,你呢?哪個學校畢業(yè)的?”聊到大學,馬遠方顯得很有興趣。

  “我是錢塘商大學畢業(yè)的。南大,南京還是南開?”易梟不解,問道。

  “嗨,啥南京、南開的。在我們那邊,南大指的就是南昌大學,也不是我們學校非得和他們搶簡稱,實在是叫昌大不合適呢?!瘪R遠方有些尷尬地解釋著。

  易梟品了品滋味,也打趣著安慰他道:“也不錯了,好歹是211。我們這兒有所寧波大學,簡稱寧大,可人家寧夏大學不樂意,要我說呀干脆叫波大算了?!?p>  一車子的人應聲而笑,就連獨坐一角的蔡風娜也被逗樂了。不知不覺,車子已到了方橋地界,車流變得密集,車速漸漸慢了下來,直至徹底停下難以動彈。等待約莫一刻鐘,老徐下車查看,方知前方路口出了事故,堵得水泄不通。

  老徐無奈地擺著頭,道:“怕是一時半刻通不了?!彼南聫埻蝗Γ杆偕狭塑?,對眾人道,“干等不是辦法,我們掉個頭,從人行道繞出去?!?p>  堵在中間,間距很小,老徐開始前后騰挪往右轉動,易梟在旁贊其技術精湛。突然感覺車頭拱了一下,但聽“嘎吱”一聲,易徐二人不禁對望了一眼,當即產(chǎn)生了不祥的預感,心中已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了。

  老徐趕緊下車查看,前面黑色雅閣的駕駛員也下了車。老徐左手在雅閣的后保險杠上抹了一把,看似沒有什么大礙,便掏出煙盒,右手給對方遞去一支硬中華,陪笑道:“兄弟,真對不住,趕時間頂了你一下,幸好油漆沒刮掉。”

  男人接過煙,由著老徐給他點上,貓下腰用手摸了摸剮蹭的位置,查看分明后,才緩緩道:“車倒是沒什么問題。你趕時間我也趕時間呀,你想掉頭出去,就應該和我說一聲,我往前給你挪點位置,不就好了嗎?”

  老徐就坡卸驢:“兄弟,實在交待不過。我這邊已經(jīng)差不多掉轉頭了,我?guī)湍汩_道,你在后面跟著出來,咱么都趕緊繞出去,別耽誤了正事兒。”

  男人猛抽口煙,爽快地答應道:“那行吧,趕緊的吧?!?p>  說完男人把煙頭咬在嘴里,打開車門,把自己的車往前稍微挪了挪。老徐松了口氣,把住方向盤,猛地轟了一腳油門,桑塔納爬上了不高的馬路牙子,從人行道逆向而出,拐向另一條馬路。雅閣緊隨其后,如法炮制,擺脫了堵死的車流。易梟盯著反光鏡,直到確定尾隨出來的雅閣和自己分道揚鑣,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

  到達溪口,已臨近中午,易梟提議大家用了早中飯再進景區(qū),免得餓著肚子,跋山涉水邁不開腿。眾人皆從善如流,遂挨著景區(qū)找了一家餐館,老徐輕車熟路地點了幾個溪口的特色菜。午餐從簡,未開酒水,餐罷,大家齊夸溪坑小魚的味道最是鮮美。一行人稀稀拉拉,穿過一個牌坊,來到了溪口景區(qū)。

  這次的行程,名義上由易梟負責,但實際上從線路到開銷都是老徐一手包辦的,易梟只是單純的陪同,扮演形象代言人的角色。畢竟老徐現(xiàn)在的身份是司機,而易梟是總裁辦的職員,又是大學生,更能彰顯西程對合作伙伴的尊重。

  老徐拽了拽易梟的衣角:“小易,你和我一起去買一下票?!?p>  易梟知其干練,必有關節(jié),便對眾人道:“沈科長,您稍等,我去買個門票?!?p>  徐、易二人一面快步走向售票處,一面細聲討論起來。

  “小易,我們買聯(lián)票還是怎么辦?我看這時間,每個景點都去肯定來不及?!?p>  “徐師傅,溪口我也是第一次來,您有什么建議?我聽您的。”

  “蔣母墓應該來不及去了,你們先在下面逛一逛,買點特產(chǎn),我放到車上。然后你陪他們爬雪竇山,我就不去了,把車開到上面的停車場等你們。”

  易梟略作思索,覺得老徐說得在理,便一切照辦。倆人把門票價目單上的價格迅速組合對比一遍,最終還是決定買了聯(lián)票。老徐掏出五百二十元,四票入手。

  買票歸來,易梟和團員們商量道:“沈科長,我們雖然買了聯(lián)票,但時間有些緊張。您看我們是不是先逛一逛蔣氏故居,帶點特產(chǎn),然后上雪竇山,看一看山水風光。爬完山,如果時間和體力都還允許,我們再去給蔣母掃個墓,可行?”

  沈科長點了點頭,轉身說道:“好,我們師徒三個,一切都聽小易的安排!”

  一行人便在蔣氏故居、玉泰鹽鋪、文昌閣和小洋房間一陣穿梭,藉著秀美風光和人文歷史留下些許照片。和山寨的蔣公合影鄉(xiāng)土氣太重,便愉快地作罷了。沈科長三人在老徐的協(xié)助下進商店置辦一些諸如芋艿頭、千層餅之類的特產(chǎn)。易梟則在店外等候,觀景之時不禁心中暗嘆,此地南臨剡溪,北依雪竇山,山水環(huán)繞,景致綺麗,好一方佛光普照的風水寶地。

  老徐拎包去了車上,余下四人在七月驕陽的關愛下拾階而上。其實風景區(qū)大都是山水園林,亭臺樓閣,對于易梟這樣不懂審美的人而言,無非是:臺階臺階又臺階,遇到?jīng)鐾ば恍?,歸來問其何所得,鍛煉身體累了些。這應該是大部分人的共識,但當他從妙高臺別墅出來,站在平臺遠眺時,易梟被眼前氣勢磅礴的山水所震撼,詩興大發(fā),掏出手機構思措辭,全然沒能察覺到身后的沈科長。

  見其推敲成稿,沈科長笑道:“小易,大作完成啦?能讓我欣賞一下嗎?”

  易梟一驚,這才發(fā)覺身后有人。既然對方在身后看了滿眼,那也沒啥好排斥的,便轉過身,把手機遞給了沈科長,自謙道:“拙作而已,您別笑話?!?p>  沈科長接過手機,輕聲誦讀起來:

  訪中正先生故居偶成

  威震神州萬里關,名揚中外四海灘。

  千丈巖下戲弱水,妙高臺上點江山。

  讀完,又細細品味了一番道:“寫得很有氣勢,可以算佳作了?!鄙驅⑹謾C交還到易梟手里,又轉過身和他并排站立在欄桿前虛眺遠方,繼續(xù)說道,“其實你們明州市和我們豫章省,尤其是洪州市還是很有淵源的?!?p>  這句話吊起了易梟的興趣,語氣恭敬的請教道:“請沈科長賜教!”

  “王陽明,你可知道?”沈見易梟不識泰山,便諄諄教誨道,“他是儒家的四圣孔孟朱王之一呀。陽明先生,在洪州成的親,悟道出山后又在豫章剿匪,最后我們洪州的寧王朱宸濠造反,他在鄱陽湖平叛成功,最后封了新建伯。”

  見易梟聽得認真,他繼續(xù)傳道:“后來啊,你們明州又出了個老蔣,老蔣北伐圍攻武昌失利,不得已轉戰(zhàn)洪州,而后打垮了孫傳芳,才全面扭轉了局面。廬山上的美廬,就是當年老蔣和宋美齡避暑的行宮呢。”

  沈轉過身,易梟已現(xiàn)憧憬之色,進而凝視詢問:“明州的大人物都得在豫章鍍個金,小易啊,寫詩的人多是有理想抱負的,你要不要也來豫章歷練歷練?”

  易梟雖然神往,但大腦還很清醒,忙推脫到:“沈科長,您這也太抬舉我了,我一個普通大學應屆生能有啥抱負呀。將來有機會去豫章,一定拜訪您。”

  沈大笑,雙手背在身后繼續(xù)前行,清揚一句:“小伙子,那就這么說定了。”

  出景區(qū)已是傍晚時分,停車場里,老徐正掩著車門,放倒座椅在車上打盹。

  上了車,開始計劃回程和晚餐。易梟提議回市區(qū)給沈科長他們安排一餐地道“明州菜”,老徐建議了位于通途路的向陽漁港,全票獲得通過。老徐畢竟是久經(jīng)沙場,一桌菜,數(shù)量不多,卻面面俱到,既涵蓋了生鮮海味,又兼顧了豫章同胞的辛辣重口,異口同聲夸贊,說是來明州最味美的一餐。車馬勞頓,老徐做事周到,安排三人回到賓館早些休息,又送易梟回家,辦結出差的單據(jù)方才下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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