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離發(fā)出一聲尖叫。
步不曾趕緊把小蛇變走了:“哈哈,大名鼎鼎的竹娘子,原來怕——”
他倏地停住了口。
郁離那么畏懼蛇,卻為了自己,不惜爬上巨蛇頭頂,可想而知,她當時要面對多大的恐懼!
然而,當時的她,卻沒表露半分,而是勇敢地爬了上去。
若說她心里沒有自己,鬼才信呢!
意識到這點,他立時心里美滋滋的,正要伸出手去拉郁離的手,誰知郁離道:
“妖鈴呢?你有沒看到妖鈴!”
在要與妖胎同歸于盡的前一刻,她用泡泡裹好妖鈴,扔了下來。
自己在這里,步不曾在這里,妖鈴呢?不會給巨蛇的尸體壓成粉末了吧?
步不曾自作多情,暗自慶幸方才自己下手慢,否則肯定嚇到郁離了。
“我沒看到,會不會給小黑妖撿了?”
他當時聚精會神只盯著郁離,的確沒留意到妖鈴。
郁離看了看四周,又是一個山洞,沒有一片葉子。
“快,變一片葉子給我?!?p> 步不曾很聽話,立刻變了一片翡翠葉子,油綠可愛。
“葉子,普通葉子!”
步不曾乖乖變了一片普通樹葉。
郁離含在口中,輕輕吹動,悠揚輕柔的樂音在山洞內(nèi)回響。
步不曾萬沒想到,她還有這一招,比許多青樓姑娘——呸,罪過罪過,比許多名門千金吹的簫聲還好聽得多。
相比步不曾的閑情逸致,郁離卻滿心焦慮。
她明明已經(jīng)吹響了妖鈴所教的《夢花鈴》,為何妖鈴不出現(xiàn)?
難道妖鈴已死?
她倏地站起來,把身邊的步不曾嚇一大跳:“你去哪——”
說得太急,他哇的又是一口血。
郁離抓住他的手腕,正要傳送靈力替他醫(yī)治,卻發(fā)現(xiàn),他脈搏跳動無狀,分明是中了大毒的兇危跡象!
他命在旦夕,卻還插科打諢,逗自己笑。
“你——”
“沒事,沒事,小毒,能解?!?p> “你不必瞞我了,我妖毒發(fā)作,你把我體內(nèi)大部分妖毒都轉(zhuǎn)到自己身上了。你不過普通凡人,如何能禁得住……”郁離再也說不下去了。
方才蘇醒,她便意識到自己靈力仍能運轉(zhuǎn),只是有所阻滯,妖毒已經(jīng)大為減弱。
以步不曾的實力,承擔了自己大部分妖毒,只有死路一條。
步不曾心中頗為愧疚。
真相,并不像郁離所想的那樣,自己甚至還欺騙、利用了她。
他早探知白帽山山谷深壑里藏有巨蛇,巨蛇蛇頭有一枚寶珠培育著鳳魔妖胎。
但鳳魔妖胎遠遠未到成熟階段,要想吸取其中的巨大妖力來解除荒文大師在自己體內(nèi)設(shè)置的血落咒禁制,要么再等百年,要么另想他法。
在看到郁離龍晶的那一刻,他的計劃終于補上了欠缺的最后一環(huán)。
龍鳳向來喜歡競斗,若鳳魔妖胎感知龍晶的存在,必定血氣大漲,可以滿足自己的需求。
然而,他千算萬算,算漏了一點。
直到郁離毫不猶豫選擇與妖胎同歸于盡的那一刻,他終于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絕不能讓她死!
所以,他在吸取那枚鳳魔寶珠的同時,毫不猶豫分靈力阻隔郁離與爆炸威力。
然而,鳳魔妖胎看穿了這一切,選擇了自爆,提前出世。
他強行吞下了鳳魔幼雛,卻觸發(fā)了體內(nèi)荒文大師設(shè)下的血落咒禁制,如不是自己當機立斷血祭強行驅(qū)動靈力,差一點點就給死不瞑目的鳳魔拉著墊了棺材底。
一想到禁制,也許只差一線便能突破體內(nèi)血落咒禁制,他暗暗嘆了一口氣。
不管怎樣,往后必定還有其他機會可以解除禁制,如果郁離死了,世上再無郁離。
他不后悔。
“真沒事。餓了吧?一起吃?!辈讲辉ブ氶L的餅條,大口大口用力嚼著。
郁離不忍再看,別轉(zhuǎn)頭,也用力咬著素餅。
為了打破這難堪的死寂,步不曾說了兩個笑話。
他越故作輕松,郁離心里越難受。此刻自己靈力也較弱,根本不足以祛除他的妖毒。她本想利用龍晶,誰知龍晶此刻又恢復了黑不溜秋的模樣,沒有一點感應。
這該死的龍晶,該動的時候不動,不該動的時候亂動,之前拖著自己拼命撞寶珠,差點沒勒死自己,現(xiàn)在想要它出點力,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睡,根本指望不上。
如不是自己,步不曾根本不用受這樣的罪。
她偷偷回頭看了一眼步不曾,咬咬牙,趁其不備,一掌擊在他脖子上,將他打暈。
原諒我,但我確實不想你看到這一幕。
她取出圖冊,連續(xù)吞噬了三只大妖的妖靈,試了試靈力,不,還不夠。
她干脆把圖冊內(nèi)的大妖妖靈全吞噬了,身體逐漸膨脹,臉也腫脹不堪。
薔薇罐妖嚇得花枝亂搖,花瓣落了一地:
“饒命,饒命,我妖力低微,別吃我!別吃我!”
郁離極力控制自己,才勉強壓抑住體內(nèi)對妖靈的無限渴望,不去攫取薔薇罐妖的妖靈。
“我、我不吃你!”
她驅(qū)動兇猛的妖力,沖擊體內(nèi)阻滯經(jīng)脈,靈力有如雨后春筍,嗖嗖直長。
郁離一掌貼住步不曾后背,一掌按在他頭頂,一面緩緩灌入靈力,一面吸取妖毒。
這一做法,危險至極。
二人又落在小黑妖手中,別無他人護法,如果此時有小黑妖闖進來,兩人性命危矣。
幸虧,上天待他們不薄,步不曾體內(nèi)靈力與妖毒漸漸平衡,繼而妖毒持續(xù)減弱,他的心跳開始減緩。
就在即將完成時,郁離收回灌注靈力的左手,正要收回吸取妖毒的右手,步不曾體內(nèi)妖毒忽然大增,排山倒海般翻卷過來,瞬間涌入她體內(nèi)。
郁離一時不備,被妖毒脹得滿滿的,好像一個四肢纖細大肚大頭的小孩,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四肢百骸,無一處不痛。
她生怕吵醒步不曾,緊咬牙關(guān),渾身衣裙都為冷汗?jié)裢浮?p> “你——”步不曾還是醒了,望著她,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她雖然心酸,也知道此時的自己堪比妖魔鬼怪,做好了被指著罵“你是什么東西”的準備。
然而,步不曾卻一把抱住了她,緊緊抱在懷里,好像要把她鑲嵌進自己的胸膛內(nèi):
“阿離,阿離,你怎么可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