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結(jié)
凌幼瑤在長公主府待了大半天,最后實在是受不住了,才尋了借口離開。
上了馬車后,她總算松了口氣,猶如劫后余生般撫著胸口,道:“下次我可不敢再來了,長公主府上的花可真不是好賞的。”
銀朱和綠寶在一旁捂著嘴偷笑,面對那么一群美男子,若是她們估計早就挖個地洞鉆進去了!
凌幼瑤佯怒瞪了她們一眼,道:“你倆倒是笑得開心,回去可不許告訴王爺?!?p> 綠寶連連應(yīng)是:“奴婢保證一個字也不會說!”
銀朱也保證道:“奴婢嘴向來嚴(yán)實,您大可放心?!?p> 凌幼瑤撇撇嘴,想起公主府上的那群幕僚,心中不禁感慨:在這個封建時代,對女子的約束頗為嚴(yán)厲,可長公主卻是最特殊的存在。
長公主嫁過兩回,兩任夫君先后離世,皆未留下一兒半女。時至今日,她沒有再嫁,而是養(yǎng)了一屋子的幕僚。
這樣的日子看似瀟灑自在,可背后又有多少人在暗中指指點點?
傅修昀對此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未勸阻。
而讓凌幼瑤奇怪的是,傅修昀礙于長公主是長姐的身份不好說也就罷了,可太后為何也是不管不問的?
她轉(zhuǎn)頭看了過來,問道:“你們知道長公主先前兩任夫君都是誰嗎?”
綠寶搖了搖頭,也不知道。
銀朱仔細(xì)想了想,才說:“奴婢先前倒是聽人說過,長公主的第一任夫君是薛家三公子,兩人年少相識,感情很好,可是他們成親沒多久,駙馬便應(yīng)旨出征了,然后......”
說到這里,她眸光有忽而變得黯淡,“然后駙馬便再也沒有回來過?!?p> 凌幼瑤神色動容,少年夫妻,新婚別離,再見卻是陰陽相隔,長公主定是心灰意冷,萬念俱灰。
“那后來呢?”她追問道,“長公主又為何會再嫁?”
銀朱道:“長公主會再嫁都是因為太后賜婚,起初長公主也是不愿,甚至險些因此和太后決裂,可后來不知發(fā)生了什么,長公主卻突然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
綠寶附和著點點頭:“當(dāng)初這件事在京中鬧得可大了,奴婢記得長公主嫁的......好像是安國公的獨子?”
凌幼瑤在腦海里搜尋了一遍,對安國公府沒有一點印象。
銀朱解釋道:“王妃不記得也是正常,安國公府早就被滅門了,現(xiàn)在京城已沒有多少人記得了?!?p> 安國公府被滅門一事當(dāng)時在京中掀起了很大的波瀾,可如今時過境遷,早已沒人記得這個曾經(jīng)雄極一時的家族是如何隕落的。
凌幼瑤聽完這些,心中對長公主的好奇又多了幾分。
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才會讓長公主在駙馬死后不久,便另嫁他人?
......
送走了凌幼瑤后,傅云綽慵懶地靠在椅子里,右手勾著酒壺,鮮艷的丹蔻在陽光下顯得更加艷麗了。
她看著滿堂的俊俏公子,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揮揮手道:“都下去吧,本宮乏了?!?p> 眾人聽令,不敢多留,連忙拿著東西下去了。
傅云綽眼眸微微闔著,柔和的日光落在她臉上,襯得那張明艷張揚的臉愈發(fā)恬靜,纖長的睫毛輕輕扇動著,像蝴蝶翅膀一樣。
或許是因為今日心情好,多飲了些酒,臉頰上暈開兩團紅暈,竟顯得有些可愛。
睡得昏昏沉沉?xí)r,傅云綽感覺有人走到了她身旁,駐足片刻,而后只往她身上蓋了一張?zhí)鹤?,便轉(zhuǎn)身離開。
恰在這時,傅云綽突然出聲道:“你就打算讓本宮留在這里吹風(fēng)嗎?”
那人腳步一頓,回頭過來,含笑道:“殿下,我只是見您睡得熟,不忍心打擾而已?!?p> 傅云綽看著眼前的男人,嘴角扯出一抹極具諷刺意味的笑,“你既不愿意留在公主府,又何必主動過來關(guān)心本宮?”
他唇角微微揚起,那雙桃花眼里盈滿了笑意,溫聲反問道:“殿下,倘若我走了,你能保證不會把我抓回來嗎?”
傅云綽:“......”
答案當(dāng)然是不能保證!
謝淵亭見她這樣,有些忍俊不禁,平日里的長公主總是盛氣凌人,眼下醉了酒,這般迷糊樣,倒讓人覺得有幾分親和。
這是他到公主府的第五年,期間他離開過七十三次,有七十四次是被長公主抓了回來的。
至于那多出來的一次,是他還沒翻出公主府的墻,便被人發(fā)現(xiàn)了。
“明知逃不掉,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謝淵亭眉目含笑,緩步走到她身前蹲下,輕聲問:“殿下,您說是不是?”
傅云綽望著他一時失神,眼里的醉意頓時消散了不少,鬼使神差地說了句:“是?!?p> 這般失魂的眼神落進謝淵亭眼中,像是一根無形的針扎進了肉里,他明白,長公主這是透過他又想起了另一人。
一個人心中的傷痛或許能被時間撫平,但那人就像傅云綽心口的朱砂痣,永遠(yuǎn)也抹不去。
傅云綽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龐,凝視著那雙滿含笑意的雙眸,心中的空缺像是被填滿,嗓音輕柔似喃喃低語,只聽她緩緩說出兩個字——
“晴山......”
聽到這兩個字,謝淵亭下意識握住了長公主的手,眸光沉沉:“殿下,我姓謝,名淵亭?!?p> 傅云綽回過神來,像是意識到什么,猛地甩開他的手。
“別碰本宮!”
謝淵亭笑了笑,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似的,緩緩起身,拱手道:“是臣逾越了,望殿下恕罪?!?p> 傅云綽臉色有些僵硬,蓋在身上的毯子早已滑落到地上,她張了張嘴唇,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沉默了半晌后,謝淵亭彎下身將毛毯撿了起來,收好,對她道:“殿下,外面天涼,回去吧?!?p> 和往常一樣,他自然地伸出手去扶傅云綽起身。
可不一樣的是——這回,傅云綽避開了他,拖著虛浮的步子兀自往院外走去。
謝淵亭疑惑地看著她的背影,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剛想著是不是長公主已經(jīng)對他失了興趣時,只見她轉(zhuǎn)過身來,沖他道:
“走不動了,背本宮回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