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故人
傅明訣陪著凌幼瑤在凌家住了兩天,才啟程回了王府。
離開前,凌幼瑤本想再去見一見宋氏,可這次卻沒有見到人,心中難免失落。傅明訣淡淡睨了她一眼,道:“凡事不可強求,縱然本王不信這話,但岳母心結(jié)已存多年,尚需些時日方能釋懷。”
凌幼瑤望著車窗外的景色,沒回頭,只小聲說了句:“你自己不也是嘛......”
聲音雖小,但傅明訣還是聽見了,一把將人拽了過來,似笑非笑道:“本王在意的事不過有二,如今二者皆在,何須釋懷?”
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氣息,凌幼瑤微微臉熱,僵硬地移開目光,道:“既是如此,那你先放開我......”
傅明訣凝視著她氤氳著霧氣的雙眼,抬手將她的臉轉(zhuǎn)了過來,嗓音沉沉:“若放開,或許就真的成執(zhí)念了?!?p> 凌幼瑤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欲開口問,可某人連開口的機會都沒給她。
外面街上人流如織,耳畔充斥著各種嘈雜的聲音。
凌幼瑤實在受不住,又擔心被人瞧見,無奈只好投降。傅明訣沒有放她下去,輕碾著她殷紅的唇瓣,然后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本王記得,你是三月里的生辰......”
凌幼瑤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忽然見傅明訣神色驟變,便問:“怎么了?”
傅明訣收回目光,恢復(fù)了一貫清冷的姿態(tài),道:“沒什么,許是本王看錯了。”
他沒有解釋,凌幼瑤狐疑地看了眼窗外,與平常并無二樣,也不知道他方才到底看見了什么,才會露出那般驚訝的眼神。
馬車漸行漸遠,直到徹底消失在長街盡頭后,站在首飾攤子前的白衣男子才緩緩回過身來。
暮流春握著那根梅花簪子,望著馬車離開的方向出神。
攤主是位溫婉的婦人,見他心不在焉的,好心解釋道:“方才過去的是景王府的車駕,公子您是第一次來京城吧?那我可跟您說咯,景王可不是好惹的,您以后見著景王府的人最好繞著走。”
“是嗎?”暮流春喃喃自語道。
聽他這么問,那婦人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般,滔滔不絕與他說了一大串,足以見京城中人對傅明訣的恐懼之心。
暮流春靜靜聽她說著,眼里沒有一絲波動。聽到最后,也只聽進去了一句話——景王雖冷酷狠戾,但當年韃靼來犯,也多虧了他。
是啊,多虧了他......
婦人笑著說道:“公子,那這簪子您還要嗎?”
暮流春垂眸看著手中的梅花簪,算不上精致,卻莫名讓他想起了一個人。隨后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淡淡道:“晚時會有一場雪,早些收攤回去吧。”
“誒,多謝公子!”婦人拿著沉甸甸的銀子,滿面笑容,覺得有些好不意思,便拿了個雕花錦盒給他,“這是我夫君自己雕的,不值什么錢,但還請公子收下?!?p> 或許是怕他嫌棄,婦人又說:“公子買那簪子是要送人的吧?正好拿這盒子裝起來。”
若是以往暮流春定會拒絕,可今日,他卻鬼使神差地收下了,還道了一聲謝。
等走出老遠后,他看著手里多出來的錦盒,難得皺了皺眉。
還沒收好,身后便傳來南虞驚喜的聲音:“流春,原來你在這??!”
暮流春不動聲色將東西藏進大袖中,回身看去,見她一手拿了兩串糖葫蘆,另一只手還拎著一袋點心,跟在她身后的阿嵐正捧著剛出爐的包子,滿眼無奈。
“吶,這個給你?!币膊还芩鸩淮饝?yīng),南虞將點心塞到他懷里,“我知道你不喜歡吃甜食,所以特意挑了咸口的,對了,里面還有梅子干,你應(yīng)該會喜歡?!?p> 暮流春倒是沒有拒絕,只說:“郡主,我們在京城待了一月有余,該逛的地方也逛過了,你可有想好了和親的人選?”
聽到這話,南虞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嫁人是姑娘家一輩子的事,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決定好?”何況,她壓根就不想嫁人。
后面這句她沒說,但暮流春卻知道她的心思,沒有多言,抬腳往回走。
“誒,你這是去哪兒?”南虞連忙追了上去。
暮流春停下來,目光不咸不淡,“郡主,王上只給了你兩個月的時間,眼下已過去大半。你若實在不愿和親,我們月底便該啟程回南疆。但你應(yīng)該知道,我們就這樣回南疆意味著什么?!?p> 話中的威脅之意簡單明了,南虞眼中的笑意逐漸淡去,還是不甘地問了句:“真的必須和親嗎?”
“嗯?!彼肋h是那般風輕云淡,甚至是冷漠。
南虞心頭涌上一抹酸澀,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好吧,我會在月底之前決定好的?!?p> 暮流春沒動,意思是不妥。
南虞咬咬牙,狠心道:“十天!再給我十天,我一定會給你答案的?!?p> “好,時辰不早了,該回去了?!?p> “......”南虞看著他淡然自若的背影,心中憤憤,奈何拿暮流春一點辦法也沒有,所以便只能化悲憤為食欲,又買了份糖炒栗子。
阿嵐看著所剩無幾的銀子,幽幽哀嘆:“郡主啊,您還是少吃點吧!到時候您吃胖了,我的荷包也癟了......”
南虞咬了一顆糖葫蘆,含糊不清道:“怕什么,有本郡主在,還能少了你的月銀不成?”
“可是,我的月銀是國師大人發(fā)的??!您每回闖禍,大人扣的都是我的月銀......我還想著攢銀子在您隔壁買座宅子呢!”說罷,又是一聲嘆息。
阿嵐獨自神傷,半天沒聽見南虞的動靜,抬頭一看,人又又又跑沒影兒了!
“郡主啊——”
阿嵐扯了嗓子喊了聲,這還沒找到南虞,便和迎面走來的一人撞在一起,手上的東西頓時灑了一地。
她揉著被撞得生疼的胳膊起身,連忙道歉:“對不起!這位公子,您沒事吧?”
“嘶......”劉弘信一瘸一拐地從地上爬起來,本想說她兩句,想著還有事,只惡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匆匆離開了。
阿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也沒多想,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好,便繼續(xù)去找南虞了。
而此時,臨街的酒樓里正有一人默默注視著劉弘信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