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嫡長
太后這么一倒，蘇譽(yù)明不敢再提慕小小的事，只能再做打算。
他本想帶著蘇凌汐一道回府時，可蘇凌汐卻冷聲回絕了他：“父親不是已經(jīng)找到女兒了嗎，又何必惦記我？如今姑母病了，我自是要留在宮里照顧姑母。”
看著她冷冰冰的模樣，蘇譽(yù)明氣不打一處來，憤憤哼了聲，拂袖離開。
太后醒來后，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雙眼空洞無神，只重復(fù)呢喃著：“燕、燕家都該死......”
傅修昀見此，默默搖頭，叮囑了兩句便出了延福宮。
傅明訣隨之跟了上去，只留下傅云綽在這里陪著太后。
離開延福宮后，傅修昀與傅明訣一前一后走在幽暗漫長的宮道上，一時之間，誰也沒有開口。
宮人們小心謹(jǐn)慎地提著燈走在后面，連腳踩在地上時，也是極輕的。
良久后，傅修昀才緩緩說道：“當(dāng)年燕氏深得父皇喜愛，寵冠六宮，在母后之前誕下了大皇子。若不是父皇忌憚燕家勢力，太子之位或許落不到朕頭上。”
“朕雖然占了個嫡出，但并非嫡長。從此往后，‘嫡長’二字便成了母后心中的痛。她會對燕家恨之入骨，大抵也是如此吧?！?p> “今日之事，朕倒是聽說了，只是還有些想不通地方......”說著，他回頭看向傅明訣，“子凜，你以為單憑慕小小一個弱女子能有這般勇氣，敢在永定河親問譽(yù)國公嗎？”
天子神色晦暗不明，語氣亦如往常平靜，聽不出其中喜怒。
傅明訣低垂著眼眸，道：“柔能制剛，弱能制強(qiáng)，雖是女子，亦有傲骨。慕小小為母不平，是為孝義，臣以為這與勇氣無關(guān)。”
聽到這番回答，傅修昀冷冷扯了扯唇角，又問：“那你認(rèn)為慕小小是否該回到譽(yù)國公府？”
傅明訣說：“她若是蘇家的女兒，自然該回去?！?p> 言下之意便是：這是譽(yù)國公府的家事，旁人不可置喙。
傅修昀聞言，并未有其他反應(yīng)，只說：“譽(yù)國公府子嗣單薄，朕聽聞燕紅錦除了有個女兒外，還有個兒子，若是能找到那個孩子，譽(yù)國公府也算后繼有人。”
其實(shí)，在他聽到慕小小才是譽(yù)國公府流落在外的女兒時，反而有些慶幸。比起當(dāng)初的凌泠，他更愿見到是慕小小回到蘇家。
“母后雖然痛恨燕家，但蘇家不能無后，如今既然找到了慕小小，只愿能盡快找到另一個孩子?！?p> 傅明訣語氣不咸不淡：“此事自有譽(yù)國公操心，陛下無須擔(dān)憂?！?p> 傅修昀輕輕嘆了口氣，快行至承明殿時，他忽然說：“你的傷勢可好些了？”
“回陛下，已經(jīng)好多了?！?p> “如此便好，”傅修昀回身看向他，見他眉眼如霜似雪，眸光微動，“今夜深了，你便留下來吧，正好朕許久未與你下棋了?！?p> 傅明訣沉吟片刻，頷首道：“臣遵旨?！?p> 夜幕沉沉，燈火漸息，唯有承明殿里的燈燃了整夜。
傅明訣一夜未歸，凌幼瑤甚是擔(dān)心，畢竟他眼睛還未痊愈，若是叫傅修昀看出端倪，只怕會引來不少麻煩。奈何皇宮守衛(wèi)森嚴(yán)，就算想打探消息也打探不到。
銀朱安慰她道：“王妃您放心吧，陛下不會為難王爺?shù)??！?p> “但愿吧......”凌幼瑤擰著眉沒有松開，隨后又問，“譽(yù)國公府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譽(yù)國公為慕小小頂撞太后，將人氣暈了過去。如今小小雖留在譽(yù)國公府，但能不能順利留下還是個問題。
銀朱搖搖頭：“昨日譽(yù)國公將慕姑娘接回去后，便沒了消息，不過慕姑娘至今仍在譽(yù)國公府，想來此事應(yīng)該算是成了。”
昨日永定河鬧了那么大一出，蘇譽(yù)明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親口承認(rèn)慕小小往后便是譽(yù)國公府的大小姐，此事幾乎已成定局，就算太后再不愿，最多也只能攔著不讓蘇譽(yù)明將慕小小的名字添到族譜上。
可慕小小此行回去，并非真正為了名分......
凌幼瑤望著院中那棵蔥蔥綠綠的桃樹，眸光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卻在這時，綠寶的聲音突然從外面?zhèn)鱽恚骸巴蹂鯛敾貋砹?！?p> “總算是回來了?！绷栌赚帒抑哪穷w心落了下來，起身往外走，剛到門口，便見傅明訣慢悠悠走了回來。
見他神色無虞，凌幼瑤松了口氣：“陛下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傅明訣牽起她的手，“讓你擔(dān)心了?！?p> 凌幼瑤盯著他的眼睛，道：“陛下好端端的留你在宮里做什么？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你的眼睛看不見？”
傅明訣不著痕跡避開她的目光，牽著她進(jìn)了屋子，道：“母后突然病倒，想來是陛下心情煩悶，想找人解悶吧?！?p> 她撇撇嘴：“后宮里那么多解語花，陛下怎么就留下你了......”
傅明訣啞然失笑，脫下外衣，將她抱到床上，道：“下次不會了。”說著，抬手去解她的盤扣。
“你做什么？”凌幼瑤抓住他的手。
“除了睡覺，本王還能做什么？”他笑著反問道。
“我不困，”凌幼瑤掙扎著要下去，“你自己睡吧?！?p> 傅明訣松開了她，等她剛翻過去，又將人抱了回來。凌幼瑤氣笑了，捶著他胸口憤憤道：“你出爾反爾。”
“本王可沒答應(yīng)放你走，”他捉住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吻，“承明殿里的龍涎香太濃，還是瑤兒身上的香味好聞?！?p> 凌幼瑤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調(diào)戲自己的模樣，忍不住紅了臉，將手抽了出來：“你一夜沒睡，先好好休息吧，我去讓綠寶給你做點(diǎn)吃的?！?p> 傅明訣扣著她的腰沒松手，幽幽道：“本王用過膳了，現(xiàn)在不餓?！?p> 凌幼瑤不想再與他爭辯，開始胡說：“那我餓了，你放我下去?！?p> “想下去？”傅明訣笑了笑，用行動告訴了她，他不放開。
凌幼瑤頓時慌了神，可手剛碰到他胸膛，像是燙手般，又立馬縮了回來。傅明訣很是喜歡她這副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靠近的模樣，伏她耳邊說：“你知道陛下昨晚與本王說了什么嗎？”
“不知道......”凌幼瑤偏過頭，不去看他。
“他說，世間萬物皆浮云，唯有真正握在手里，才叫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