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回京
衛(wèi)岫和顧柏言馬不停蹄趕了一天一夜,終于在四月十七這日到達了源安縣。
宋宜年和趙廣林親自出城迎接,將人請回了縣衙。
剛進衙門,衛(wèi)岫便問:“景王現(xiàn)人在何處?”
“回將軍,王爺現(xiàn)在有重大嫌疑在身,所以下官便暫時將他安置在了西邊的牢房里?!?p> 說話的人是宋宜年,他不像趙廣林,他溫和有禮,看上去像個正直勤懇的好官。
衛(wèi)岫掃了他一眼,眼神意味不明,抬腳往里走去:“過去看看?!?p> “是?!彼我四旯笆?,悄悄遞了個眼色給趙廣林,隨即跟上了衛(wèi)岫。
趙廣林笑瞇瞇的,轉(zhuǎn)而看向顧柏言:“顧大人,請——”
顧柏言沒說什么,卻多留了個心眼。
鬼崖谷的秘密曝光后,宋宜年原本還擔(dān)心傅明訣不會輕易順從,卻不想比他想象中的要聽話多了。
起初,他以為傅明訣是在盤算著如何為自己翻案,可觀察了幾天后,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每日坐在那里,望著頭頂那一方小小的窗戶出神。
源安縣不大,鮮少有人犯事被關(guān)進來,所以這牢房頗為簡陋。
在陛下的旨意下來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審問傅明訣,季書禹覺得此事沒這么簡單,怕有人會趁機殺了他,便親自帶人守在這里。
見來人了,季書禹收攏心神迎了上來:“衛(wèi)將軍,顧大人?!?p> 衛(wèi)岫微頷首,朝他身后看去:灰蒙蒙的牢房里只有一道漆黑的身影,幾根腐朽的破木柱子將世界一分為二。外面陽光燦然,卻照不進里面半分,曾經(jīng)睥睨眾生的人,此刻卻淪為了階下囚,滿身的鋒芒仿佛也被黑暗一點點消磨殆盡。
衛(wèi)岫的眼神很是復(fù)雜,他忽然想起自己十四歲那年隨父親去校場,在那里他看到了還是少年的傅明訣蒙眼射箭,正中靶心。
對此,周圍人只是不咸不淡地笑了笑,并沒有像他那般激動。
那時衛(wèi)岫想不明白,為何傅明訣那么厲害,卻沒有得到眾人稱贊?
后來,父親與他說:七皇子無依無靠,大家若是都夸他,他往后的日子會很難過的,所以陛下才告訴大將軍要對七皇子嚴格些。
少年時的衛(wèi)岫對父親的話似懂非懂,直到他接任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一職后,才漸漸明白這個道理。
雖然上一次與傅明訣一起辦案,被他耍得團團轉(zhuǎn),甚至巴不得他死了,可如今見他這副模樣,衛(wèi)岫并不高興。
衛(wèi)岫收回思緒,對季書禹道:“把門打開吧?!?p> “是。”啪嗒一聲,布滿鐵銹的鎖開了。
衛(wèi)岫抬手揮去面前的灰,輕輕咳嗽了兩聲:“王爺,陛下有旨,讓末將來接您回京,咱們走吧?”
坐在陰影里的人終于有了一絲反應(yīng),他緩緩站起來身來,伴著一陣清脆鎖鏈聲響起。
衛(wèi)岫一愣,這才看清他手腕上戴著鐐銬,莫名其妙的,心里騰起一股火氣,狠狠看向門外的宋宜年和趙廣林。
趙廣林心虛地移開目光,宋宜年倒是很淡定:“將軍您也是知道規(guī)矩的,這進了衙門自然要守規(guī)矩。如今陛下雖未定罪,但這證據(jù)不是都已經(jīng)遞上去了嗎?所以下官這才......”
衛(wèi)岫冷哼一聲,本想替傅明訣解開,可顧柏言卻無聲按住了他的手。
傅明訣神情淡漠,哪怕是戴著鐐銬,也未折損他半分風(fēng)姿,早晚都會戴上的東西,他其實一點也不介意。
最終,他就這樣離開了衙門。
除此之外,顧柏言還讓人把柳疏和“江洲”的尸體一并帶了回去。季書禹早向靖安王請示過回京,便隨行一同上路了。
衛(wèi)岫他們來得匆忙,走得也著急,停留了不過兩個時辰,便踏上了回京的路。
馬車里只有顧柏言和傅明訣兩人。
顧柏言看著他蒼白的面容,嘆氣道:“王爺,陛下雖未廢黜您的爵位,但目前掌握的證據(jù)對您很不利,若您無法自證清白,最后結(jié)局會如何,您心里應(yīng)該明白?!?p> 先前在查謀害太子一案時,傅明訣常住在大理寺,久而久之的,他發(fā)現(xiàn)眼前的年輕人并非傳聞所說的那般,除了犯人手段狠辣些,還是很出色的。
在聽說景王意圖謀反時,他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不可能,倒不是偏心,只是覺得這件事發(fā)生得太突然,讓人有些措不及防。
顧柏言又嘆了口氣:“王爺,下官方才粗略看了眼柳疏的尸體,一切皆與宋宜年遞上來的卷宗情況相符,倒是‘江洲’身上的刀口有些是奇怪?!?p> 傅明訣眸色微動,嗓音暗?。骸按笕擞X得哪里奇怪?”
他仔細想了想,道:“若人是您殺的,匕首應(yīng)是垂直刺入腹部,最后形成的傷口只會是一道狹長細窄血痕,可‘江洲’身上的刀口卻往左偏移了兩分,這種情況可能是左手持刀,也可能是意外?!?p> 說著,他沉沉看向傅明訣:“不過,下官再怎么想,也只是猜測,真相究竟如何,只有您最清楚。”
傅明訣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顧大人,你覺得以如今的局勢,是只要我說出真相就能挽回一切的嗎?”
“這......”顧柏言語塞。
傅明訣謀反一案罪證確鑿,陛下沒有當(dāng)即定他的罪,不過是想聽他親口承認罷了。
現(xiàn)在景王府已經(jīng)被禁衛(wèi)軍圍起來了,等回京之后,便是三司會審,可擺在眼前的所有證據(jù)無論是哪一樣,都足以定傅明訣的罪,想要翻案,幾乎沒有可能。
傅明訣垂眸凝視著冰涼的鐐銬,眼底浮起一絲悲涼。
從太子遇險時起,他便隱隱猜到了這場局是為他而來,直到踏入那座礦洞后,他才真正意識到背后之人不僅想要除掉他,還想除掉另一個人......
離京城越來越近了,傅明訣忽然覺得手上的鐐銬變得滾燙起來,他不在意自己淪落到何種境地,卻害怕被凌幼瑤看到他現(xiàn)在這副模樣。
每每想到她趴在自己肩頭,為一句“不得善終”而痛哭時的模樣,他這心也抽痛得厲害。
他望著遠處那座巍峨的城,希望時間過得再慢一點,再慢一點……
因為他還沒想好安慰的話,也沒想好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
孤山翡竹
開虐了,求圍觀??!另外,正文部分預(yù)計在三月底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