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下策
沈序淮避開所有耳目,先一步回到了京城,甚至連聞笙都沒有得到消息,此時還在同州尋找他的下落。
他沒有回定國侯府,而是拿了拜帖直接進宮去了。
蔡琦得了消息后,氣得當場摔碎了一只茶杯:“還真是小瞧他了!故意讓衙門的人在山上搜尋,混淆視線,自己卻偷偷回到了京城!看來宋宜年將寶押在他身上,倒是押對了?!?p> 手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堂下,道:“主子,是屬下失職,還請您責罰!”
蔡琦煩躁地揉了揉眉心:“現(xiàn)在罰你有何用?沈序淮已經(jīng)進宮面圣,若是陛下派人過去,就算能撇清關(guān)系,我先前所做的也全都白費了!”
定國侯府向來不喜摻和這些是非,這次沈序淮會請旨去同州已讓人意外,沒想到他竟真的查到了那里。
如此一來,想要徹底除掉傅明訣便更難了。
冷靜下來后,蔡琦舉步去了松鶴堂。
蔡沅對于此事表現(xiàn)得從容不迫,輕呷了口茶,道:“里面的東西我早已讓人移走了,就算他查到了也無妨。他想救凌家,但沈崇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將整個定國侯府拖下水?!?p> “可是父親——”蔡琦還想說些什么,卻被打斷了。
“如今長春宮有喜,他也離開了京城,同州的事該結(jié)束了?!辈蹄漭p吁了口氣,緊繃的眉頭逐漸松緩下來。
說起宮里,蔡琦略有遲疑:“陛下知道您送阿雅進宮的目的,他會讓阿雅生下皇子嗎?”
“呵,他不答應(yīng)也得答應(yīng),這個孩子必須平安......”頓了片刻,他繼續(xù)說,“至少在京城落下第一場雪之前,長春宮不能出事。”
聞言,蔡琦心頭一震,眼里卻難掩興奮的光芒。
他知道,這場僵持了多年的無聲之戰(zhàn)終于要結(jié)束了......
沈序淮一路小心謹慎,特意繞開官府,連著趕了三天才順利回到了京城。
本以為回京見了陛下,一切便會有轉(zhuǎn)機,可陛下的態(tài)度卻讓他產(chǎn)生了懷疑。
傅修昀端坐于龍椅之上,道:“宋宜年這些年一直與京城有來往,如今他死了,而那間石室里只留下一本冊子,以及柳疏巡查北境時,所查到的關(guān)于鐵礦的秘密。這的確能證明宋宜年有罪,卻不能證明景王是無辜的?!?p> 柳疏確實是宋宜年所殺,但“江洲”的死又該如何解釋?
宋宜年與趙廣林勾結(jié),瞞下鬼崖谷鐵礦之事,殺害朝廷命官。他們犯的都是死罪,可人已經(jīng)死了,誰又知道這其中有沒有傅明訣手筆?
沈序淮聽出了他話中之意,便說:“陛下,柳疏并非死于景王之手,是否能重查此案?”
傅修昀眉頭緊皺,面色有些難看:“此事朕自有定奪,你連夜趕路想來辛苦,今日便先到這里,你也回去休息吧?!?p> 沈序淮沒再多留,行禮退出了議政殿。
這方出了宮,便看見轉(zhuǎn)角處停著一輛灰色的馬車,隨即抬腳往那邊走去。
聽見腳步聲漸行漸近,車簾被挑開,伴著一道幽怨的聲音響起:“沈朝,你騙得我好苦啊!”
“......我騙你什么了?”
沈序淮上了馬車,看見凌清晏拉著臉,險些沒笑出聲來。
“你還好意思笑?”凌清晏氣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我聽見你遇刺失蹤的消息嚇得魂兒都要沒了?!你倒好!瞞著所有人回了京城,虧得我日日為你操心!”
沈序淮抱歉地笑了笑:“對不住,我也是不得已?!?p> 蔡家從未放棄過尋找他的下落,若是與聞笙匯合再回京,便會給了他們喘息機會,所以他才出此下策。
不過就今日而言,他匆忙回京,似乎還是來晚了一步。
“我將宋宜年和趙廣林的罪證遞交上去,陛下并未作出太大反應(yīng),可是京中近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算是猜中了,”凌清晏揚了揚眼尾,“瑜妃有孕,蔡家這回是真成了那當空的太陽,想要讓它落下怕是難了?!?p> 沈序淮感到意外:“所有人都知道蔡家送長女的目的,陛下怎會讓她誕下皇子?”
“若是從前的陛下確實不會,但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p> 沈序淮凝眸深思,幾乎只是一瞬,便明白了他話中深意:“陛下的身體難道還未好轉(zhuǎn)嗎?”
凌清晏沒有否定:“你離開后,陛下的頭疼之癥越發(fā)嚴重,太醫(yī)院便研制了一種名金髓丸的藥,說是可治頭疼。初時陛下每三日服用一次,可最近卻是每日服用三次。前幾日早朝,陛下犯了病,強撐著沒服藥,結(jié)果當庭昏厥。太醫(yī)雖說無大礙,但我看陛下的身子多半已經(jīng)扛不住了?!?p> 沈序淮想起傅修昀方才奇怪的模樣,面色漸漸沉下來。
龍體有恙,太醫(yī)院卻隱瞞不報,其心可昭。
“可知金髓丸是何人所做?”沈序淮問。
“姚興正,太醫(yī)院院使?!绷枨尻滩檫^此人,出身寒微,資質(zhì)平平,在太醫(yī)院待了十年才坐上院使之位,也算得上是苦盡甘來了。
可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人覺得奇怪。
“他的背景很干凈,干凈到讓人找不出一絲破綻,在此之前他從未展露過頭角,直到孫仲行離開后,他一個默默無聞的人卻當上了太醫(yī)院院使,實在令人匪夷所思?!?p> 沈序淮:“不管他有什么目的,總之不能再讓陛下繼續(xù)服用金髓丸了。”
凌清晏面露難色:“孫復(fù)知還未回京,太醫(yī)院除了姚興正,陛下不相信任何人。”
“這倒是不必擔心,他這兩天便會回來了?!?p> “你怎么知道的?”
“回來路上,我在鬼崖谷碰見他們了。”沈序淮沒有細說,理了理衣袍,準備下去。
凌清晏一愣:“你還要去哪兒?不回定國侯府嗎?”
“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先回去吧。”說完,人已經(jīng)下了車。
凌清晏狐疑地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奇怪,實在是太奇怪了......”
墨書附和著點點頭:“沈世子的確很奇怪,以往這時候肯定會讓公子您送他回府的,今日卻自己先走了?!?p> “說的沒錯,”凌清晏非常認可,然后跳下馬車,“我跟上去看看,你先回去吧。”
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