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玉娘的叫喚,許清閑的腳步一頓。
“我在,什么事?”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我害怕?!?p> 御姐忐忑的聲音傳來。
“不能!”
許清閑斷然拒絕。
開什么玩笑,你一個剛死了丈夫的女人想睡我,你這腦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我害怕?!?p> “那也不能!”
“我真的害怕,我可以睡你門口?!?p> 御姐哀求道。
許清閑:“男女授受不親!”他干脆搬出了滅世信條。
“我不介意。”
“我介意?!?p> “可,可我真的害怕?!?p> 對面?zhèn)鱽碛衲镱澏兜穆曇簟?p> 許清閑嘆了口氣。
真麻煩。
但到底是心中不忍,他覺得這女人應該是真的害怕。
“先說好了,就過度幾天。”
隔壁玉娘驚喜,“那我過來了。”
她有許清閑家的鑰匙,只是沒有得到許清閑的批準,她不敢隨意進入他家。
“等等!”
許清閑突然叫停。
“嗯?怎么了?”
玉娘心中一沉,以為許清閑突然反悔了。
“還是我過去吧?!?p> 許清閑說道。
他忽然想到,其實最不安全的就是自己家。
萬一青龍幫的人夜里潛入,或者搞個什么詭異來襲擊,最先倒霉的恐怕就是借宿在他家的玉娘。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在家。
住在玉娘家才是相對安全的。
當然,也只是相對安全。
在敵人沒有被殺絕之前,永遠沒有所謂的安全一說。
敵暗我明,唯有想辦法規(guī)避這個風險。
事實上,他到玉娘家里,其實也將危險帶給了玉娘。
但現(xiàn)在玉娘一個人,萬一有哪個壞人半夜三更的進入她家,同樣危險。
許清閑搖搖頭。
可憐的兩個人,同是天涯淪落人~
只能相互抱團取暖了。
聽聞許清閑過來,玉娘很高興。
無論是她過去,還是許清閑過來,只要兩人在一起,她就安心。
白天不怕,她害怕的是黑夜。
許清閑抱著被子,翻過墻頭,進入了玉娘家的院子。
“我家有被子?!?p> 月光下,玉娘見許清閑抱著被子來了,立刻說道。
其實她還想說,這大熱天的也不需要蓋被子。
許清閑看著她:“你家被子被你丈夫睡過了?!?p> 玉娘:“……”
不過想想也是,許一強變成了詭異,死了五天了,尸體都臭了。
他碰過的東西,不要說別人,就連她都覺得惡心。
她忽然想起昨晚許清閑不愿意進入房間睡覺,就是因為房間里的床是許一強睡過的。
明天換床!
換家具!
家里所有東西全部換了!
嗯,不行,墻也得重新粉刷。
家里重新裝修……
呃,裝修就算了,那得要花不少銀子呢。
那些銀子她還準備留著給許清閑……練武用呢。
聽人家說,練武很耗費銀子的。
他一個月一兩銀子的俸祿也就夠吃飯的,想要買那些昂貴的練武藥材,根本不可能。
“你后院兩邊的廂房,哪邊沒有人睡過?”
許清閑問道。
“西廂房。”
玉娘說道。
“那今晚就睡西廂房?!痹S清閑道。
玉娘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西廂房還沒收拾,里面都是雜物,再說也沒有紗門,有蚊子的?!?p> “……”許清閑看著她,“那就是說,沒地方睡了?”
“不不,有地方?!庇衲镞B忙說道:“堂屋的西廂房沒有人睡過,里面是平日放舊衣服的地方?!?p> “那就睡堂屋西廂房,打地鋪。”
“好。我去收拾?!?p> ……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許清閑就醒了。
發(fā)現(xiàn)玉娘一個人蜷縮在不遠處。
許清閑一起身,玉娘也醒了。
睜開惺忪的桃花眼,說道:
“叔叔早?!?p> 許清閑心道:你又沒孩子,叫什么叔叔。
“沒人的時候就不要叫叔叔了,還是叫名字吧。”
玉娘一聽,睡意立刻沒了,馬上拒絕,“不行,名分不能改?!?p> 好不容易將這個名分給定下來的。
這要是改了,真就沒了一點依靠。
“叔叔你先洗漱,我下面給你吃?!?p> 剛站起身的許清閑一個踉蹌。
“叔叔你怎么了?”
玉娘大驚,關心的問道。
“沒事,起來猛了,頭暈了一下?!?p> 許清閑道。
“哦。”玉娘擔心的看著他,“真沒事?”
“真沒事,你去忙吧。”
“嗯。”玉娘說道,“還是先去你家做飯吧,我這邊還沒來得及收拾?!?p> “也好?!?p> 許清閑點頭。
不愧是開面館的,玉娘做飯速度很快。
不一會兒,兩碗牛肉面便做好了。
吃過早飯,許清閑換上了衙役服,挎上腰刀便出門了。
衙門。
點卯過后,王乘龍沒有立刻坐堂,而是上下打量著許清閑,道:“你是不是突破了?”
此言一出,諸多衙役紛紛驚訝的望了過來。
孟大錘等一眾捕快也是看了過來。
許清閑之前是九品,如果突破,那就是八品。
八品意味著可以成為捕快了。
許清閑抱拳道:“大人目光如炬,正是。”
“好!”王乘龍目露精光,臉上頓時露出笑容。
隨即宣布道:“從今日起,許清閑晉升為捕快,俸祿調(diào)整為每月三兩銀子?!?p> 許清閑抱拳,躬身一禮,道:“多謝大人栽培!”
眾人紛紛向許清閑道賀。
“許兄,恭喜!”
“恭喜許兄!”
“……”
“多謝各位同僚,大家多多支持?!?p> 許清閑抱拳,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許清閑?!?p> 王乘龍道。
“屬下在?!?p> “從今天起,你就跟著孟大錘他們這一組?!?p> “是,大人。”
許清閑抱拳。
隨即轉(zhuǎn)身對孟大錘抱拳道:“孟捕,日后還請多加關照?!?p> “哈哈哈,大家相互關照,相互關照?!?p> 身材高大魁梧的孟大錘咧嘴笑道。
“等等!”
一名捕快突然開口道。
眾人看去。
許清閑也轉(zhuǎn)臉看去。
見是捕快閻一明,不由得目光微微一冷。
這家伙是陶會明的狗腿子,平日里沒少欺負下面的衙役。
就沖著他這個人品,這個時候說話,肯定沒安好心。
王乘龍看向他,語氣波瀾不驚的問道:“何事?”
閻一明抱拳躬身一禮,臉色肅然道:
“大人,陶捕頭停職,我們組巡邏人員不夠,屬下斗膽,希望許清閑加入我們這一組?!?p> 果然!
許清閑心中冷笑。
加入他們那一組,那就等于進入了狼窩。
到時候他們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
如果實力強,倒也罷了,大不了見招拆招。
但如今羽翼未滿,加入他們就等于自找麻煩。
甚至是自掘墳墓。
不過他相信王乘龍不會同意的。
在許金全留下的信息中提到過,王乘龍是可以信賴的人。
如果有一天生死攸關,可以找他幫忙。
但只能有一次。
許清閑懷疑王乘龍和許金全之間可能有什么交易。
只可惜這個保命符是原本留給親兒子的,但親兒子臨死都沒找到這個留下來的信息。
當然,從血脈上來說,現(xiàn)在的他就是許金全的兒子。
老許家并未斷后。
所以,許金全的這個保命符依然有效,依然是值得的。
王乘龍表面對所有人一視同仁,鐵面無私,但其實對他頗為照顧。
從陶會明昨日針對自己,在他一番巧舌如簧辯解下,王乘龍順勢將陶會明停職查辦這一點就可以看出。
王乘龍其實一直在保護他。
想來應該是清河縣的水太深,所以,王乘龍從來不明的表現(xiàn)出來。
許清閑心中想著,但臉上卻是毫無波動,神色如常。
他只是靜靜地看向王乘龍,等待著縣令大老爺做決定。
王乘龍微笑著看向許清閑,道:“閻一明希望你加入他們那一組,你怎么想的?”
許清閑抱拳,神色恭敬的說道:“屬下實力低微,平日里和孟捕在一起,他頗為照顧屬下,所以屬下還是希望繼續(xù)和孟捕在一個組?!?p> 閻一明冷哼一聲道:“加入哪一個組,豈是你想怎么決定就怎么決定的?”
許清閑轉(zhuǎn)過臉,淡淡道:“照你的意思是,你要替大人做主?”
閻一明聞言臉色一變。
轉(zhuǎn)臉看向王乘龍,見王乘龍也在看著他,頓時心中一凜。
連忙抱拳躬身道:“屬下不敢!”
王乘龍冷哼了一聲,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繼而對許清閑說道:“既然覺得和孟大錘在一起合作融洽,那就和孟大錘一組吧。”
“是,大人?!?p> 孟大錘和許清閑齊齊抱拳行禮。
閻一明一直在抱拳躬身,站在那里不敢起身,冷汗直流。
他不是陶會明。
況且就算是陶會明也不敢明著忤逆王乘龍,許多時候也都是順著縣令大人的話說。
再怎么說,縣令也是清河縣的父母官,一聲令下,足可以讓人頭滾滾。
所以,王乘龍沒說話,他一刻不敢起身。
原本想著將許清閑弄到他們這一組,好炮制他,給陶會明邀個功。
哪知道,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此刻非常后悔不該那么沖動。
陶會明不在,他一個普通捕快冒這個頭純粹是自找苦吃。
還有幾個捕快跟他是一伙的,大家都是跟著陶會明混的。
但他們這一刻卻都在一旁低著頭假裝神游。
“該死的混蛋!虧老子平時跟你們稱兄道弟,有肉大家一起吃,關鍵時刻全部特碼的靠不住!”
心中罵罵咧咧,臉上卻是冷汗直流。
他不知道縣令大老爺最終會給他什么樣的懲罰。
就這么一直躬身抱拳狀態(tài),一動不敢動。
汗水一滴滴落下,砸在公堂青磚地面上。
雖然在后悔,但心中對許清閑的恨意卻不減反增。
“都是這個該死的許清閑!希望你不要落到老子手里,若是落到老子手里,老子一定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對于閻一明,王乘龍并未理會,直接在那兒整理文件開始辦公。
就好像忘記了這個人一樣。
直到半個時辰之后,王乘龍這才抬起頭來,說道:“好了,起來吧。”
閻一明感激涕零,顫聲道:“多謝大人恩典!”
但,這個時候想要直腰,哪里還直的起來。
彎了一個小時的腰,整個人腰都快斷了。
只能彎著腰,緩緩退向隊列當中。
原本還希望那幾個昨晚在一起喝酒的哥們兒扶他一把,但那幾人竟然眼觀鼻鼻觀心,仿若未見。
心中怒氣滔天:狗日的,真特么人走茶涼。
關鍵是老子這還沒走呢??!
半個時辰后,衙役打了退堂鼓,王乘龍回內(nèi)衙休息。
眾人散衙。
這個時候,不少平日里和許清閑走得近的衙役們,都紛紛上來向許清閑恭喜,讓他請客。
正當大家嬉笑著讓許清閑請客之際,衙門外一個捕快帶著幾名衙役巡邏回來了。
捕快二十多歲,頂著兩個黑眼圈,一臉縱欲過度的樣子。
正是和孟大錘一組的馬衛(wèi)東,平日里對許清閑也頗為照顧。
聽著大家叫嚷著“請客”,馬衛(wèi)東一進門便嚷嚷道:“請客?今天誰請客?”
孟大錘指著許清閑,笑呵呵的說道:“他?!?p> “許清閑?”
馬衛(wèi)東驚訝道:“為什么?是因為你把玉娘搞到手了?”
許清閑臉色一黑。
這家伙嘴里除了女人,還是女人。
孟大錘笑道:“許清閑八品,大老爺晉升他為捕快了,就在咱們這一組?!?p> “哈?八品?”
馬衛(wèi)東瞪著兩個黑眼圈眼睛,咧嘴笑道:“哈哈哈,好好!這一定要請客!”
許清閑笑著說道:“請客也行,但酒樓咱可請不起?!?p> 馬衛(wèi)東咧嘴道:“誰要你請客去酒樓了,就去許記面館,咱去吃面!”
許記面館?
許清閑一愣。
“什么許記面館?在哪兒?”
“呵呵,還跟我裝,今天一大早,一強面館的牌子就換成了許記面館,不是你小子的原因?”
馬衛(wèi)東斜著眼睛咧嘴笑道,一副你跟我裝但卻已經(jīng)被我發(fā)現(xiàn)底細的模樣。
‘一強面館’改成‘許記面館’?
這女人好端端的將面館改名字干嘛?
許清閑眉頭輕輕一挑。
遂說道:“許一強原本就姓許,改成許記面館不是正常?你這純粹是反應過度了?!?p> “哈哈哈,是不是反應過度無所謂,關鍵是我想去許記面館吃面?!?p> 馬衛(wèi)東笑道。
隨即看向大家,“誒,大家想不想?”
“想!”
一群衙役起哄道。
事實上他們也知道,讓許清閑去酒樓請客也不現(xiàn)實。
一個月一兩銀子的俸祿,只夠自己吃飯的。
哪里還有多余。
去面館吃面正合適,而且還能看玉娘那個美嬌娘。
一邊吃面,一邊看美嬌娘。
還不要自己花錢,那叫一個爽。
許清閑笑道:“好,咱們就去許記面館吃面?!?p> 隨即轉(zhuǎn)臉對閻一明那幾個捕快說道:“你們幾個要不要一起?”
雖然知道這幾個人是陶會明的人,邀請了他們也不會去,但做做面子還是要做的。
這樣不至于讓其他衙役認為他這個人心胸狹窄,反而會覺得他大度。
事實上大不大度,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閻一明直接冷哼了一聲,并未答話,其他幾個捕快都推說中午有事,就不去了。
許清閑微笑著點點頭。
那幾人和閻一明很快便離開了。
馬衛(wèi)東看出了不正常,問道:“怎么回事?”
孟大錘隨即將之前發(fā)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說到最后,看了一眼外面,說道:“從這小子剛剛的表現(xiàn)看,看樣子這小子恐怕正憋著什么壞水呢?!?p> 馬衛(wèi)東冷哼道:“哼,這閻一明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他要是敢暗地里下黑手,別怪老子弄死他!”
隨即對許清閑說道:“不用怕他,有事兄弟們幫你罩著。”
許清閑微笑著點頭道:“謝謝?!?p> 馬衛(wèi)東哈哈笑道:“謝什么,走走,咱們吃面去!”
隨后一群人往外走。
馬衛(wèi)東故意走在最后,摟著許清閑的肩膀,親熱的說道:“對了,許弟,我看你和玉娘乃是親戚,玉娘管你叫叔叔,我日后去吃面能不能記賬?”
身材魁梧的孟大錘在一旁聞言,頓時轉(zhuǎn)臉冷聲說道:“這才月初,你小子錢就沒了?說!你昨晚是不是又將銀子全部花到女人肚皮上了?”
馬衛(wèi)東臉色一僵,嘴硬道:“沒有的事,就是最近手頭緊~”
孟大錘恨鐵不成鋼的訓斥道:“怎么說你才好?你特娘的就不能忍忍?聚點錢娶個媳婦不好嗎?非要花錢去勾欄?!?p> 對于孟大錘的訓斥,馬衛(wèi)東嘀咕道:“你口袋不也很干凈?”
孟大錘一瞪眼,“但我回家有飯吃,有女人熱炕頭!”
許清閑自然也了解這兩人。
兩人的關系很好,但兩人的性格卻是天差地別。
孟大錘是出了名的摳,從不錯花一分錢,偶爾出去吃個飯,也就是奢侈的花三個銅板吃個早餐。
他領到的俸祿全部上交給媳婦。
用他的話來說,家里有老人孩子媳婦,他要養(yǎng)家。
但是馬衛(wèi)東卻是一個吃了今天不顧及明天怎么過的單身漢,而且對女人有著難以把控的癡迷。
每個月的銀子基本上都花在了女人肚皮上。
所以,每個月他都捉襟見肘,窮得叮當響。
這也是兩個人的共同點,那就是兜里沒錢。
不過,許清閑可不會真的讓馬衛(wèi)東在玉娘那兒記賬。
朋友歸朋友,可不能將玉娘卷進來。
“記賬不行,那是人家的店,再說玉娘也是小利生意,起早貪黑,賺錢不易?!?p> 許清閑笑著說道。
“不過我倒是可以借你一百個大錢。有錢就還,沒錢拉倒?!?p> 孟大錘眼神一亮,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馬衛(wèi)東咧嘴,拍了拍許清閑的肩膀,笑道:“夠意思!”
一百大錢不多,但對于他這個如今身無分文的人來說,相當于雪中送炭。
不多時,眾人便來到了玉華街。
在玉華街的拐角不怎么明顯的地方,有一家面館。
不過原本上面書寫‘一強面館’的有些發(fā)白的旗子,卻是換成了全新的門匾,上面寫著‘許記面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