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太一樣的祛陰辟邪
秦川回到雜役院,已經(jīng)是午膳時分。
一眾收工回來的雜役弟子,正呼呼啦啦圍聚在一塊。
七嘴八舌,議論今日收到的消息。
“太慘了,水月庵里四五十人,連具囫圇尸體都湊不出來。”
宜陽郡同屬青州境內(nèi),與太玄山隔得也不算遠。
妖邪禍亂的消息,已經(jīng)在太玄宗里,陸陸續(xù)續(xù)傳遍開來。
“就連那水月庵主,煉神有成、修成神通的惠清師太,都沒能逃過一劫?!?p> “何止!聽外出探查的真?zhèn)鲙熜终f啊,就連陰元都給……”
距離慘案發(fā)生,已經(jīng)過去三天。
無論是青州府的駐守仙師、誅邪校尉;
還是太玄宗派去協(xié)助的長老真?zhèn)鳎?p> 亦或者周邊其余大小勢力。
都未曾查出半分蹤跡線索。
連出手者是魔是妖,都尚未有定論。
雜役院人多口雜,又散布各個峰頭院落。
接收到的消息,自然也是雜亂無章、眾說紛紜,越傳越玄乎。
“行了行了,吃著飯呢。”
眼看話題越聊越惡寒,坐在案首的馮保冷眉一橫,輕斥一聲。
眾人這才訕訕住口,各自埋頭吃飯。
飯?zhí)美锇察o下來些。
秦川這才湊上前去,施施然坐到馮保旁側(cè)。
面上故作幾分戚戚。
仿似被方才言語中的慘狀,給驚嚇著一般。
“馮哥,你說咱們太玄宗里,會不會也偷偷摸進來些妖邪???”
不著痕跡,出聲問道。
“呲……”
馮保正埋頭喝湯。
聞言輕“呲”一聲,海帶蹄花湯險些從鼻子里嗆出來。
連咳兩聲,稍稍緩過來些。
這才睨了秦川一眼,嘴角輕扯,露出些微嘲笑意。
“絕無此種可能?!?p> 言語篤定,不容質(zhì)疑。
“知道咱們太玄護宗大陣,是何人建立的嗎?”
秦川茫然搖了搖頭。
一旁也有雜役弟子面露好奇,側(cè)目盯了過來。
馮保卻是不先言語。
雙手抱拳,沖著窗外天際恭了一恭。
方才面帶恭謹(jǐn),徐徐出聲道:
“乃是我大乾圣祖皇帝,感念從龍開國之功?!?p> “于祖師開山立派之時,親率工部靈匠、陣道宗師,以昭昭太玄靈脈為基,布下這超凡絕世之陣?!?p> “莫說是區(qū)區(qū)妖邪鬼祟,就是那天魔、妖仙親至,也要無所遁形,叫它跌個狗吃屎!”
提起大乾太祖。
一向閑散的渾圓面龐上,都罕見露出幾分莊重,一雙細縫眼睛,努力瞪得大些。
顯然打心底里,尊崇至極。
聽他說得如此篤實,毫無轉(zhuǎn)圜余地。
秦川心頭,不禁疑竇更甚。
拐彎抹角問這一遭。
自然不是真被眾人描述之中,水月庵的慘狀嚇到。
而是聽了那古井、歪槐、石蓋之言。
心里始終有些惴惴不安。
先前還擔(dān)憂院中陰氣森森,是否會對小師太,造成什么妨害。
現(xiàn)在看來。
或許是小巫見大巫。
還不知道誰妨害誰呢。
可是馮保之言,又?jǐn)嗳徊凰谱骷佟?p> 要是堂堂道門魁首、玄門正宗,大乾三大柱石之一的太玄宗。
能被妖邪如此輕易,大搖大擺地混將進來。
那豈不是老早就歇了菜了?
秦川一時之間,委實有些拿捏不準(zhǔn)。
沉吟片刻,才又開口出聲。
將那院角“盛景”,與馮保細細描述一遍。
“哦,你說那地方啊?!?p> 馮保倒是毫不意外,隨口應(yīng)了一聲。
顯然早就已經(jīng)知曉。
“只有那口老井,是原本就在那兒的。”
“余下的什么槐樹、石蓋、刻畫之流,都是來往借住之人所留。”
言語之間,稍加思忖,繼續(xù)道:
“雖然成不了什么氣候,不過聽你這么一說,也確實該要注意些,莫要影響了宗門聲譽?!?p> “這樣吧,你下午跑一趟符箓峰,領(lǐng)幾張祛陰破煞的符紙,鎮(zhèn)上一鎮(zhèn)也好?!?p> “也行?!?p> 秦川自顧自夾起一塊雞腿肉,隨口應(yīng)承下來。
一副對此事毫不關(guān)心,只是隨便提一嘴的模樣。
吃過午膳,又在院里歇息片刻。
秦川這才帶著手令,去往符箓峰上。
領(lǐng)了兩道一氣正陽符,外加一道用石蠟密封的符丸。
這可不是凡俗世面上,裝神弄鬼的玩意兒。
從符紙到朱砂,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靈材。
由符箓峰引氣入體的內(nèi)門弟子,攜著靈勁撰畫而成。
尋常鬼祟精怪碰到,不消一時三刻,便要化為飛灰。
再度返回小院外,天色還沒過未時。
日頭雖不及午時強烈,卻是最為毒辣燒心。
正適合行那破邪驅(qū)煞之事。
院中房門緊閉,寂靜無聲。
也不知朝雨小師太,是不是還在午睡。
好在上午離開之前,為了方便日后往來。
朝雨已經(jīng)往禁制令牌里,記下了秦川的氣息。
這時候也無需通報,直接穿陣而入便可。
眼下日頭正盛,天地間陽氣充裕。
進到小院之中,雖有輕微涼爽之感,卻并無清晨那般強烈。
秦川也不耽擱。
輕手輕腳走到角落,“啪”的一聲。
往那歪脖子槐樹上,貼上一張正陽符。
“??!”
蝕骨銷魂之聲,驟然傳入腦海。
不知道還以為被超度了。
“好溫暖……好舒適……好像徜徉在母親懷抱……”
原本用于鎮(zhèn)壓陰氣,驅(qū)邪避煞的陽剛符箓。
貼在這陰森槐樹身上。
卻宛如救命稻草,將其從無邊寒寂中解救出來。
頗有一種聶小倩手持佛珠脖戴佛像請六十六個老和尚圍著打坐念經(jīng)辟邪的違和感。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秦川動作迅捷,把另一張正陽符,貼在青石蓋板上。
又將石板掀開條細縫,隨手把蠟封符丸扔了進去。
“呼呼呼呼……活過來了,總算是活過來了……”
“咕嚕咕嚕……咕嚕咕?!?p> 兩道聲音,先后響起。
秦川大功告成,直接拍拍手轉(zhuǎn)身走人。
腦海中,感激聲音如約而至。
“小伙子真是個大好人啊!”
“再造之恩,莫齒難忘……”
“我們哥仨也沒啥好東西,就贈你一道陰涼之氣吧?!?p> 伴隨著聲音落下。
三道有著些微差異的陰冷氣息,驀然涌入秦川體內(nèi)。
這并非是靈氣,也無法轉(zhuǎn)化為自身靈力。
只是靜靜懸浮在丹田之中,默默散逸著絲絲冰涼。
秦川面色如常,腳步未歇,繼續(xù)朝著山下走去。
準(zhǔn)備找個僻靜地方,再好好研究一番。
……
身后院落里,緊閉著的木門后方。
一道纖瘦身形,正緊貼在門邊,面皮幾乎要貼到門框上。
身形靜滯,面無表情。
一雙死寂泛白、毫無生機的瞎眼,直勾勾沖著秦川離去的方向。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