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夏天的傍晚。熾陽遺落了熱烈的溫度和漫天的紅霞,翠綠和深綠交疊的樹上蟬鳴聲不斷。紅墻白瓦的校園內(nèi),一大批身穿藍(lán)白校服的中學(xué)生正奔赴食堂。
窗內(nèi),書桌旁摞起的高高的書,桌上凌亂不堪,白紙隨意的鋪著、折著、揉了團(tuán)扔著,上面堆放著幾本展開的攤在一起的書,筆記本電腦開著,屏幕上是空白的文檔,咖啡、筆、充電線、手機(jī)亂扔在一旁。
風(fēng)偷跑了進(jìn)來,將書頁嘩啦嘩啦地翻動。
林意從床上爬起來,揉著亂糟糟的頭發(fā),打著哈欠走了過來,一把把那本正被風(fēng)吹著的書合上,有些許迷糊地看著窗外。
透過對面低矮的院墻,她看到了穿著校服嘻笑打鬧的一群中學(xué)生。
她愣了愣神,片刻,向后攏了一下頭發(fā),回神開始收拾著桌子。
將手機(jī)充上電,開機(jī),屏幕上瞬間彈出了十幾個未接來電。
是她的編輯。
這幾個星期,她遇到了瓶頸期,一直卡文。
林意嘆了口氣,將手機(jī)扔在一邊,開始收拾那些寫了的或者沒寫了的白紙和紙團(tuán),有一張被壓在了一摞書下——大小不同的書隨意地摞著,壓在一本小小的粉色的皮質(zhì)筆記本上,搖搖欲墜。她抽了幾下沒有抽出來,心情愈加煩躁,發(fā)泄般地狠狠一抽!
意料之中,那一摞書全部坍塌,倒了一地。
一瞬間,林意像是泄了氣一般,將手中抽出來的那張白紙隨意地扔在地上。
她眼眶通紅,目光掃過這亂糟糟的一切,注意到那個粉色的皮質(zhì)筆記本。
那是她高中的日記本。
她走近拿起了那本日記,翻開后,是比現(xiàn)在要工整許多的字跡,空白的第一頁上,有一處用鉛筆寫了很多次,也擦了無數(shù)遍,但依然可以看得清的字跡——“許聲”。
記憶就像此刻的風(fēng)一般,從沒有關(guān)緊的窗戶外偷跑進(jìn)來,一瞬席卷了她整個腦海。
那是一個發(fā)著光,總是笑著的少年。
她的目光轉(zhuǎn)向床頭柜上那張歌手許聲的簽名照,照片里,他站在舞臺上,身上掛著吉他,拿著話筒微笑著在唱歌,獨(dú)屬于他的光落下,將周遭一切都隱于黑暗,世界仿佛只剩了他。
只剩了他。
她的鼻尖泛了酸,回神翻開日記本。
她其實(shí)沒有寫日記的習(xí)慣。
記得她是高一某天一時興才起買了這本日記本,那時候她還下決心要將每一天都記下來,可高中三年她連這個只有八十張的日記本都沒有記完。
八十張,一百六十頁,她只寫了一百二十七頁,一百二十七篇,一百二十七天。
而這些,全部都關(guān)于許聲。
她翻著一篇一篇的日記,最終翻到了盡頭,最后一篇只有一句話:
“許聲,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們再次相遇吧?!?p> 那時,夏日的夜晚,少女虔誠的祈愿,有一天再遇見她的少年。
她的眼淚模糊了視線,濕了紙頁,一瞬間,所有的情緒似乎全部涌出!
她拿起一旁的筆,翻到第一頁將許聲的名字描了一遍,而后在之后的每一頁上一遍一遍地寫著——“讓我們再次相遇吧”。
第二十三遍,她忍不住趴在了桌子上,肩膀發(fā)顫。
耳邊的蟬鳴聲慢慢弱了下去,她的耳邊,似乎響起了上課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