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陪著我，
雖然氣味和觸感不會從[夢]里帶出來，但記憶會。
所以鳴海悠晚上還是沒睡好……早上被鬧鐘叫醒的時候頭昏腦脹。
東京上方的天空灰暗陰沉，是又要下雨的節(jié)奏。盡管距離梅雨季還有一個月，但下雨的頻率已經(jīng)漸漸多了起來。
鳴海悠往單肩包里塞了把傘，稍作斟酌，把畫冊也塞進包里，和往常一樣出了門。
空氣有些沉悶，沿著隅田川晨跑，沒過多久汗水便粘到了襯衣上，令人不適。
鳴海悠被迫放慢了腳步，等跑到御影濱高中時，大部分的學(xué)生都已經(jīng)進了學(xué)校。
“早上好！悠。”
“早上好。”他掃了一眼教室，只有他和椎名未央的位置還空著，“椎名同學(xué)呢？”
“還沒來。不妙……還有五分鐘就要算遲到了?！苯锎逡话櫰鹈碱^，看著自己根本沒有戴表的手腕。
但說出的時間是對的。
“朝日同學(xué)，你知道椎名家的地址嗎？”
“知道倒是知道……我剛剛給她發(fā)了消息，還沒有收到回復(fù)，可能正在路上?！?p> “地址發(fā)給我，幫我向夏目老師請一下假?！兵Q海悠拿出手機，三兩下點開Line，遞到朝日倉子面前。
新注冊的Line賬號還沒有添加朝日倉子的好友。
“要不要先等一下？看椎名同學(xué)會不會回消息……”朝日倉子有些猶豫，但還是拿出手機添加了鳴海悠的好友，把地址發(fā)了過去。
“椎名未央來了的話，發(fā)Line消息告訴我?！?p> [夢]里的時間和現(xiàn)實時間是一同流逝的，他打開畫冊的時候，對椎名未央是什么狀態(tài)全然不知，連續(xù)在[夢]里待了4個小時。
現(xiàn)實中的對方如果并沒有在家里，而是在街道或者店鋪里的話……絕對會發(fā)生意外的。
而且椎名未央在[夢]里摔得那一下，傷口會不會帶回到現(xiàn)實也說不準。
“好……”
“我也去！”
見到鳴海悠背著包又跑出了教室，近田村一興沖沖地要跟上。
結(jié)果被朝日倉子一把拉住。
“干什么？”
“你就不要去了，我是不會幫你請假的?！背諅}子的視線停留在她身旁空著的兩個座位上，“而且……你去了會被嫌棄的。”
……
……
椎名未央的家在文京區(qū)。
東京以教育著名的“文化教育區(qū)”，有不少出名的高校，而她卻跑來墨田區(qū)的御影濱上學(xué)……應(yīng)該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叮鈴鈴~~
鳴海悠來到朝日倉子發(fā)給他的地址，找到[椎名]的門牌，按響門鈴。
……
沒人？
他皺了皺眉，心底有些焦躁。
該不會真的就像他想的那樣……
既然來了，自然不可能因為沒人回應(yīng)就回學(xué)校里去。他握住門把手，嘗試著轉(zhuǎn)動。
咔~
“打擾了?！?p> 門沒鎖，鳴海悠在玄關(guān)處腳踩著脫下鞋，快步走了進去。
廚房客廳沒有人，他找到貼著看上去像椎名未央手繪的[未央]門牌的房間，敲了敲門。
“唔……”門內(nèi)傳出微弱的聲響。
“是我。”
至少是在家里……鳴海悠稍稍松了口氣。
“誒？……是鳴海同學(xué)嗎？”
椎名未央的聲音聽上去很虛弱，有氣無力。
“嗯?！?p> “……稍等我一下，馬上就來開門……”
門內(nèi)響起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但到一半就停了下來。接著是椎名未央小聲的道歉，
“抱歉……身上沒有力氣，想從床上起來有些困難……”
“門鎖了嗎？”
“沒有……”
吱呀~
鳴海悠推開門，見到了縮在被窩里只露出腦袋的椎名未央。
身上的外套穿了一半，一只袖子從被子下伸出來，枕在頭后面。
臉色燙紅，兩眼無神。
“怎么了？”
“……”
“需要我?guī)兔δ眯┦裁磫?？?p> “水……”
水杯就放在床頭柜上，鳴海悠走過去，扶椎名未央坐起來，脫掉穿了一半的外套，把水杯端到她嘴邊。
握住杯子的手感受到的溫度不冷不熱，應(yīng)該是椎名母親倒好放在這邊的。
“咕……咕……”
椎名未央的小嘴貼到玻璃杯沿上，吸著玻璃杯里的水。鳴海悠配合著傾斜玻璃杯。
沒有接到嘴里的水從嘴角流下去，劃過發(fā)燙的皮膚，滴在椎名未央的睡裙上。
鳴海悠順著看了一眼，連忙移開視線。
椎名未央沒穿內(nèi)衣……睡裙貼在胸脯上，勾勒出還有些青澀的曲線輪廓。
“吃藥了嗎？”
他伸出手，摸了摸椎名未央的額頭，熱得發(fā)燙。
“早上吃過了……”
“等我一下?！?p> 幫她重新躺好，鳴海悠去浴室里拿一條毛巾，在水龍頭下浸濕，疊好貼在她的額頭上。
抽出空給朝日倉子回了消息。
[悠：椎名生病了，在家休息。]
[悠：我在這里照顧她，幫我請一天假吧……]
消息幾乎是剛發(fā)出去便收到了回復(fù)。
[倉子：好……]
[倉子：嚴重嗎？下午放學(xué)后我和近田也去看望一下吧。]
[悠：嗯。]
……
收起手機，他搬來書桌旁的凳子，坐在椎名未央床邊。
“燒到多少度？”
“四十二……”
不用想，肯定和他昨晚翻畫冊突然把對方拉到了[夢]里有關(guān)。
雖然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但現(xiàn)在顯然不是時候，至少也要等椎名未央稍微好些了再說。
他從書包里拿出《奈井川》，安靜地守在床邊。
時間慢慢流逝，窗外的天空越發(fā)陰沉，隨時都有可能下雨。
……
“那個……我自己一個人沒問題的?！?p> “我只是不想上學(xué)，已經(jīng)請好假了?！?p> “唔……”
大概過了十分鐘，椎名未央猶猶豫豫地開口，
“抱歉……昨晚突然出現(xiàn)在入學(xué)式之前，我正在浴缸里泡澡……如果第一次我就摔倒，讓你把我送到保健室的話，就不會有事了?！?p> “……”
怪不得病得這么嚴重。
浴缸里的水幾十分鐘后就涼了，泡得久了絕對會著涼感冒。
更不要說身體一直處在水壓下得不到休息，以椎名未央嬌小柔弱的體格，恐怕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jīng)昏迷休克了。
這還是運氣好，沒有直接滑落到浴缸里的情況。而且也多虧了椎名未央的家人及時發(fā)現(xiàn)。
不然現(xiàn)在他就不會是在椎名未央家里，而是在醫(yī)院重病室外或者殯儀館內(nèi)了。
“我不看畫冊你也不會被卷進去?！彼貞?yīng)。
椎名未央不該自責(zé)，導(dǎo)致這一切的明明是他。
“……”
鳴海悠沒有等來回應(yīng)。
躺在床上的椎名未央呼吸逐漸平穩(wěn)，嘴里傳出輕輕的呢喃，
“悠……”
“陪我一起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