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凌晨十二點,在陳主管那燒烤店喝完啤酒,諸葛平和丁春秋前腳剛踏進他們一房一廳的的出租屋,遠在梅河區(qū)老家陪著父母的朱笑笑,似乎也知道了這個超強臺風明天就要在珠三角沿海登陸的消息,半夜還心急如焚,來了電話,像個唐僧一樣叮囑來叮囑去,叫諸葛平注意安全,推遲一天再送貨。
為了使遠在古都鎮(zhèn)幾百公里外的朱笑笑少擔心,睡得放心,電話那頭,諸葛平不斷點著頭應允著,明天臺風天保證不送貨。至于心底里想著什么,只有諸葛平自己知道。
臨掛電話前,朱笑笑又重新提醒諸葛平,剛好碰上國慶假期,送完了貨,一定要信守承諾,過來梅河區(qū)看看他未來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可不能再找借口推托了。最后還不忘“威脅”諸葛平一番,倘若不來,國慶假期一過,她爸就把她許配給別人了,到時別后悔。
朱笑笑這一通電話,惹得躲在諸葛平旁邊偷偷聽著電話的丁春秋,也笑得人仰馬翻,也不忘調侃他一番,學著朱笑笑那拉得長長銷魂的語調:“平哥,記得來哦,我在梅河等你!”
諸葛平全身起了雞皮,打了個冷顫:“老丁,你是想要了我這條老命吧。正經點,想想明天臺風天怎么準時交貨吧?!?p> “平哥,別說刮臺風,哪怕是刮刀子,下狗屎,只要你一句話,我愿追隨你到天崖海角!”
“屁天崖海角,明天能安全到達深圳,就阿尼陀佛了。”諸葛平杠了一下丁春秋。
老丁今晚幾瓶啤酒下肚,說起話來比以前更浮夸了,不過諸葛平還是喜歡聽。
當諸葛平還想問下老丁其它事情時,丁春秋早已跳上上床打著呼嚕,流著口水見周公去了。
今晚注定無眠,諸葛平在下床翻來覆去,豎起了耳朵,聽窗外的世界,祈禱著千萬別起風。
大自然天氣并不以人意志力而轉移,在古都鎮(zhèn)的深夜時分悄然而至。呼嘯的臺風,猶如張牙舞爪的魔鬼,發(fā)起一次又一次的總攻,誓要撕裂古都這一切,天地間“呯呯嘭嘭”一片嘈雜聲,宛如破碎了一地。
狂風就這樣呼嘯了一整晚,諸葛平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深睡過,他記得半夜醒來了好幾回,總要走到窗邊左右張右下,看看風有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始終心里一直牽掛的是明天的貨到底能不能準時送達。
早上九點多了,該是上班的時間了,丁春秋還在夢鄉(xiāng)中,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喚他起床,準備出發(fā)送貨了。
“平哥,風停了嗎?”丁春秋揉揉揉眼睛。
“看這勢頭,一時半會,風是停不下來。等不及了,走,老丁,我們出發(fā)去找車?!蓖饷婵耧L夾著豆大雨點拍打在窗戶上,想到貨還沒送出,諸葛平心里十分焦慮,再也坐不住了。
簡單吃過,宿舍里隨時準備的開水泡方便面早餐,穿上了兩套一直放在身邊的老古董超好質量,超實用的厚實漆黑雨衣,這兩套雨衣就是當年在獵德村送鞭炮時,諸葛平的父親隆叔為他們準備的,聽說是行軍打仗的軍用雨衣。諸葛平,丁春秋準備要出發(fā)去找車了。
“咔”,的一聲,丁春秋擰開了反鎖門的機械鎖,“吱吖”的一聲,門便被狂風夾雜雨迅猛沖開,像是要倒灌進來一樣,雨水撲打在兩人的臉上,陣陣的痛感。
“老丁,怎么樣,可頂得?。俊敝T葛平問。
“小意思,比在我們村里經歷的臺風弱多了。”丁春秋不但身體強壯如牛,嘴上也是不輕易示弱。
諸葛平,丁春秋彼此知道雙方性格,認定的事再難也要迎難而上。
一聲“出發(fā)”,兩人鎖上門,低著頭迎著風尋找車去了。
臨近燈飾市場旁邊的一個搬運運輸市場,這里自發(fā)性聚集滿了,各種各樣,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貨車。
如果按照往常這個時間節(jié)點,大大小小的貨車早給人訂好出發(fā)拉了貨。今天情況特殊,市場停滿了車,無論是長9-13米的斗篷拖掛車,還是運輸性價比之王五十鈴貨車,以后及中小型小貨車,面包車,全部整整齊齊一行一列按照車的長度分類停滿在市場。
諸葛平,丁春秋兵分兩路,一個順時針,一個逆時針方向,繞著停放的貨車尋找司機,重點找五十鈴貨車。
可是足足停滿了一百多輛貨車的停車場,硬是沒有尋找到一個待車等客的司機,這種鬼天氣,司機估計都還待在家里的被窩呢。
諸葛平越尋找,心越急,正當順著時針,和逆著時針尋找司機的丁春秋交匯時,突然間在離他們不到五米處的一輛深藍的五十鈴貨車主駕室門,微微打開,試探性著伸出了一把合著的縮骨雨傘,傘還沒完完全打開,“呼嘯”的一聲,一陣迅猛臺風便將這把傘吹上到了半天高。
“臥槽,見鬼!”緊接著從主駕上跳下一個穿短袖中褲,光著頭的司機大叔,想追著他那吹飛的傘。
看著這一幕,諸葛平和丁春秋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司機大叔看著天上,一下子被狂風刮到不見蹤影的雨傘,罵罵咧咧雙手遮著光頭跳跳蹦蹦跑到了市場搭建的臨時遮雨棚。
諸葛平和丁春秋像見到了希望,快步緊跟上去。
“哥,出車嗎?”諸葛平心懷希望。
“去哪里?”司機大叔問。
“深圳!”丁春秋答。
“去深圳可是要經過虎門大橋,這鬼天氣誰敢過橋,一不小心就刮到海里了?!彼緳C大叔像個鐘擺一樣一個勁搖著他那晃亮的光頭,表示不接活。
“加點錢給你!馬上走!”諸葛平此肯放過這唯一一臺貨車。
“加多少?”光頭司機大叔似乎動搖了,把腦袋探了過來。
“平時一趟車,按市場價去深圳1200元,我多加500元,1700元成不成?”諸葛平給足了誠意。
光頭司機眼珠飛快轉著,臉上露出了微笑,像是對這個加價很滿意,正要答應諸葛平。突然間狂風一陣,“嘭”的一聲巨響,停在最靠邊的一臺加篷布小貨車給狂風直接攔腰吹翻,側倒在布滿水的沙石地上。
這下可好了,把這個光頭司機大叔嚇著不輕,雖然自己的貨車是五十鈴,比小貨輪大一點,但在這場完美風暴前,誰知道下一個側翻的會不會是自己的車。
“不出車了,不出車了,這種鬼天氣,有命掙錢,沒命花!”司機大叔果斷拒絕了諸葛平。任憑諸葛平和丁春秋怎么好說歹說,加價都出到了2200元了,都沒用,司機大叔就是不敢出車。
諸葛平心一下子涼透了,傻傻望著外面呼嘯夾雨的鬼天氣,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難道今天真的違約出不了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