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套狀撕脫傷
汪杰在一片黑暗中睜開雙眼。
他此時正躺在一張生銹的鐵床上,床對面的墻上掛著一排白大褂,門虛掩著,門外是刺眼的強光和零零碎碎的腳步聲。
在汪杰的眼中,世界好像被蒙上了一層泛黃的濾鏡,就像是舊相片一樣。
可漸漸的,濾鏡褪去,世界恢復了真實的面貌,將他拉回了現(xiàn)實。
“我真的重生了,這不是夢?!?p> 汪杰苦惱的揉了揉太陽穴,他花了足足三天的時間,否定了眼前一切都是腦癌并發(fā)癥的可能性。
“我竟然真的重生了?”
想到這兒,汪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八塊腹肌,這是腹直肌被腱劃完美分割的結(jié)果,也是自己尚且年輕的重要證明。
重生之前,汪杰四十五歲,剛剛晉升上了科室主任。
不論是從年齡、經(jīng)驗、還是技術,他都處在一名醫(yī)生最巔峰的時期。
可惜命運偏偏在這種時候,在他最春風得意的時候,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就在升任科室主任后的一個月后,他被確診了腦癌,位置過于深入,無法手術,時日無多。
在臨床呆了二十多年,汪杰見過了太多的死亡和意外,因此在得知自己的情況后,他只是短暫的迷茫了片刻,很快便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沒有太多的悲傷,有的只有無盡的遺憾。
花了二十多年才終于攀上一名醫(yī)生的巔峰,然而還沒來得及做些什么,自己的時間就所剩無幾了。
汪杰不甘心。
非常的,不甘心!
可卻又無可奈何。
疾病就是這樣,不管你是達官貴人,還是市井小民,它永遠都只會用冰冷的眼眸俯視你,不帶有一絲感情,真正的做到了一視同仁。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在某個稀疏平常的午后,自己一覺醒來,竟然重生回到了2000年!
這一年自己剛剛大學畢業(yè),沒有像大部分同學那樣選擇繼續(xù)讀研深造,而是回到了老家宜城,成為了宜城市立醫(yī)院里,一名平平無奇的住院醫(yī)師。
命運似乎又和汪杰開了一個玩笑。
花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成為科室主任,沒想到一覺醒來,卻又回到了醫(yī)院食物鏈的最底層。
可憐弱小又無助。
看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環(huán)境,汪杰心里一時間百感交集。
就在這時。
一串模糊的文字突然憑空出現(xiàn)在汪杰腦海里。
【任務:完成一例特殊縫合】
【提示:特殊縫合要求難度至少超過B級】
【獎勵:隨機改善身體機能】
對于腦海中憑空出現(xiàn)的文字,汪杰并沒有感覺到意外。
事實上,自從自己重生歸來,這些文字就一直漂浮在自己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一開始汪杰還有些緊張,覺得腦海里時不時彈出一串文字是不是不太科學,可轉(zhuǎn)念一想,連重生這種事情都在自己身上發(fā)生了,這時候還談科學?
牛頓的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好吧!
雖然身為科室主任,但汪杰并不是那種陳腐守舊的老頑固,恰恰相反,對于年輕人喜歡的東西,他還都挺感興趣的。
比如硬核醫(yī)療網(wǎng)文,比如系統(tǒng)。
漸漸習慣了腦海里的文字,汪杰突然又意識到另一個問題。
如果按照腦海里的文字去做,是不是真的會獎勵自己改善身體機能?
換句話說,身體機能改善了,自己是不是就不會得腦癌了?
雖說距離自己腦癌發(fā)病還有二十年的時間,但汪杰也不太確定,通過提前預防,能不能做到避免患病,或者得到手術一搏的機會?
而且說句實話,腦癌又不像是肺癌,少抽點煙就有極大可能避免,如果及早發(fā)現(xiàn),手術切除后生存率也很高。
腦癌目前發(fā)病原因眾說紛紜,自己想提前預防也有點無從下手,總不能自己接下來二十多年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活著,連口冰鎮(zhèn)肥宅快樂水也不能喝吧。
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現(xiàn)在有了違背科學的神秘力量存在,汪杰覺的把籌碼分一點在上面,倒也無可厚非。
經(jīng)歷過一次死亡通知的汪杰,真的不想再重走一遍老路了。
辛苦了半輩子終于走上了人生巔峰,可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山巔之上的壯麗日出,人就沒了,這真是太憋屈了!
但讓汪杰有些無奈的是,重生已經(jīng)三天了,雖然自己一直有特意去處理那些比較棘手的縫合,但腦海里的文字一直沒有反應。
B級難度要求,好像沒有那么簡單啊。
而更讓汪杰在意的是,腦海里的文字每天都在變淡。
汪杰也不清楚這到底意味著什么,如果只是任務正在刷新倒也沒什么,可萬一要是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沒有完成任務,腦海里的文字就會永遠消失,那自己豈不是虧大了?
雖然還沒有徹底弄明白腦海里文字的用處,但汪杰還是覺得這東西很神奇,如果可以,還是應該盡量開發(fā)它的正確使用姿勢……哦不,方式。
就在汪杰還在琢磨這些事情的時候,值班室虛掩的房門突然被人暴力推開,汪杰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身上的被子就被人粗魯?shù)南崎_了。
“師兄,救我!”
破門而入的是一名年輕女醫(yī)生,戴著啤酒瓶底一般厚的眼鏡,短發(fā)厚劉海,看起來有幾分不太聰明的樣子。
這人正是宜城市立醫(yī)院急診科的規(guī)培醫(yī)生,孫萌萌。
從資歷上來看,也算是汪杰的師妹了。
重生回來三天,汪杰也大概摸清楚了科室里每個人的性格,對于孫萌萌慌里慌張的表現(xiàn),汪杰習以為常,反應十分淡定。
八塊腹肌均勻發(fā)力,年輕了二十多歲的汪杰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看著孫萌萌,他問道:
“怎么了?慌里慌張的?!?p> “來了個手外傷的,傷口太嚴重了,我搞不定,師兄救我!”孫萌萌一路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厚厚鏡片后面的小眼睛里滿是緊張。
“劉峰呢?他今晚不是值班嗎?”汪杰又問道。
“劉師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找不到他。”劉萌萌委屈道。
“老總呢?”汪杰又問道。
“老總?cè)e的科室會診了,那邊病人突然室顫了,老總一時半會回不來。”
宜城是個小城市,市立醫(yī)院則是小城市里很不起眼的一個二甲醫(yī)院。
2000年的二甲醫(yī)院很亂,這一點汪杰心知肚明,換做是二十年后自己呆的醫(yī)院,急診科值班醫(yī)生上班時間找不到人,這絕對是可以全院通報批評的惡性事件。
如果在離崗期間病人出現(xiàn)了意外,那這名醫(yī)生甚至都可以直接去警察局自首了。
但對于宜城市立醫(yī)院急診科,這很尋常。
反正平時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就算是街對面穿著開襠褲的小屁孩都知道,有病不能來市立醫(yī)院,只有腦子有病才會來市立醫(yī)院看病。
所以雖說是最忙的急診科,但往??恳粋€天然呆的規(guī)培醫(yī)生也能平安無事。
但今晚顯然出了些變故。
汪杰沒有糾結(jié)身為值班醫(yī)生的劉峰今晚跑哪里去了,在臨床工作了二十多年,汪杰的思維永遠都是先解決問題,病人還在外面等著呢,總不能打發(fā)孫萌萌繼續(xù)漫無目的的去找劉峰吧。
“去看看?!?p> 汪杰起身跟著劉萌萌走出值班室,眼皮卻在這時候抽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腦海里的那串文字似乎清晰了些許。
特殊縫合?是這個病人嗎?
汪杰心念一動,邊走便隨口問道:“病人什么情況?!?p> 孫萌萌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畫面,瘦弱的肩膀顫抖了一下說:“病人是面條店老板,用壓面機壓面條的時候一不小心,手直接塞進壓面機里面了,手指上面的皮肉全部都被扯下來了……哎哎哎,反正好嚴重好恐怖,師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汪杰點點頭,沒有細問了。
但在臨床上工作了二十多年的閱歷,還是讓他立刻就聯(lián)想到了一根血肉模糊的手指。
手指皮膚就如同手套一般撕脫下來,露出里面猙獰的血肉和筋膜,血管神經(jīng)束在暴力作用下齊齊斷裂。
撕脫傷嗎?不知道有沒有斷指,是有點麻煩啊。
汪杰眉頭微皺,眼睛里卻閃爍出一抹興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