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山主峰,峨嵋峰。
五大長老與魏玄仙尊一同站在大殿之外。
他們仰著頭,看著天。
這天已陰沉了足足三日。
一股足以讓整個紫云山都撼動的力量在深谷之中搖晃著。
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
“何事??!”
這聲音足以震懾天地,足以讓整個紫云山晃動!
魏玄仙尊轉(zhuǎn)身,看著后山的方向,恭敬作禮道,“師叔祖,魏玄不知……”
“聒噪!”
蒼老的聲音渾厚且有力,赫然道,“此氣已影響至我身,可需我從關(guān)中出來解決?”
身后的五大長老連忙跪倒在地,齊聲道,“弟子知錯!老祖勿怪!”
“混賬!”
蒼老的聲音道,“立刻查明!”
魏玄仙尊轉(zhuǎn)過身,嘆息道,“弟子明白。”
說著,便打算直接起身去見云峰再看個究竟。
可是這一轉(zhuǎn)頭。
天竟然晴了!
南回風(fēng)首座葉雙低著頭皺眉道,“老祖入三品了?”
玖洛仙子低聲道,“沒聽說啊,入關(guān)的時候還是四品啊。”
錢映容緩緩道,“那怎會如此輕易便將天象更改?若非……”
“別猜了?!?p> 魏玄仙尊看著那晴朗的天空道,“你們看。”
眾人抬頭看去,遙望著不遠處的天光之上,兩道突然出現(xiàn)的光芒,宛如流星直接墜向了見云峰的方向。
一道藍光。
一道紅光。
這兩道光芒托著狹長的尾。
那股駭人的氣,已從一股,變成了三股!
玖洛仙子列位執(zhí)法堂首座,當即道,“師父!此二人擅闖宗門,我去應(yīng)敵!”
魏玄仙尊一臉的尷尬,揮手示意她小點兒聲,轉(zhuǎn)頭對著后山方向道,“師叔祖,恭請您出關(guān)吧!”
“嗯?”
蒼老的聲音喝道,“怎么?山門迎來大敵?”
魏玄仙尊點點頭,“若是您不出來,今日紫云山必遭劫難??!您還是快些出關(guān)吧!”
五位長老從未見過自己的掌教口中能說出這般話來,胸口仿佛被一塊巨石堵住。
僅僅兩道光束,山門便關(guān)乎存亡了?
蒼老的聲音緩緩笑道,“小兒,本座將這山門交給你也有幾十余年了,如今居然還有鼠輩敢上我紫云山?好好好,且讓老夫出關(guān)瞧瞧,到底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
魏玄仙尊道,“人我知道是誰。”
蒼老的聲音有些疑惑,“嗯?是何人!待我出去,便將此二人……”
“是武清秋和武含煙姐妹倆?!?p> 魏玄仙尊道,“師叔祖,還請快快出手吧,她們見面就要打,上次拆了一個見云峰,現(xiàn)在不知道又要怎么樣……上次為了攔她們,我折了十八個長老,現(xiàn)在就剩下五個了……師叔祖?”
蒼老的聲音消失了。
“師叔祖!”魏玄仙尊叫道,“你……還在嗎?”
蒼老的聲音響起,“好徒兒啊,師叔祖近幾日閉關(guān)有些受了風(fēng)寒,時常跑肚,你先應(yīng)付一下,我隨后就來?!?p> 魏玄仙尊的臉垮了下來。
五個紫云山的長老齊刷刷的趴在地上,臉全部看著地板。
“唉……”
魏玄仙尊擺了擺袖子,“當初就不該干這個差事……這倆人誰能管得住啊……”
說罷,孤身一人,御劍而起。
……
九門長老,在紫云山之上位列尊貴,雖然指導(dǎo)外門弟子,但手下人數(shù)眾多,更是極為受人愛戴。
孟清歌已過了不惑之年,是九門之中較為年輕的長老,更是靠著一手雙劍縱絕,吸引了無數(shù)人的愛戴和傾慕。
他自認雖然身居六品,但仍然可以和五品的長老們一較高下。
似乎這天下的絕頂,也就只有掌教才是最強的人了。
孟清歌經(jīng)常這么想。
他認為自己距離那個天下最強,已近在咫尺。
可當他看到兩個二十出頭的女人出現(xiàn)在不遠處時,整個世界觀都崩塌了。
兩個人的聲音聽起來天真稚氣,任誰都會以為她們必定是個豆蔻年華,稚氣未脫,既美麗又嬌甜的少女。
此刻在他右側(cè)的女子,容貌看上去十分年輕。
她身上穿的是云霞般的錦繡華裳,輕飄飄的衣褲沒有遮掩起她熬人的身材。
長發(fā)披肩,宛如流云。
嬌靨甜美,更勝春花。
那雙靈活的眼波中,非但充滿了不可描述的智慧,也充滿了稚氣。
一股深邃卻迷人的稚氣。
無論是誰,只要瞧她一眼,便會知道這是個性格極為復(fù)雜的人,誰也不可能猜得到她絲毫心事,即便孟清歌這樣閱女無數(shù)的人,僅僅是一眼,就已自慚形穢。
“你說她傻么?臭酒鬼!”武清秋揚起頭,雙手抱在胸前,赤紅的炁包裹著身體,浮在空中。
孟清歌的目光又看到了左邊。
左邊渾身包裹著藍色氣的女人他從未見過,她穿著有些隨意,擺長的裙擺漂浮起來,露出了那雙如玉蔥般的雙腿。
這樣的女人無論穿什么都好看,即便是一張破布掛在她的身上,都已是絕美。
她的動作比她的長相,更誘人,更驚艷。
武含煙歪了歪頭,揚起了一口酒暢飲了半壇,這才道,“她才十六歲,我若是十六歲,遇到這個小子,別說進去救他,要老娘死都愿意。你都活了幾個十六歲了?沒人要你還說什么傻不傻的話,你懂什么是花兒一樣的年紀么?母老虎!”
“臭酒鬼,我才比你大半日,若非我走得早,你就胎死腹中了。十六歲……我十六歲若是愛上一個人,莫說為他擔這九天水劫,即便是烈火焚身,九幽冥火也在所不辭。十六歲啊,十六歲的姑娘做什么都是對的。”
她莞爾一笑,突然又瞪大了眼睛,憤怒道,“他已是我的小相公,你搶不走的!”
武含煙臉已通紅,雙手直接將五斤酒的酒壇揚起,大口大口喝了個精光,酒順著身體留下來,灑在地上,她抹了抹嘴,笑道,“放你娘的屁,老娘要的男人,何時還輪的到你?”
武清秋歡靈般笑道,“是不是又要打架?”
武含煙將酒壇一摔,砸地孟清歌后退了數(shù)步,她打了個嗝,慵懶的眼睛忽然睜開,“老娘怕你??!”
轟!
孟清歌呆住了。
他只看到了左邊渾身被藍色氣息包裹著的女人,在一瞬間掐了一個決印。
那個決印……
他這一輩子都掐不出來!
這個決僅僅在一眨眼的功夫,便擺出了九十九道手?。?p> 頓時!
天空之上云霧盡散,那霞光的天空卻被一只巨大的法印擋住了光芒。
天地昏暗了下來。
“就一個破招你要用多少年?”武清秋噗嗤一笑,靈動的目光之下宛如一副可愛少女的神態(tài),她雙手一轉(zhuǎn),登時紅光大盛。
法印直接從天上砸下來!
那深谷的兩側(cè)山壁硬生生被磨去了一丈!
孟清歌自問現(xiàn)在就算是自己全勝的實力,一定不可能接下這一印……
但是魏玄仙尊一定可以!
以掌教的實力,這一印自然可以接的下。
他篤定的看著。
法印落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右側(cè)的武清秋突然暴起,單拳直接頂了上去!
一瞬間。
這法印竟是從中間裂開了!
頓時消散!
她居高臨下,向下看去,嘴角微微抬起,“現(xiàn)在該我了吧?”
“別!”
一聲叫喊傳來。
武清秋轉(zhuǎn)頭看去。
魏玄仙尊已氣喘吁吁的跑到了她的身側(cè),雙手抱拳道,“姑奶奶啊,你饒了我吧,我這小家底兒不夠你掏的呀……十三年前您一拳見云峰硬生生比其他五個峰挨了半截……今天你再打,我什么都沒了?!?p> 武含煙卻在下面喊著,“上次她是運氣,這次讓她再來!母老虎!”
“你說誰母老虎!你個臭酒鬼!”武清秋再也聽不下去,揮拳就要砸。
“求求求求你……求你了……”魏玄道,“你從不能讓我給您下跪吧,我這跪了……她不能饒了我啊……”
武清秋哼哼一笑,頑皮道,“那你怕她,還是怕我?”
“這……”
魏玄老臉寫滿了尷尬。
送命題啊……
魏玄低著頭道,“我都怕……”
武清秋面色一變,“老沒正經(jīng)的東西,滾蛋!”
一掌打了過去,魏玄整個人從哪兒來的便回到了哪里。
她再次轉(zhuǎn)頭看向下方,罵道,“臭酒鬼,我得去看看我的小相公了,我來這里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看完他我還要忙我的事兒呢,不跟你折騰了?!?p> 說著,身形輕飄飄,直接略到了那尸骸中心。
武含煙毫不怠慢,也一步踏了過去。
陳放和江如意都倒在了尸骸上,那些白骨的最上方。
武清秋先一步落足,瞥了一眼一旁的鳳淵,冷冷道,“你幫他了?”
鳳淵低著頭。
武清秋哼了一聲,“你不是號稱什么五尊?為什么裝死?”
鳳淵還是不說話。
武清秋搖了搖頭,“吃了這么多人,怪不得你說不出來話呢,我若是你,殺了這么多人都沒有到三品,還不如去死了算了?!?p> 鳳淵攥緊了手,仍然不說話。
武含煙落在了武清秋的身側(cè),那雙迷迷糊糊的眼睛看了看鳳淵,直接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陳放問道,“你救得?”
鳳淵還是不說話,老臉通紅。
武含煙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道,“老頭,要是裝死有用的話,誰還他娘的修煉啊,人一來,真?zhèn)€紫云山的人就地躺著不就好了?”
鳳淵低著聲道,“我……比你小兩歲?!?p> “去死吧你!”
武含煙向后輕輕一扯,鳳淵整個人都被丟了出去,卻又被鐵鏈就扯著,摔倒了臺下的白骨堆里。
她拍了拍手,根本不顧忌自己穿的是裙子,兩腿叉開,大馬金刀往那臺子上一座,指著陳放道,“分吧?!?p> 武清秋道,“我的,不和你分?!?p> 武含煙道,“你要哪邊?”
武清秋道,“我的,我不和你分,聽不懂我的話?”
武含煙道,“我偏要和你分,我偏要和你搶?!?p> 武清秋道,“臭酒鬼,你臭死了,我才不要把我的香餑餑給你呢。”
武含煙道,“母老虎少在我面前裝溫柔,你殺的人比這里的尸骨多幾百倍。”
武清秋道,“我現(xiàn)在才明白,江千鶴讓我教他的真正用意了?!?p> 武含煙道,“你知道的還不算晚,我要一半?!?p> 武清秋道,“好,一半就一半!”
她手輕輕一點,陳放的身軀便從半空之中漂浮了起來,反手一抓,抓住了陳放的右手。
赤色的炁引入陳放身軀的同時,他腦門上的那枚殘缺的印記,緩緩亮了起來。
武清秋冷冷道,“你不帶著你的弟子走,是打算讓我殺了你?”
孟清歌頓時脊背發(fā)涼,連忙一步上前,就要去抱江如意。
“把你的臭手從她的身上拿開!”
二人異口同聲道。
孟清歌嚇得腳底一滑,摔倒在了骷髏堆里。
兩姐妹互相惡狠狠的白了對方一眼。
武含煙道,“紫云山怎么都是你這般廢物!現(xiàn)在用你的御劍送她回廂房,若是我知道你敢瞧她一眼,或是摸她一下,我要你手足盡斷,掛在墻頭上喂狗!”
“是!”
孟清歌已大汗淋漓,聽到這句話,不敢多說,連忙催動御劍,帶著江如意飛馳而去。
“還有!”武清秋冷冷道。
孟清歌連忙駐足空中,一動不敢動。
“今日見到我和陳放的事情,你若是敢說出去一句,我便把你釀酒!”
孟清歌立馬御劍而飛。
那劍在口中的軌道,都是顫抖著的。
武含煙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陳放的左手上。
藍色的氣進入了他的身體。
陳放眉心的那個殘缺的印記,也就在這時,變成了一個完整的圖案。
一條九爪紅白色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