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車發(fā)動機的轟鳴聲漸行漸遠。
劉家的院子外,還有人在爭吵,走幾步停一下,回頭罵幾句,聲音也漸遠。
陽光從窗戶直射進二樓小屋,窗口花紅樹被橙紅的花紅壓彎,樹葉閃耀著金色碎光。
隨風而動的樹影,落在窗前的書桌上,書頁隨風翻動。
齊靈兩眼無神地坐在書桌前,眼淚晶瑩地在眼眶打轉。
一場對抗之后,仿佛安全感被剝奪,整間屋子那種充實的氣息瞬間被抽光,讓人感到,真實、寂寥、無處著落……
“誰在最需要的時候輕輕拍著我肩膀
誰在最快樂的時候愿意和我分享
日子那么長
我在你身旁……”
溫柔的聲音在齊靈耳邊響起,她抬頭,見馬景澄正用書卷成一個話筒,微笑地看向她:
“…誰能忘記過去一路走來陪你受的傷
誰能預料未來茫茫漫長你在何方
笑容在臉上
和你一樣…
我們都一樣,一樣的堅強…”
窗頭碎光閃爍,桌上舊卷輕翻,屋內曲調舒緩、輕柔,這個女子聽到那溫柔的聲音中充滿安慰,眼淚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地滾過細膩白皙的臉蛋,落在書頁上,暈開,模糊了鋼筆字跡…
“噗~”
破涕為笑,看著認真為自己歌唱的少年。
她輕輕將頭靠在少年腹部,雙手環(huán)摟著其腰身,找到了久違的安全感和溫馨。
少年一手握著卷書,一手輕拍她肩膀,手放在其頭上順著其柔順的長發(fā),輕聲地唱著:
“我們都一樣
一樣的堅強
一樣的青春煥發(fā)金黃色的光芒
哪怕會受傷哪怕有風浪
風雨之后才會有彩色陽光……”
……
路上開車的周起飛,神色中充滿了得意。
在一路行人各種追逐的眼光中,他感覺自己此刻高人一等,心里極其滿足。
車輛挨個停在鎮(zhèn)上的停車場內。
一群人走進專門招待領導的羊肉館。
鎮(zhèn)長昨天特意去弄來的黑山羊,此時已經做好。
特制的祖?zhèn)髅胤?,加上花?zhèn)特產特供的米粉,那不是一般人能夠吃上的東西。
鎮(zhèn)上該來的不該來的,只要和鎮(zhèn)長有關系的人,都來了。
祝家老小、周家老少,圍了一桌又一桌。
只有一個人沒來,花鎮(zhèn)銀行行長,據(jù)說是家里有事兒。
在單獨的房間內,大圓桌上,圍坐著調查組的人和鎮(zhèn)上主要的人物。
早前,周國棟和黃優(yōu)優(yōu)已經單獨找過師默。
意思就是希望將東風車留在鎮(zhèn)上,說得很含蓄,招待也很周到。
師默表示他全力支持,同時告訴周國棟要招待好其他人。
這不,從劉東家撈來的云煙和好酒,在這時就立刻派上了用場。
吃得正舒坦?jié)M足的時候,師默開口:
“這花鎮(zhèn)的羊肉就是不一樣哈,沒有任何腥味,又鮮又嫩,難得吃上一次啊,這樣的好東西要鼓勵往城里發(fā)展才是,讓大家都能吃到,你說是不是,周鎮(zhèn)長?”
周國棟點頭,然后露出為難的神情:“領導說得對,可是您也知道,我們鎮(zhèn)上也有困難啊!”
“哦,不妨說說,要是我們能解決,就地就解決了,也省得州里再來人增加工作負擔!”師默說得很不經意。
“那我就說了!”
周國棟眼睛掃過其他人,眼帶笑意:
“您知道,我們花鎮(zhèn)的羊肉,在攀州,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眾人點頭。
周國棟神色暗淡:
“然而,州里雖然鼓勵各鎮(zhèn)要提高產值,帶動村民發(fā)展致富,但這里的羊肉好吃,一半是秘方,一半是羊的關系,花鎮(zhèn)的羊都是山羊,常年穿行在丹山之上,才有這么好的羊肉?!?p>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表現(xiàn)出無可奈何的樣子:
“可要在州里開辦羊肉館,得把羊運過去,可是鎮(zhèn)里卻沒有一輛可以運輸?shù)能囕v?!?p> “這不有了嗎?”有人笑著打斷。
周國棟愣了一下,搖搖頭:“那是劉東犯罪所得,怎么能放在鎮(zhèn)里呢?”
“我看就沒什么不可以嘛,打擊經濟犯罪也是為了發(fā)展,放在州里和放在地方,都是一樣的,諸位說是這個理嗎?”
師默抬頭看向了在座的人,在眾人紛紛點頭稱是之后,師默轉向一旁從開始就一言不發(fā),只顧吃肉的李寬,“李主任覺得是不是這個理兒?”
“啊,叫我嗎?”李寬這才抬起頭,“怎么了?”
“我是說,這個收繳的贓車是李主任簽的字,怎么開回去?”
師默盯著李寬。
“師主任,您是這次的領導,我簽字,文件最后還是得您交上去,至于怎么開回去,你看,我們就幾個人,都沒有學過開汽車,還有自己的車要開,這事兒,我是沒轍!”
“既然李主任這么說了,我就做主了,這東風車就留在鎮(zhèn)里吧,這花鎮(zhèn)是真窮啊,這也算是為了花鎮(zhèn)的發(fā)展,這件事我會向上級領導匯報~”
師默轉向周國棟:“你們鎮(zhèn)里拿出一點資金來,當做是購買車輛的費用,這樣我也好交差,周鎮(zhèn)長看怎么樣?”
“雖然我們鎮(zhèn)里沒有多少錢,但是為了花鎮(zhèn)的發(fā)展,我們一定遵從上級領導的安排!”
周國棟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也不枉費力周旋一番。
這件事就這么被愉快地決定了。
眾人又交談了一番。
李寬找借口離開了屋子。
這時,花鎮(zhèn)的副行長為了找話題,談起了劉東還欠銀行兩萬的貸款,讓他們壓力倍增。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師默再三確認劉東就是齊靈死去的老公之后,說道:“他家的房子可以抵押的吧,還愁沒有錢嗎?”
副行長仿佛找到了可以傾述的人,喝了一口酒,說道:
“話是這么說,然而,這筆款項沒有用任何東西抵押,很難辦!”
“哦?”師默感興趣起來,“細細說來?!?p> 花鎮(zhèn)副行一頓開說。
聽完之后,師默摸著下巴,說道:“你可以再去給他貸點款嘛!”
黃優(yōu)優(yōu)這時坐不住了,“現(xiàn)在不能給他們錢,他巴不得有人給錢!”
師默在心里罵了一句‘婦人之見’,然后說道:
“你們想一想,那個叫齊靈的女人不是欠了很多錢嘜,聽你們說,是今天那個姓馬的娃兒說服了村民,阻止了你們……其實大家都清楚,之所以會同意120分利,是因為煤礦根本就賺不到錢,他們不可能在明年全部把錢還掉,到時候會怎么做?
會拿東西來抵,他們不過是看中了東風車和房子,現(xiàn)在東風車被沒收了,如果房子再被抵押掉。
他們還不得找上門去?”
師默有理有據(jù)地分析著,也不再避諱。
剛才說話藏著掖著,是因為李寬這個人在場,現(xiàn)在李寬不在了。
這里面基本上都是自己人,還用得著藏嗎?
師默得意地將杯子輕輕放桌上一蹬,說道:“這個叫,將欲取之,必姑予之!”
“什么意思嘞?”
師默并未因為周國棟這句話而生氣,反而有點高興,解釋道: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你想要奪取它,一定得暫時給予它,給那女人放款,不是為了幫助她,而是為了讓她債務累計,還不起,就像你們想通過欠賬疊加,從而低價拿下東風車一樣,明白了沒得?”
周國棟和黃優(yōu)優(yōu)對看了一眼。
周國棟忙舉起酒杯,“領導高明,我再敬您一杯!”
……
而在花鎮(zhèn)某處的小院里。
花鎮(zhèn)銀行行長提著花灑澆著自己家院子里的花,心中也是疑惑眾多。
這劉東到底是個什么人?
會讓上級領導無抵押放貸。
還有前鎮(zhèn)長,到自己家,告訴自己不要給劉東家疊加放款,這是為何?
疊加放款這個操作,一般不常用,都是針對比較大的用戶。
對于銀行來說,有資不抵債的說法,也有一種說法,債不抵資或者貸不抵產,當然這只是在攀州,其他地方不清楚。
大體就是,欠債或者貸款方常常是比較富有的人,但是在某個時候,該還款了,他暫時沒能力還款。
這時候,放貸方就會給其再次放貸,累加金額,直到達到他固定資產價值。
在限定期限內沒有還款,則直接用固定資產抵債。
這樣就不用起訴到法院。
也算是一種吞并的手段。
這套不止是在攀州,在全國都行得通,只是叫的名字不一樣。
前鎮(zhèn)長還不算奇怪。
更為奇怪的是,不久前一個自稱劉東親戚的少年,找到自己,他的要求是:如果有人要給劉東家放款疊加,請不要阻止!
這就奇怪了。
主要是這個少年很奇怪。
在花鎮(zhèn),放款疊加的例子有不少的。
大部分抵押的資產都被收走了。
不要疊加還能理解,不要阻止,這讓他感到匪夷所思。
誰不想要保護自己家的固定資產?
這個少年能夠說出放款疊加這樣的話,難道會不清楚花真的事?
他本來不想理會這個村野少年。
然而,少年接下來的一番話,讓他直接改變了想法。
于是乎,他收下了少年帶來的茉莉烘青。
今天也稱身體有恙家里有事,不再參與鎮(zhèn)上關于劉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