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友誼地久天長
姜瑞斬釘截鐵的一句話斷了鐘晴醞釀了一路的計劃。
什么循序漸進、什么迂回、什么逐個擊破,定點打擊,統(tǒng)統(tǒng)稀碎。
鐘晴仰著小臉和他對視了幾秒,火大地一躍而起,勇敢盯著他的眼睛。
“我要跟你賭三局兩勝!你要是贏了,我馬上回去。你要是輸了,就按我的要求辦事!”
身高懸殊,仰得脖子有點酸。
氣勢不能輸!
她抬腳站上躺椅,果然,俯視的感覺好多了!
姜瑞氣定神閑往后退開一步,微微偏頭看她,淡淡地吐出兩個字,“免談?!?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只留給她一個堅實梆硬的背影。
“啊,你.....”鐘晴單手叉腰,指著他的后腦勺氣得狠垛了兩腳,“是不是玩不起!”
站在一邊的小毛頭眼看她怒氣沖沖跳下去要追,連忙張開手攔上去。
“晴姐,冷靜!咱們不是回來逞兇斗狠的啊....”
他回頭瞧了一眼堂屋方向,掩嘴湊近了小聲地說:“你不是喊熱么,先去沖涼收拾收拾。我出去一趟,找景揚哥支點招。”
鐘晴頂著大太陽騎了一個多小時摩托,渾身是汗,衣服黏糊糊地貼在身上。
的確不舒服。
小毛頭貼心的建議讓她的臉色緩和了些,煩躁地擺擺手,“好吧,那你快去。”
“哎!那我走了啊?!毙∶^松了一口氣,笑嘻嘻地往外跑。
跑到外面院子推自行車的時候,姜瑞順嘴一問,他只說出去買點水果和零食。
“順便去趟副食店,買些鹵肉回來。不知道你們要回來,沒什么像樣的菜。只買了一條草魚,她又嫌這邊的魚全是刺?!?p> 姜瑞交代的時候,撇見蹲在水龍頭底下洗西紅柿的賀青。
垂眸想了一下,“哦,你再去問一下老張,有排骨的話,買半扇吧。沒有的話,隨便割點五花肉也行?!?p> 這個時間點,去門市連豬毛都看不到。
想要買肉,還得找有能耐的大戶。
明面上的每一頭豬都賦予了【保障供給】的使命。
老張不一樣,幾個隱蔽的豬場里養(yǎng)了上百頭豬,隔幾天出一頭。
供不應求,想搭上關(guān)系,得面子夠大才行。
“好,知道了!”
小毛頭應得歡喜,推著自行車助跑幾步,抬腿穿過大杠底下的三角區(qū),蹬著自行車一溜煙上路。
賀青扭頭沖姜瑞嘿嘿一樂,“哥,我看你桌上有本廣式菜譜嘞~嗐呀,我看鐘小姐在村里待幾天都掉秤了,做點她愛吃的,別放那么辣了?!?p> 人剛來的時候白白嫩嫩挺氣派的一姑娘,現(xiàn)在給霍霍得有點可憐了都。
有道是人靠衣裝馬靠鞍,現(xiàn)在搞得灰頭土臉的,哪還像個富家千金。
隨便來個阿貓阿狗都敢對她蹬鼻子上臉。
其實鐘小姐除了有點大小姐脾氣,也不算難相處。
他眼饞那輛漂亮的奔馳,特地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凈凈,去碰運氣提出想試試車。
本來以為會挨頓罵,沒想到人家痛快答應可以開出去兜兩圈。
開著那輛車上路的時候,感覺這輩子活得值了!
賀青嘴角帶笑,洗菜擇菜特別仔細,完全不像平時那樣扔水里,胡亂攪和一通。
每一根紅薯葉梗,耐心地剝皮。
姜瑞腿上放著一個煮飯的鋁制帶提手蒸飯器,正在挑米里的石子和雜物。
比鋁鍋小一些,矮一些。
上面布滿漏孔,中間底部凸起一個空心帶孔小圓柱。
縣城煮飯普遍用煤爐,這種蒸飯器可以用來煮米,半熟之后提起來瀝干米湯。
鋁鍋里放上三腳架,再把蒸飯器放回鍋里。
一煮一蒸,飯就好了。
飯面上還可以蒸蛋羹、蒸剩菜、蒸紅薯之類的。
三腳架底下的水可以同時焯茄子豆角之類的。
賀青絮絮叨叨說話,姜瑞冷著臉沒應聲,走到水盆邊抓了三個最紅的西紅柿,拎上蒸飯器進灶房煮飯。
給西紅柿去皮之后切成小塊,仰頭思索了好一會,丟下刀回房間把菜譜拿出來翻到【咕嚕肉】那一頁。
“嘖,有病吧。好好的肉做成酸酸甜甜的,能下飯?”
他擰著眉頭小聲嘀咕,腳步很誠實地往灶房走。
鐘晴仔仔細細洗了頭發(fā),渾身上下打理干凈,穿了一套黑色運動服出來。
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后院搭了葡萄藤架,碧綠的葉子爬滿架子,陽光從葉子縫隙星星點點落下。
豆粒大的葡萄串垂下來,給整個后院添了一絲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愜意。
端上盆蹲在后院水龍頭底下洗衣服,隨口唱起這幾年最流行的歌。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甜美悠揚的嗓音飄滿夏日小院。
姜瑞側(cè)過身子從窗戶望去,披散頭發(fā)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的背影看起來特別悠閑愜意。
小腦袋左右搖擺打節(jié)拍,一點也不扭捏,落落大方的歌喉。
雖聽不懂她在唱什么,也沒聽過這種抒情曲風,但覺得好聽。
他漫不經(jīng)心勾唇淺淺一笑,回到灶臺前繼續(xù)炒制番茄醬。
跳動的音符,水聲嘩嘩,灶房做菜的鍋鏟磕碰,交織出歲月靜好的生活氣息。
“But they're back again
Just like a long-lost friend
All the songs I love so well~”
一句落,另一道男聲突然接了過去。
“Every Sha-la-la-la~~~Every Wo-o-wo-o~~~死掉閃~~~”
模仿美聲的鼻腔共鳴,每一個詞的尾音都要顫幾顫。
鐘晴差點一頭栽進盆里,滿臉復雜轉(zhuǎn)頭望過去。
賀青坐在門邊,手里端著搪瓷缸子,咧嘴訕笑一聲。
“誒嘿嘿~聽你唱了幾遍,就學會這兩句,這歌真好聽哈…對不住啊,我不太會唱歌,打擾你的興致了?!?p> 鐘晴看他不好意思又小心翼翼的討好模樣,不以為意擺擺手,“其實唱得還可以啦?!?p> “真的???嘿嘿,我還會那個唱外國佬唱的歌呢!”
“咦?真的假的?唱一下來聽聽?!?p> 鐘晴很給面子地放下衣服,轉(zhuǎn)過身抱著膝蓋,滿臉期待。
以一個聆聽者該有的尊重,臉上掛著淺淺的鼓勵笑意。
突然被鄭重對待,賀青難得有點緊張。
正了臉色,坐直身子,猛地灌了半搪瓷缸子水潤喉,反復清了清嗓子。
抬高下巴,目視前方,雙手起指揮式。
“怎能忘記舊日朋友,心中能不懷想~舊日朋友豈能相忘,友誼地久天長~”
鐘晴歪著頭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后笑了起來,連連點頭。
確實,《Auld Lang Syne》也算是世界名曲了,有很多語言版本。
她搖晃著節(jié)拍,輕輕和聲。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forgot,
and auld lang syne.”
“友誼萬歲朋友,友誼萬歲~舉杯痛飲同聲歌唱,友誼地久天長~”
“For auld lang syne, my dear,for auld lang syne.we'll take a cup of kindness yet,for auld lang syne.”
兩人笑嘻嘻地友好對唱,突然擠進來一道沉厲的聲音。
“賀青,你那些菜放地上,它們會自己跑到鍋里?前面一個人都沒有,丟了東西全算你頭上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