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璉二奶奶還真是好大的威風,連朝廷的改良方子都敢搶!”
既然皇帝為了將事情做實,連妃都封了,自己扯虎皮做大旗,又有何妨。
先給王熙鳳冠上個罪名,不信她還敢亂說。
這個色膽包天的罪名,也只是仗著自家賈府出身,真要不想被看,不見外男才是正經(jīng)女子該做的。
再者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無人真君子。
這又不是前世,還有拳師一說。
呃……
類似的話平兒好像說過:“我浪我的,誰叫你動火了?”
“什么……什么朝廷的改良方子!”
鳳姐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也不再喊打喊殺。
“你當那改良造紙是誰的意思?”
賴尚榮不想吃虧,況且也沒必要瞞著,家里父母估計正著急,還有一房美妾等著自己。
“什么誰的意思?不是你弄出來的?”
賴尚榮戲謔的看了看鳳姐,又對身邊平兒、來旺等人努了努嘴。
消息很快就會傳開,沒必要遮掩,他支開平兒等人只是故作高深,制造無形的壓力。
見鳳姐猶豫不決,譏諷道:“綁得這般緊,璉二奶奶難道還怕?”
鳳姐確實是怕他色膽包天,不過看他身上綁得頗為結實,又想到來旺等人就在屋外,只要自己一出聲,就能進來。
至于于禮不合,她王熙鳳向來也不在乎那些,加上又被勾起了好奇心。
一揮手:“你們?nèi)ラT口守著!”
看到賴尚榮目光灼灼,從身后拽過一張?zhí)鹤诱谧⊥饶_。
故作鎮(zhèn)定道:“別以為胡編亂造就能嚇得了姑奶奶!”
“胡編亂造?二奶奶就不懷疑我為何會知道封妃?”
他這么一說提醒了鳳姐,前面平兒回稟說的明白,賴尚榮還沒到家就被抓了來。
賴尚榮也不給她思考的時間,接著又道:“因為我就在宮里,自然知道!”
乘著鳳姐愣神的時機往前挪了兩步。
“哈哈!你在宮里?你無官無職憑什么進宮?你當皇宮是……”
那句你家開的差點脫口而出,這可是犯忌諱的,幸好及時收住話頭,斜了賴尚榮一眼道:“皇宮是你這種阿貓阿狗想進就能進的?”
“桀桀桀!原本我是進不了,可誰讓我將皇上交待的差事辦好了呢!”
說著欺身上前,貼著鳳姐耳畔,獰笑道:“嘖嘖!二奶奶不妨再猜猜是什么差事!”
鳳姐顧不得他姿勢曖昧,美眸中閃過一絲不安,梗著白皙的脖頸,在落日的余暉下,仿若受驚又倔強的七色鹿。
“難道是改良造紙……”
聲音似喘非喘,順著耳朵鉆進心竅,登時就酥了賴尚榮半邊身子。
可惜只能點到為止,乘著王熙鳳還沒緩過神來,賴尚榮艱難的抽身后退。
他雖然很想說出,二奶奶也不想你圖謀皇帝造紙技術的事情被人知道吧!
但這事什么情況皇帝也是心知肚明,憑借這個就想要挾王熙鳳顯然不可能。
況且皇帝都借機施恩籠絡賈家,他也不能太過分。
借著信息差,言語撩撥一下已經(jīng)是能做到的極致了,想要以此威脅顯然遠遠不夠。
王熙鳳畢竟是王熙鳳,稍稍失神便反應過來。
“你改良的方子,怎么給咱家封了妃?”
“咳!你們不知道,政叔卻是知道的!”
“好啊!”看著已經(jīng)退開賴尚榮,鳳姐哪還不知道自己被他唬了。
“原來是二老爺舉薦的你,怪不得你一個小小舉子能替皇上辦差!”
雖然鳳姐沒猜中真正的內(nèi)情,可賴尚榮也不能反駁。
只能悻悻道:“現(xiàn)在可以放我回去了嗎?”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胡說!”
鳳姐心里已經(jīng)信了八九分,嘴上卻不肯服輸。
“來人!”
平兒、來旺聽聞連忙進來。
“把他帶下去好生看著,待我回明了二老爺再說!”
“誒!那這……”
來旺聽出話鋒有變,忙答應一聲,指了指賴尚榮身上。
鳳姐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看著來旺給賴尚榮松了綁帶著他離開,鳳姐氣鼓鼓的蹬開身上的毯子。
“又一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起這個念頭,姑奶奶叫他不得好死!”
平兒忙來到炕上坐下,抬起鳳姐小腿架在自己襟擺上,一邊輕捶小腿,一邊道:“奶奶這是怎么了?”
鳳姐遂將二人對話及賴尚榮所作所為,都告訴了平兒。
“奶奶怎么不叫人拿住他?”
鳳姐冷哼一聲:“他被綁著又沒真憑實據(jù),說出去誰信?況且他這次立了大功,只怕老爺、太太籠絡他還來不及,且過了這陣,非叫他知道姑奶奶的厲害!”
“??!~奶奶莫非想用對付瑞大爺?shù)姆ㄗ???p> “他自己作死怨得了誰去!”
“他不比瑞大爺,還是小懲大誡警告一番就算了吧!”
平兒的心情比較復雜,一方面她恨不得賴尚榮遭報應,另一方面也不想害人性命。
“那就要看,他是不是像上個癩蛤蟆一樣沒有眼力見了!”
二人說著,眼見著天色暗了下來,就聽到榮禧堂方向傳來陣陣喧鬧聲。
平兒連忙幫鳳姐披上狐裘大氅,出了三間抱廈快步趕往榮禧堂。
鳳姐剛到正堂,就聽到里面一聲驚呼:“什么?尚榮可是咱家的大功臣??!你們怎么能……”
暗道一聲不好,忙低聲吩咐平兒,先去將賴尚榮送出去。
她原本也沒打算告訴賈母等人,自己抓了賴尚榮,只想過來探聽一下口風,再見機行事。
剛進門就聽到賈政的驚呼,自然也沒必要探聽了,至于賴尚榮會不會打小報告她倒不擔心,畢竟他自己也不干凈。
平兒走后她才從屏風后進到里屋,只見賈政面紅耳赤站在賈母身前。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便事情已經(jīng)過了三四個時辰,賈政依然興奮的不能自已。
在宮中不好私下議論,回來的路上各坐各的轎子,也沒機會商談。
到了家中賈赦、賈珍一面準備差人再去賴家,一面盤算著再見不著人,就要找衙門托關系私事公辦了。
賈政雖不清楚賈赦、賈珍怎么知道賴尚榮改良造紙術,但皇帝說的清楚,賴尚榮可是領的皇命。
這要是傳到皇上耳朵里,說自家覬覦這造紙技術,豈非……
更何況自己還得了好處,一想到能青史留名,說話的底氣都足了幾分。
聽完賈政的解釋,賈母、賈珍等人怔怔無語。
賈赦抱怨道:“這事你怎么不早說?”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的道理大哥難道不懂?皇上也怕事情辦不成,讓天下讀書人白高興一場。誰知尚榮竟真的……真的能不負皇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