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九原開往廣府的列車
老子防的就是這個胡老二。
被外人黑了錢,起碼人家還知道老板是誰,被胡老二黑了錢,非但落不了好,只怕這個家伙還會暗地里罵他一句傻雕。
沒辦法,許一朝只能含糊道:“那你也要問一下老二的意見,也許老二有更遠大的理想?!?p> “問他做什么,我是他姐,我還不能做他主了?!?p> 胡翠芬這會表現(xiàn)的倒是很硬氣,事實上也就撒錢的時候硬氣一點。
除此之外,外嫁女非但沒有享受到福利,一天到晚有什么破事總是第一個想到胡翠芬。
所以對于胡家人,許一朝這輩子保持的態(tài)度就是敬而遠之。
偏偏胡翠芬看出許一朝存了妥協(xié)退讓的心思,立刻得寸進尺道:“許一朝,你也要為我考慮考慮,如果就這么點小事我都辦不到,人家會怎么看我,那些親戚知道我這個做姐姐的有錢也不替自己的親弟弟考慮,人家還不戳我脊梁骨,再說了,胡老二畢竟是咱兒子的舅舅,天上雷公地下舅公,以后咱孩子問起我,舅舅為什么不喜歡我,你讓我怎么跟兒子說。”
許一朝嘆了口氣:“就兩個月,這兩個月我給他算4000的工資,另外的500算是過年紅包?!?p> “行,聽你的?!?p> 胡翠芬舒心了,拉著許一朝的手摸向自己的肚子,尖酸刻薄的嘴臉此刻竟也變得慈祥起來:“你摸摸,咱兒子不老實呢,對了,你還沒給咱兒子起名字呢,叫個啥好呢。”
感受到許欣欣不老實的小腳丫子,許一朝躁動的心情漸漸平息下來。
“許欣欣。”
“這個名字也太陰柔了,哪有兒子叫這個名的?!焙浞也粷M意的拍掉許一朝的手:“我看叫許曉民好了?!?p> 聽到許曉民這個名字,許一朝的臉皮子忍不住抽了抽。
上輩子他沒本事,許老二這個家伙也遺傳了他的智商,在學習上一塌糊涂,又正好趕上招生改革,結(jié)果只念了個高職。
出來進了廠,結(jié)果沒工作多久就和廠里的女生搞在了一起,從彩禮開始兩家人就搞的一地雞毛。
他不愿意許曉民和自己一樣,被房貸、車貸、上交工資、那些營造出來的二十四孝老公概念束縛住翅膀,一旦被這些捆綁起來,一輩子只能進廠打螺絲。
一個男人,工資上交,兜里只有五十塊,他怎么能有膽氣睥睨眾生,怎么能有魄力突破自身的格局限制。
雄鷹被剪掉翅膀,那還是雄鷹嗎?
兒子打螺絲,孫子擰螺絲。
一個父親,誰愿意自己的孩子只能打螺絲做清潔工,誰愿意自己的孩子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那些燈紅酒綠紙醉金迷,誰愿意自己的孩子被那些衣著光鮮的精致利己主義者大聲呵斥,誰愿意自己的孩子到了三十五歲這年,本該是精力、閱歷都足夠豐富大展拳腳時,被人家一句年齡大了就掃地出門。
可他蹉跎一生,臨了也只是一個拖累子女垂垂等死的老東西,說出來的話怎么會有說服力,自詡短視頻里那些才是人生的許老二怎么會聽這樣一個失敗者的建議。
許一朝肉眼可見的許老二走了自己的老路,氣的沒辦法。
恨自己的無能,也恨自己沒有教育好孩子。
所以在聽到許曉民這個名字后,許一朝那一點剛剛升起的驕傲頓時被徹底擊碎。
許老二,你不是埋怨你爹沒有錢給你補課讓你考不上高中,埋怨你爹沒有從小讓你學鋼琴沒辦法在人前露臉,埋怨你爹沒有錢讓你學美術(shù),沒辦法像那個畫畫的瀟灑,埋怨你爹沒有錢送你學外語,沒辦法讓你開拓眼界。
你放心,老子這輩子肯定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一三五鋼琴,二四六美術(shù),星期天學外語,敢說一個累字,老子大耳刮抽不死你。
一劑含有雞血的強心針下去,許一朝終于還是讓胡老二接了另外一輛車。
已經(jīng)跑通了的模式,接下來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胡老二再渾,有杜建國盯著,許一朝起碼心里也有底。
拿著一萬五,又從吳有財那里貸了五萬出來,許一朝帶著一萬五的現(xiàn)金,五萬塊的存折,共計六萬五千塊RMB,踏上了南上的列車。
九原開往廣府的列車,全程44個小時。
許一朝買了張臥鋪,還是個上鋪,沒舍得買下鋪,如果不是為了安全起見,許一朝都不舍得買個臥鋪。
一萬五千塊塞在防盜褲衩里鼓鼓囊囊的不像話,乍一看好像顯得許一朝本錢十足。
想起第一次坐臥鋪,許一朝是21C,土包子許一朝不知道怎么看臥鋪座次,結(jié)果去了別人的鋪,見上面放著行李,還特別橫的讓人家把行李拿走,外強中干的許一朝只能以此來震懾這些沒素質(zhì)的家伙。
后來換票的時候被售票員當場教育,許一朝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得虧當時是兩個大學生,不然許一朝覺得自己未必能安全下了火車。
想起來,那個時候充滿了忐忑和對未來的向往。
總覺得這一出去,自己就行了。
結(jié)果故鄉(xiāng)回不去,他鄉(xiāng)留不下,等年老色衰沒辦法再做貢獻,被他鄉(xiāng)一腳踹了回去。
許一朝這輩子打定主意要努力奮斗,也要把家鄉(xiāng)建設(shè)好,因為那才是屬于他最后的一捧黃土。
“許一朝,你這個騙子?!?p> 聽到熟悉的聲音,許一朝愣住了。
“文雅,這么巧。”
張文雅被許一朝這句話弄的只翻白眼。
巧你個頭。
張文雅沒好氣的看著許一朝:“你不是說帶我去廣府發(fā)財嗎,怎么自己偷偷跑了?!?p> 這句話很有歧義。
起碼同一個車廂里的幾人紛紛投來好氣又八卦的眼神。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女人指責男人是騙子。
男人含糊其辭。
妥妥的苦情戲呀。
“你說話不能這么夸張,我記得我是說去廣府能發(fā)財,可沒說帶你?!痹S一朝早就不是那個舔狗了,沒好氣的瞪著張文雅道:“你不是偷偷的跟著我吧?”
“你想的倒挺美,我只是正好也要去廣府罷了?!?p> 許一朝狐疑的看著她:“你去廣府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