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時,城中方家的商鋪都格外熱鬧。
“這是在干嘛?”
路過的江詞好奇地往里望了幾眼。
江樹把人又拽回來,繼續(xù)前進。
“聽聞方家的第一個小輩,是個男孩,而且馬上就要滿月了,所以方老爺為其慶祝,城中方家的商鋪都在做活動。”
江樹邊走邊解釋道。
“好闊綽呀……”她輕聲感嘆,“你說要是你有小孩了,爸也會這么大手筆嗎?”
江樹干笑了幾聲:“按照咱爸那個一毛不拔的性格,你覺得可能嗎?”
“不可能,但是……”江詞不懷好意地笑著,“爸只對你一毛不拔,對我不是?!?p> 他拽著她的手突然收緊,胸有成竹地威脅她:“江詞,你是不是忘了爸還在北都?”
“我錯了,哥?!苯~立刻嚴肅認慫。
江樹冷哼了一聲,將人拽著繼續(xù)往前走去。
方家長孫的滿月席,定然比任何宴會都要盛大,畢竟方家終于后繼有人了。
段晏安雖然與方仕霖對立,但還是收到了邀請函。
“方仕霖怎么會給少帥也送了?”顧之把帖子置于了桌案。
段晏安掃了一眼,淡然而言:“有對立,才有看頭……畢竟張棋就算不靠方家,也能立足,方仕霖又怎會把一個不確定的存在一直留著?”
“他想借少帥警示他?”顧之頓悟。
“不止警示,還有試探?!?p> 顧之輕嘆息,隨之轉身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
“少帥要屬下準備什么禮嗎?”
段晏安筆下一滯,抬起了頭:“你上次說,江家最受歡迎的是翡翠,對吧?”
“是的。”顧之隨即領會,“屬下這就去辦。”
“不必了?!彼龆鹆松?,拿起椅子后的外套,囑咐顧之,“你收拾一下書房,我自己去?!?p> 顧之一臉茫然地看著已經走出門的人,還在思慮著,少帥何時這么重視方家了,挑個禮都要親自去。
江家在煙都的主商鋪,是一棟位于商業(yè)街,中西結合而建的樓。
敞開的正門,是一扇傳統(tǒng)的木制門,而里面,亦是古色古香的陳設,觸目可及的地方,都擺著精心修剪過的新鮮花卉。
“請問您需要買什么嗎?”
一名店里的員工先上前詢問他。
段晏安輕咳了一聲,才道:“聽聞江家小姐對這些很有見地,可以讓她為我做些介紹嗎?”
店員見他穿著不凡,立刻應聲答應。
“您稍等,小姐在二樓?!?p> “好?!?p> 彼時的二樓上,江詞剛好整理完賬簿。
“小姐,樓下有位客人想要您為其做些介紹?”
剛歇下的江詞懶懶回應:“說我不在?!?p> “可是……那人看著非富即貴,應該是要買的?!?p> 權衡了一下,她還是撐起頭,然后再起了身。
等她走到樓下,見得柜前站著的身影,瞬時清醒。
段晏安自是看見了她,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她穿旗袍。
靛藍色的倒大袖旗袍,耳下的一對月白翡翠耳墜還在搖曳著,一頭青發(fā)也全數挽起,已然脫去了以往的稚氣。
“……段先生?!彼呱锨埃酥浦约簩⒁蠐P的嘴角,但卻藏不住眼底的笑意,“要買什么嗎?”
段晏安眼里亦是藏著笑:“江小姐有什么介紹嗎?”
“有的,段先生是送人,還是自己留著的?”
“送人,滿月禮?!?p> 江詞恍然大悟:“是為方家長孫的滿月宴?”
“江小姐也知道?”
他看著那滔滔不絕的人,想起四年前她連話都說不利索的時候,便很好奇,江遠山是怎么把她教得這般開朗外向的。
“當然了,他們連商鋪都在做活動呢!怕是全煙都城的人都知道方家長孫滿月一事了吧?”她說罷,還附帶地點了點頭。
段晏安輕笑著應答:“也是?!?p> “我知道給你推薦什么了?!?p> 她立刻轉回了身,滿柜子地尋找著,然后又皺著眉給店員吩咐了幾句,才走回來。
“你先等一下,我讓他們去拿?!?p> “好?!彼催^來安撫她,“不用著急?!?p> 江詞應聲點頭:“好。”
小動作仍像以前,一點兒沒有變。
“你給他送翡翠平安扣吧,那個寓意好,而且對小寶寶也沒有壞處?!彼榻B著,又開始扯起了其他事,“之前就有送金鐲的,結果小寶寶對其過敏,弄得兩方都不太好說話,翡翠玉石就不會有這樣的顧慮……方家那么重視那個小寶寶,所以你要慎重地選?!?p> 段晏安聽得從她口中說出的“小寶寶”,總覺得異常地違和可愛,因為她自己也沒多大,卻儼然一副大人的模樣。
“好?!?p> 店員將翡翠平安扣放到了柜子上,江詞給他打開來看。
“這塊是平安扣里算是上等的翡翠,絕對是拿得出手的。”
他拿起那塊翠綠欲滴的翡翠,看了幾眼,卻是問她:“江小姐,很喜歡翡翠?”
“我爸喜歡翡翠玉石,是他教我認識這些,然后看得多了,也就慢慢喜歡了?!?p> 段晏安隨聲點了點頭,目光已經從翡翠上移到了她身上。
他確實教會了你很多……
“江小姐,我沒帶錢,可以先記著嗎?”他話說得一點兒沒有賒賬的語氣。
江詞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
“這么貴重的東西,江小姐不怕我拿走,就不回來了?”
“段先生也不能跑了呀?”她立馬補充,“我知道你住在南汀公館……”
話一出口,她就心頭一顫,隨即小心觀察著他,害怕他會起疑。
“既然江小姐知道,那有空的時候來公館里拿,可以嗎?”他沒有拆穿她的小心思。
江詞松了一口氣,才點頭回應。
“好?!?p> 段晏安拿上了那精致的盒子,與她辭別離去。
即便她看不清,卻還是往外張望著。
“小姐……”
店員的聲音讓她回過了神來。
“下次這個人再來,就直接叫我就好。”
她吩咐完,便心情愉悅地上樓去了。只留店員在原地一頭霧水。
段晏安目光一直放在手中精致的木盒子上,腦海中再現她說話時的各種小表情。心底終于松了一口氣。
事實證明,她并未忘記自己,似乎是有什么不能說的事,故而不能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