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坊市,在坊市東面有一座突出山崖之外的高臺,已經(jīng)有五名修士在這里等候。
白止寒身著白衣,面容英挺方正,只是此時眉宇間有些愁色。
一個青衣修士走上來說道:“白兄,張道友真的會來嗎?”
另外三人也都看了過來,白止寒心中也很是忐忑。
他強(qiáng)作鎮(zhèn)定說道:“張道友既然親自向我提出此事,那應(yīng)該是會來的吧。”
上次在聚賢茶樓從張清手里又買到了數(shù)十張符箓之后,已經(jīng)過去了足足半月,今天是早就定好的進(jìn)山的日子。
就在這時,他看到坊市中有一人正往這里走來。
其人一身玄色長袍,有銀絲織成云紋,清朗秀逸,神姿高卓,熠然出塵,如同神仙中人。
白止寒目光一頓,張清到了近前,稽首一禮:“幾位道友有禮?!?p> 他打量了一下,這五人個個法力深沉,身上隱現(xiàn)煞氣,都是常年與妖獸廝殺的。
幾人俱都稽首回禮,白止寒一下回過神,匆忙回了一禮,“道友有禮。”
他伸手示意道:“我與張道友引薦,這兩位是黃濟(jì)世黃道友,和秦源道友,而這二位是孫道友和杜道友?!?p> 張清跟著看過去,黃濟(jì)世就是上次來尋他求援的黃衣修士,身形瘦弱,臉上微微帶笑看著有些憨厚。
而秦源則是一身青衣,笑著打一個稽首,孫、杜兩人亦是一一見禮,如果不算上次去金鐘峰相救,他們?nèi)诉€是第一次見到張清。
待幾人互相見過之后,白止寒抖袖放出一只木舟,一道法訣打去,就化作丈許長短,舟內(nèi)甚是寬敞。
隨后他說道:“幾位道友請,我等邊走邊說。”
六人先后上了飛舟,白止寒法訣一催,此舟就緩緩浮空而起,略一停頓之后,就向著碧云山東方的茫茫大山飛去。
在路途中,白止寒也說起了此行目標(biāo),“那頭鐵尾蝎已經(jīng)快要到二階了,諸位萬萬不可大意,上次胡道友那邊就有一人,不慎中了紅線蝎尾鉤之毒,現(xiàn)在還沒恢復(fù)元氣?!?p> “好了,這些話白兄你都已經(jīng)說過數(shù)次了,我等又不是沒見過妖獸?!?p> 秦源輕咳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頭。
白止寒也不惱,訕訕一笑,“張道友見諒,既然諸位道友推舉我為首,我自然要思慮得周全一些?!?p> 他又正色說道:“這鐵尾蝎比上次那頭鐵甲蟒還要難對付,所幸我委托百煉閣的那件法器已經(jīng)煉成,可以破去這孽畜的堅殼?!?p> 他一邊說著,從袖中拿出來一根金燦燦的六棱尖錐。
此物有尺許長短,末端有一短柄,看去像一匕首,奇特的是錐尖并不如何銳利,反而呈現(xiàn)鈍圓形狀。
“此物乃是上品法器,名為碎心錐,使用鐵甲蟒脊骨和烈金砂煉成,以后再遇到皮糙肉厚的妖獸,就好對付多了?!?p> 白止寒如此一說,眾人紛紛點頭。
張清看此寶煞氣深藏,就知道是一件攻襲之力極強(qiáng)的法器。
而聽白止寒的話語,此寶是請百煉閣的煉器師煉制的,他心中暗暗記下此事,日后得了合適的寶材,不妨也去試上一試。
黃濟(jì)世忽然嘆了一聲,道:“可惜姜道友已經(jīng)離去,不然他知道了也一定十分欣喜?!?p> 姜道人就是被韓家那女修帶人圍攻,身受重傷的那一位。
一時間飛舟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半日后,飛舟在一處山谷前緩緩落下。
三座山峰各據(jù)一方,中間圍出一座幽靜山谷,谷中重霧層疊,不見天日。
白止寒收起飛舟,就當(dāng)先往谷中走去。
谷內(nèi)霧氣濃重,幾人的衣物上很快就出現(xiàn)一層露水,不過張清的遁影法衣可以除塵除垢,法訣一轉(zhuǎn)就將之消去。
幾人才走進(jìn)山谷數(shù)十丈遠(yuǎn),就聽到前方傳來一聲聲震動山野的嘶吼。
這聲響攪動谷中濃霧,如浪潮一層層涌動過來,一股夾雜腥氣的狂風(fēng)撲面而來。
白止寒停下腳步,抬袖擋在身前,臉色極為難看,回頭說道:“這動靜絕不是一階妖獸能弄出來的,我看我們還是就此離去吧。”
黃濟(jì)世立刻點頭,“莫非這短短一月,那鐵尾蝎就進(jìn)入二階了?不管怎樣,為了穩(wěn)妥起見還是不要往前了?!?p> 后方孫、杜兩人則有些遲疑不定。
秦源說道:“白兄不必如此,依我看,谷中深處一定是有兩頭妖獸拼殺,才會鬧出這么大動靜,我等不妨去看看,說不定會有所收獲呢。”
就連張清也不難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無非就是想趁著兩頭妖獸拼殺,好漁翁得利罷了。
白止寒也覺得有理,雖然此舉實在冒險,但是想想那可是兩頭相當(dāng)于筑基修士的二階妖獸,他心中也不禁火熱起來。
他看向張清問道:“張道友以為如何?”
張清微微一笑,“白道友決定就好。”
白止寒大手一揮,拿出一瓶丹藥分給眾人,說道:“好,那就去看看。”
張清拿了丹藥一看,發(fā)現(xiàn)是坊市中常見的隱氣丹。
對于修士而言,只要稍微留意一下,神識之下纖毫畢現(xiàn),此丹就毫無用處,但是妖獸可不懂得這些,大多是憑直覺本能行事。
這丹藥也是散修在外行走,尋找妖獸時常備的。
不過張清早就已經(jīng)打聽過了,隱氣丹這樣的常用之物他早就有所準(zhǔn)備。
他手腕一翻,從儲物袋中摸出了一粒丹藥服用下去。
隨著眾人往谷內(nèi)深處走去,前方不時傳來隆隆震響,山石滾落,樹木摧折,兩頭妖獸正打得火熱。
又往前百余丈,眼前驟然一空,只見兩頭龐大妖獸正廝殺在一起。
一頭是通體漆黑,三丈長短的妖蟒,雙目赤紅,脊背上生出一根根血紅骨刺,猙獰頭顱上滿是堅鱗,血盆大口之中有兩排彎曲成倒鉤的利齒。
另一頭則是丈許大的巨蝎,一身灰色堅殼,帶有血色細(xì)紋,奇異的是,此蝎竟然有兩根長長尾鉤,末端毒針泛著幽幽綠芒。
“這好像不是鐵尾蝎?。俊?p> 白止寒疑惑地說道,他回頭看向秦源,問道:“秦道友熟知妖獸圖譜,有沒有見過這種蝎類妖獸?”
秦源思忖了片刻,忽地抬頭,“此蝎除了尾鉤之外,與二階鐵尾蝎一般無二,可能是一種變異妖獸吧。”
張清看那妖蟒有些眼熟,想起好像在一本典籍上見過類似妖獸。
他問道:“那妖蟒莫非是碧云山附近獨有的血線蟒?”
秦源搖頭道:“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血線蟒極為少見,在下從未見過。”
碧云山附近有兩種蛇蟒類妖獸,一是血線蟒,體軀堅硬,一是烏齒蛇,奇毒無比,金丹修士沾染了也難以化解。
這兩種妖獸在偌大趙國之中,也只有碧云山這里才能找到。
就在幾人說話之間,那邊的兩頭妖獸已經(jīng)快要分出勝負(fù)了,卻是血線蟒更勝一籌。
雖然鐵尾蝎的兩條尾鉤在妖蟒身上留下了數(shù)個血洞,流出漆黑血液,顯然帶有劇毒。
可是血線蟒身軀龐大,這點傷勢好像根本無關(guān)緊要,而且此妖游走起來極為靈活,鐵尾蝎只能疲于應(yīng)對。
而且血線蟒鱗甲也極為堅硬,鐵尾蝎的大鰲拿其無可奈何。
終于鐵尾蝎似是發(fā)覺無法取勝,發(fā)出一聲如蟬鳴的尖叫,隨后掉轉(zhuǎn)身軀就想要逃走。
可是此妖偏偏往張清等人藏身之地過來,這一下不論是白止寒還是張清,俱都臉色大變了。
而血線蟒不想就這么放過鐵尾蝎,身軀一扭緊追不舍。
眼看妖蟒快要追上,鐵尾蝎距離張清等人只有十余丈遠(yuǎn)。
這頭巨蝎忽地停了下來,兩條尾鉤齊齊一動,只見寒光一閃,深深扎入妖蟒頭顱之中。
遭此重創(chuàng)之后,就算血線蟒再怎么強(qiáng)橫,也只是掙扎了幾下就不再動彈了。
鐵尾蝎發(fā)出一連串的鳴叫,似乎極為振奮,就在此妖揮舞著大鰲要上前時,血線蟒已經(jīng)黯淡的雙目血光一閃。
這妖蟒竟然還未死去,其大口之中彈出兩枚漆黑如墨的尖齒,兩道烏芒飛射而出。
鐵尾蝎發(fā)出一聲凄厲慘嘶,身軀上出現(xiàn)兩個碩大空洞,碧綠血液汩汩而出,只是一息之后,其兩條尾鉤一下伸直,龐大身軀直挺挺趴了下去。
血線蟒也似乎生機(jī)耗盡,龐大身軀轟然倒地。
張清怔了一下,回頭看向秦源笑道:“還真讓秦道友說中了。”
秦源也是一臉古怪之色,他就是隨口一說而已,怎會想到真的遇到這種好事。
因為擔(dān)心這兩頭妖獸還沒徹底死去,幾人又等了半個時辰,才決定上前處理妖獸尸體。
張清一伸手?jǐn)r住白止寒,“道友且慢,待張某來驗尸!”
他手中捏一個法訣,袖中出來一口飛劍,劍身渾厚堅實,化作一道劍光在兩頭妖獸身上一轉(zhuǎn)。
只聽一聲輕響,兩具妖獸尸體齊齊被斬出一道三尺長的缺口,依舊毫無動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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