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中 1944開篇
2
“知道我最欣賞你的是哪一點嗎？”
羅立成打斷了何魁青的長篇大論，繼而關(guān)上了窗戶，大步流星，走到了堆滿書籍的書架前，思量半天，選了一本《老舍集》。
拿起書架上擦灰塵的抹布，而后輕輕拭去落在書籍上的灰塵，隨后從懷里掏出一支筆，翻開第一頁，寫下一行字：
金錢可以消費小人，卻難拿真理。
寫好后，合上書，轉(zhuǎn)身回到何魁青眼前，將書遞給了他并輕蔑地撇了一眼。
“好好讀書，凈化凈化你的心靈。”
一看是《老舍集》，何魁青眼睛都直了，毫不猶豫一把從羅立成手里把書籍奪了過來，愛不釋手。
要知道，何魁青可是老舍的鐵桿書迷。
1944年4月17日，“文協(xié)”六周年年會的第二日，文化界為慶祝老舍“寫作二十年”，在百齡餐廳舉行隆重的紀念會。
當(dāng)日，羅立成盛邀約參加。
這本《老舍集》就是那次紀念會上，老舍本人親自贈予的書籍。
可見此書籍彌足珍貴。
拿到書后，何魁青莫名其妙的說了段話，“每個人都有如此多值得珍惜的東西，又何須在欲望的歧途中苦苦求得恩寵。懂得珍惜的人才能得到更多，貪婪的索取只會帶來永無止盡的欲望?！?p> 此言一出，驚詫在場的人。
驀地，羅立成怔了一下，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像生根似地呆住，足有三秒，而后無可奈何的說道，“我欣賞你的誠實?！?p> 這一刻他覺得永遠不要叫醒一個裝睡的“精明人”。
正在此刻，“砰！”一聲巨響，撕破長空，如雷貫耳，伴隨著劇烈的震動，傳到了幾個人的身邊。
這一聲可謂空前絕后。
羅立成、何魁青、秦曼玫，三個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羅立成問。
“這是……爆炸聲？”何魁青反問。
三人急忙來到窗前，開窗查看。
窗戶推開那一刻，映入眼簾的情景，讓三人大吃一驚，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處，不可置信。
剛才羅立成看的那所學(xué)校發(fā)生了爆炸。
那是一所女子高級中學(xué)。
但見，爆炸聲震耳欲聾，烈火濃煙沖天而上，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刺鼻味道，瞬時，現(xiàn)場人亂，人們四處逃竄，哭喊聲響成一片。濃烈的黑煙直冒出來，碎屑和殘片橫飛，猶如利箭一般四射而出。
彌漫的團團黑煙里，躥過一個個掩鼻抹淚的人影，咳嗽聲此起彼伏，裹挾著火苗的焦黑人影，在絕望的呼號聲里焦急地奔跑，腳下踩著崩落的簇簇火苗，背后是緊追不放的火舌，無處不在的火焰將人們的頭發(fā)和眉毛烤得枯焦，令人倍感口唇焦渴，酷熱難耐，只覺得灼熱的氣浪排山倒海般迎面撲來。
這時，火團里竄出來一個少年，年紀輕輕，身材瘦小，戴著眼鏡，穿著衣衫襤褸，一瘸一拐地往人流里走去。
這個熟悉的身影被羅立成盡收眼底。
羅立成一拍大腿，指著少年，激動的喊道：“是他，你們看那個從火團里走出來的男孩，就是李青峰?！?p> 大家順著羅立成手指的方向看去，都瞧見了那個少年。
秦曼玫為之一震，“那不是出賣過同胞的惡棍嗎？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難道這次的爆炸，是他搞得鬼？”
話音剛落，一顆子彈從窗邊飛入，和羅立成的耳畔擦拭而過。
“小心，有狙擊手！”秦曼玫大喊一聲，立刻警覺起來。
“砰砰砰……”
陸陸續(xù)續(xù)又有三枚子彈射了過來，將窗戶正對的墻面打穿四個彈孔。
三人出于本能反應(yīng)，忙蹲下身子躲避子彈。
由于會議室的隔音效果好，加之爆炸和現(xiàn)場人流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子彈打過來時并沒有驚動樓里的其他人。
“什么情況?！焙慰嘤行@魂未定。
“不知道，太突然了，看來這回有人盯上我們了?！绷_立成解釋道。
他們?nèi)瞬桓衣额^，手里不僅沒有趁手的家伙，而且一旦露頭生死未卜，面面相覷間，不知所措。
“叮鈴鈴……”屋里恰在此刻響起一通電話。
羅立成猛的回頭看了一眼后，簡單的環(huán)顧了四周。
電話并未停止。
說時遲，那時快，羅立成抓準時機，深呼吸一口氣，然后舌尖一頂上牙膛，卯足勁，晃動身形，騰空而躍，翻到了電話旁。
平穩(wěn)落地后拿起電話，“哪位？”
“禮物收到了吧，呵呵，羅立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打上我的主意，真以為我是紙做的，一碰就碎？想干掉我的人不計其數(shù)，你又算得上那根蔥？不會有人蠢到連自己都要騙自己吧?！?p> 那聲音很好聽，是個獨特的男高音，就好像周深在唱歌一樣，一耳便難以忘懷，始終縈繞在心間。
“韓盛平！是你！”羅立成怒目圓瞪，撕心裂肺地叫出了熟悉的名字，“你要干什么？”
“學(xué)校是我炸的，四顆子彈也是我手底下的人放的。別緊張，今天只是個開端和勸誡?！?p> “這么做的對你有什么好處？你這一炸，害死了多少女學(xué)生，你個混蛋，我要宰了你！”
“呦呦呦！急什么，聽我說，出于人道主義，昨天下午我已經(jīng)通知了學(xué)校校長給女學(xué)生們放一天假，所以，今天的爆炸根本就不會有學(xué)生受到傷亡。至于我為什么要炸學(xué)校，還有送你四顆子彈這件事，嗯，怎么說呢……”
隨即韓盛平在電話瘋癲地大笑了起來，聲音很清晰。
笑聲過后，“嘟嘟嘟……”的聲音傳來。
很顯然，是韓盛平故意掛斷了電話。
羅立成明白，這是韓盛平在搞鬼，他倒要看看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于是就在等韓盛平的第二通電話。
果不其然，沒過幾分鐘，電話再次響起。
這次不同剛才，接下電話的那一刻，韓盛平的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他竟然唱起了京劇。
《游龍戲鳳》。
這可是名曲中勞斯萊斯，一般人難以駕馭，偏偏韓盛平唱的那是，感情爆滿，音調(diào)標準，有聲有色，身臨其境。
這樣一曲京劇被韓盛平唱活了。
直聽的人如癡如醉，無法自拔。
經(jīng)典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