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親自帶著人去了晉王手下的禮部。安排得井然有序的屋舍被兵部尚書帶著人攪得天翻地覆。圍墻里的聲響驚起了周圍一圈的人,禮部尚書也在其中。他急匆匆趕到時,整個禮部已經(jīng)一塌糊涂。書寫著規(guī)格的書籍被扯破撕碎,扔得到處都是。就連存放本朝歷屆狀元、榜眼、探花名冊的房子也快被拆了。更別提其他的屋子了。
禮部尚書看著眼前那個用盡力氣打砸的男人,氣得渾身發(fā)抖。他用手指著對方,臉上的胡須不停顫抖。
“你……你個老匹夫。老夫究竟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你要如此坑害我?”
“我也是聽命行事。你就別管那么多了,否則就別怪我不講情面?!?p> “你砸的可是禮部!”
“你別管了!”
“呵!我不管?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p> “來人,給他捆起來?!?p> “誰敢!老夫可是禮部尚書,爾等不要命了?”
“還不動手?”
禮部的鬧劇持續(xù)到了子時,終于以兵部尚書離去而告終。坐在王府里的魏王氣得差點兒吐了血。
“他就是這么做事的?”魏王指著被他扔在地上的信紙,破口大罵,久久停不下來,“你讓他滾,孤以后不想再看到他。等等,這么做太便宜他了。你去,告訴他。既然不想好好地幫孤做事,那就按規(guī)矩來?!?p> “是!”
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走了出去。他很快來到了兵部尚書的府中,趁著夜色隱在黑暗中,徑直走到一個院中將兵部尚書唯一的兒子捆了起來,拖到了堂屋里。他捏起拳頭狠狠地咋了下去,沒一會兒,小公子就被打得皮開肉綻,臉上到處都是傷口。
天已經(jīng)快亮了,兵部尚書才剛睡下就被那個男人拖了起來。即使他奮力掙扎,仍舊被拖到了堂屋里??粗矍澳莻€被揍得不成人形的兒子,淚水從他蒼老的眼里流出。
他恨恨地盯著那個男人,嘴角掀起一抹諷刺的笑:“魏王可真是個君子。用那種手段對付自己的手足,有用這種手段對付自己的手下。他不是聲稱自己愛民如子嗎?沒想到居然如此可笑!哈哈哈哈……”
“你不要命了是嗎?”
“從老夫踏出魏王府的時候,老夫就已經(jīng)將生死拋在腦后。只可惜,到死的這一刻,老夫才明白自己跟對的是什么人?!?p> 兵部尚書從地上爬起來,抽出墻上的劍。推開那個男子,上前一步,一劍刺進了自己兒子的胸口。他轉過身,看著那個男子,咧開嘴笑了起來。
劍,從兵部尚書的手里滑落,他的項上人頭也掉了下來。
那個男子就這樣看著兵部尚書死在自己的面前。
他轉身走出大門,騎上自己的馬匹,一路向南跑去。出了南城門,出了上京城。一刻不停的向難走去,直到無人處才慢了下來。漫無目的地游蕩,雙目失神,表情呆滯。
天大亮了。兵部尚書府上的慘劇也傳了出來。原本就已經(jīng)靠著藥物勉強度日的圣上,這一次真真正正暈了過去。
燕王、魏王、晉王三人一整天都跪在圣上的塌前。直到傍晚,圣上醒轉之后才告退離去。
一出宮門,原本有說有笑的兄弟三人就變得誰也不認識誰一樣,面無表情地朝三個不同的方向走去。負責接送他們的馬車也極有默契,停在了三個不同的方向。
燕王坐上馬車后,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城東,去了軍營,去了城外的寺廟。天公不作美,在燕王踏上回程路的時候,天上下起了大雪。很快就覆蓋了地面。等燕王回到府中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子時。這時的寒鴉已經(jīng)在書房中等了燕王許久。他身上的寒意也因為爐火而消散。
一身的黑衣有些地方似是被雨雪打濕了,又因為爐火的烘烤而變得有些僵硬。一身衣服變得極不合身。寒鴉卻像是沒有絲毫感覺,從始至終都維持著一個姿勢。燕王換了一身衣服,走了進來。又讓人在火爐中加了一些碳。
“來了?”
“是!”
“父皇患病,今日又動了氣,暈了許久。孤實在是擔心,今夜便去了寺廟里?!毖嗤踉谧约汉秃f面前各倒了一杯茶,“祈求菩薩保佑父皇能夠轉危為安?!?p> “燕王一片孝心,圣上定能痊愈?!焙f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那便借你吉言?!毖嗤跄闷鸩璞p輕吹了吹,“事情辦得如何?”
寒鴉從袖中拿出一柄沾著血的匕首,恭恭敬敬地雙手呈上,一邊說一邊拜倒在地:“請燕王過目。在下已經(jīng)手刃仇人,如今大仇得報。在此多謝燕王!”
“有什么謝的。今日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得來的。”燕王拿過匕首,仔細地端詳著,漫不經(jīng)心的說,“二十年前,你從火堆里爬出來。跪在孤的面前,讓孤救你一命。二十年來,你一直刻苦訓練,才掌握著一身技藝。你能有今日全是你自己的功勞?!?p> “若非燕王收留,我早已死在了二十年前的梁王府;若非燕王為我尋師,我也掌握不了這一身技藝;若非燕王派人查詢,我也無法得知自己的仇人是誰;更別說如今能親自報仇雪恨?!?p> “你一夜間殺了魏王和晉王,這上京恐怕容不下你了?!?p> “在下早已想過。在下的這條命,是燕王的。如今還給燕王!”寒鴉直起身子,從燕王的手上拿過匕首,一用勁刺進了自己的心口,“還望燕王能夠拿著在下的頭顱……”
“你且安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p> 燕王很快走出了書房。魏王、晉王的死訊已經(jīng)在城西傳得沸沸揚揚,燕王府也理所當然的被驚動了。他急忙坐上馬車,帶著寒鴉的頭顱往宮里趕去。
圣上也知曉了這一消息。一臉數(shù)日,朝中折損了三名重要官員。今夜他的兩個兒子也相繼被害。如今他躺在塌上只撐著一口氣,不遠處的太醫(yī)急得焦頭亂額。
就在這時,燕王走了進來。他一進門就跪在了地上,膝行到塌前。雙手舉著寒鴉的頭顱,重重地磕了個頭:“父皇,兒臣已將兇手正法,只是未能救下二位皇兄,實在有負圣恩?!?p> 說完,燕王將手中的頭顱扔在了地上,把頭湊近了圣上的耳邊,輕聲說:“這孩子是梁王之子,二十年前,是父皇殺了自己的兄長一家。如今他來尋仇了?!?p> 圣上的雙眼因震驚而急劇放大,他的嘴里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那是你……”
圣上最終還是在這天夜里駕崩了。燕王坐上了他夢寐以求的寶座。
刻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