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特別好的朋友。”呂息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他最近很困擾?!?p> 林語床上隨便找了個位置,穿著七分褲的小腿蕩在半空,她抓起被拆開的快遞盒子,漫不經(jīng)心地說:
“為什么困擾?”
“我的那個朋友最近要反制對他圖謀不軌的勢力,但反擊的行為可能會傷到一個女孩?!?p> “這種事有什么值得困擾的?”林語把快遞盒子丟了回去,“那女孩是他女朋友?還是救過他的命?”
呂息搖搖頭,否認(rèn)道:“我朋友和那個女孩萍水相逢,但是她身世特別凄慘、處境特別可憐,傷害她我那個朋友于心不忍?!?p> “既然是萍水相逢,你朋友怎么知道那女孩的處境?看到的?還是聽說的?”林語抓住了事情的關(guān)鍵。
“聽說的?!眳蜗⒗侠蠈崒嵉鼗卮?。
林語不屑地冷哼一聲,拍拍手上的灰塵,“你的朋友怎么和你一樣?傻得可愛?耳聽為虛都不知道?”
“可我的朋友覺得那女孩挺單純的,她接受家族的命令接近我朋友,不僅把這件事對我朋友全盤托出,還貼心地為我朋友考慮,感覺不會騙人?!?p> “你見過那女孩嗎?長得怎么樣?”林語面色凝重,坐在床上嚴(yán)陣以待,連腳丫都不晃了。
“還算漂亮吧?!眳蜗⒔o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評價一個人的外貌如何,是特別主觀的問題。在他看來余雪雖然長相湊合,但氣質(zhì)太柔了,病弱系不對他的胃口。要是以喚靈階級來劃分,頂多能在第三序列中游水準(zhǔn)。
不過放在前世也算高分美女,可他穿越后碰到的都是林瞳、白狐這種頂格的女孩,余雪和她們相比還是黯然失色。
“既然你認(rèn)為還算漂亮,在你的朋友看來估計就是絕世美女了?!绷终Z對于呂息的眼界倒是非常認(rèn)可,她忽然一拍巴掌,滿臉嚴(yán)肅。
“你朋友八成是被騙了!”
“怎么說?”呂息豎起耳朵,虛心請教。
“直覺!”林語信誓旦旦地說,看到呂息露出懷疑的表情,連忙補充,“你先別急,現(xiàn)在信息太少,我需要知道更多細(xì)節(jié)?!?p> “比如?”呂息問。
“你朋友在哪見到的女孩?”
“醫(yī)院。”
“為什么去醫(yī)院看她?”
“因為我朋友因為某次意外,不小心撞到她了?!?p> “她為什么要跟你的朋友講這些往事?”
“有感而發(fā)?觸景傷情?”呂息也不確定,現(xiàn)在回想好像是有點突兀。
“我來給她的外貌做一個側(cè)寫?!绷终Z從床上蹦下來,緩步走到呂息身邊,“她是不是長著一張清純脫俗的臉蛋?長發(fā)飄飄?看上去楚楚可憐又多情善感?”
呂息閉上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在醫(yī)院與余雪見面的那一幕,基本都能對上。
“她是不是體弱多?。窟€沒什么朋友?”
“是?!?p> “她是不是還告訴你的朋友不要顧忌她的感受,讓你的朋友遵從本心?我猜你的朋友因此更加愧疚了吧?”
“沒錯?!?p> “這不是以退為進嗎?”林語不屑地哼哼,“處處為素不相識的人著想,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女人?她故意激起你朋友的保護欲和憐憫心,從結(jié)果來看,你朋友是不是認(rèn)為她的家族特別壞,而她是個出淤泥的蓮花不染塵?”
“確實?!?p> 經(jīng)由提醒,呂息也漸漸回過味了,他貌似碰上了一個段位極高的綠茶?
“那我的推理就沒錯?!绷终Z一臉驕傲,“這種人工于心計玩弄感情,像一些沒談過戀愛的,不,就是談過戀愛的人也會中招,可沒辦法騙過我的眼睛!”
小孩子總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擁有勝負(fù)欲,不過這也是他們可愛的地方。
呂息看著突然孩子氣起來的林語,忍不住輕笑出聲。
“傻笑什么呢?奉勸你的朋友趕緊和那個女孩切割,別最后被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绷终Z催促,“要是不信任我的判斷,就讓你朋友帶個女生過去,就能一驗真假了。”
“知道啦,知道啦?!眳蜗⒄f。
但不用這么麻煩,他隨便找個地方施展森羅之瞳就可以,嘴巴可以說謊,潛意識不會。
“謝謝你的提醒,幫了我朋友一個大忙?!彼f,“為了表示感謝,我朋友決定送你一件禮物,想要什么?新的玩具還是新衣服?”
“都不用?!绷终Z的臉卻倏然冷了下來。
“幫我謝謝你朋友的好意,我沒有物質(zhì)的追求。不曾擁有,就不會奢求更多。走了,下次你要是有好玩的題目,可以再來找我?!?p> 纖細(xì)又嬌小的身影走了出去,呂息扭頭看向窗外,落日的余輝已經(jīng)徹底隱入地平線,林語孤寂的背影像墨色般濃重。
他撓了撓頭,不知道為什么童趣忽然離開了這個小孩子,她在一瞬間又變成了冷漠又文藝的哲人,或者說……詩人。
“不曾擁有……就不會奢求更多?”他細(xì)細(xì)品味著這句話。
與他的人生格言恰好背道而馳,他是那種明天世界末日到了,今天也要享受生命最后一天的人,會跑,會跳,會狂歡,不在生命留下最后的遺憾,要不然多可惜?
窗外忽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呂息神色劇變,幾乎是飛一樣跑了出去。
大院外的楊樹下,林語忽然一頭栽倒在泥土里,那根本不是正常的跌倒,而是重心不穩(wěn)忽然側(cè)摔。躺在地上的她渾身上下都在顫抖,那張曾經(jīng)抓著演算紙的手正緊緊抓住胸口的衣服。
“林語?你怎么樣?醫(yī)生!醫(yī)生!”呂息一腳踩在寫滿推理過程的白紙上,想把她攙扶起來。
林語的肌膚滾燙,在短短的幾秒內(nèi)體溫飆升,呂息幾乎是咬著牙才能不松手,碰上去的感覺就像徒手抓燒紅的炭。
“藥……”她的神智不清,發(fā)音也變得模糊了。
“醒醒!醒醒!別睡!我?guī)闳フ裔t(yī)生!”呂息沒聽清她說了什么,反身把她攙在背上,大步跑向醫(yī)務(wù)室。
沒跑幾步背后的溫度再次升高,呂息的背后還有氣流卷動,他連忙回頭,發(fā)現(xiàn)林瞳那雙眼神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光彩,眉心的星銻之印無法約束靈能,耀眼的強光幾乎令他失明。
頃刻間林語的肌膚堅硬如鐵,她的喚靈境界不斷飆升,眨眼就從青銅五柱邁入白銀五柱!
“那是……天選?!”
銀白的光束囊括林語全身,她虛虛握著的手臂里,隱約能看到鐵水流動,一柄武器、嗜血的武器正在被鑄造。
這是喚靈第二境界·白銀掌握的權(quán)柄,抵達此境界后序列將會賜予‘天選’為你的武器,這是白銀階級喚靈者玩命時才會使用的壓箱底絕招。
“醒醒,我不是你的敵人!”
呂息也不知道林語的實力怎么會如此離譜,但天選凝聚的那一刻,恐怖的殺氣鎖定了他,他的每一寸毛孔都驟然緊縮,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無意識的林語已經(jīng)認(rèn)定他是敵人!
當(dāng)處于失控狀態(tài)的林語準(zhǔn)備動手的時刻,她看到了一雙幽綠色的瞳孔,甚至連天選的光澤都被壓制了,她的眼皮漸漸下墜,最后側(cè)臉躺在呂息的肩頭,睡著了。
但暴動的靈能還是沒有停歇。
好在聞訊趕至的工作人員們急匆匆抵達了事發(fā)地點,醫(yī)生拿出靜脈注射器,給林瞳打了一針,而護士則給她佩戴上特殊的手環(huán),小心翼翼地把她攙扶到擔(dān)架上,火速跑向醫(yī)務(wù)室。
呂息大口喘著粗氣,背后還有滾燙的溫度,他望著林語那張紅到發(fā)紫的小臉,低聲問道:
“怎么回事?”
院長也是趕來的工作人員之一,她并沒有離開,“喚靈綜合征發(fā)作,最近一段時間,她的病情越來越嚴(yán)重了?!?p> “不能根治嗎?”
“能根治像林語這種孩子早就被收養(yǎng)了,怎么可能在福利院待到今天?”院長嘆氣,“她生來就有覺醒喚靈的資質(zhì),卻天生對于星銻之印排斥,無法約束靈能。根據(jù)醫(yī)生的診斷,要是再發(fā)作一次,恐怕就要回歸序列之海了?!?p> “這是她的病,也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