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的倉庫好像被龍卷風肆虐過。
墻壁上到處都是刀痕斧鑿的痕跡,鋒利的鋼筋嵌入地面,它正在連同焦尸緩緩融化。
遠道而來的王睿無法不懷疑自己的眼睛,她驚恐地看著捂住林語眼睛的呂息,這個與她對視的加冕者,真的是活人?
更多的人紛紛涌入這間倉庫。
他們都是王睿在路上叫來的援兵,看著這異常詭異的情況,手里的武器因為驚駭而掉在地板上。
來的時候,援兵們預(yù)想的最好情況,就是加冕者還在與敵人周旋,同樣已經(jīng)做好福利院無人生還的準備。
但這一幕絕對在他們預(yù)料之外。
圣殿聯(lián)合會派出的殺手竟然是死而復生的陳詩博,而她竟然被人打敗了,還……死相凄慘。
就是領(lǐng)域強者的亡魂,也不是青銅五柱可以戰(zhàn)勝的吧?
他們大多見過、聽說過的加冕者的名號,可今天才知道他身上藏有這么多的秘密,那張熟悉的面孔竟是如此陌生。
“我應(yīng)該不是因為殺人要被抓捕歸案了吧?”呂息忽然笑笑。
“如果不是,希望有醫(yī)生能給我治療一下?!?p> 頗具幽默的言語令眾人如夢初醒,王睿一聲令下,足有七八個人過來,他們小心翼翼地抬著呂息,離開了倉庫。
而院長也沖進來拉著林語的手,把她摟緊懷里,愛憐地摸著她的短發(fā)。
“一定嚇壞了吧?”
林語下意識地掙扎,可院長抱得很緊,溫暖的觸感讓她想到了母親,漸漸她也放棄了抵抗,把臉埋在對方的發(fā)絲里。
薰衣草的香味讓林語頭暈?zāi)垦?,漸漸站不穩(wěn)了。
“乖,小呂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彪m然呂息沒有囑咐,但林語還是決定恪守秘密。
“不知道也沒關(guān)系,我們出去?!?p> 院長親了親她的側(cè)臉,只是疑惑而已,誰沒有秘密呢?沒必要深究。
此時倉庫里只剩下她們兩人,林語終于不用硬撐了,一頭扎在院長的懷里,體溫滾燙。
“這么高的溫度?小語……你!”院長駭然。
林語顫顫巍巍地豎起一根手指,慢慢靠過去,封住院長的嘴唇。
“別太大聲,我不想讓他擔心。吃點藥就好了……”
“好,你們真是……苦命的人啊?!痹洪L輕聲嘆息,援兵們的背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她抱著林語匆匆離開,痛得心如刀絞,為什么不幸總降臨在這群苦命的孩子身上呢?
廢棄倉庫外,福利院生活保障區(qū)。
矮樓矗立在夜色中,到處都是銳器劃過的細痕,天空里直升機盤旋,狂風吹得人睜不開眼。
援兵們抬著呂息,不斷向直升機懸梯靠近。
呂息也感覺不對勁了,他總感覺自己不是病人,而是足球比賽在關(guān)鍵時刻絕殺對方、被隊員舉起游行的主將。
“我在醫(yī)務(wù)室包扎一下就行,不用去醫(yī)院。”
他瞥了一眼上空的直升機,準備也太充分了吧?
“對傷口的處理,會在直升機上進行。我們不去醫(yī)院,要去天遠山。”王睿附耳說。
“去天遠山干什么?”呂息的耳蝸內(nèi)灌進來溫暖的喘息,讓他渾身不舒服。
“到了你就知道了,現(xiàn)在不方便說。”
他們登上直升機,呂息還一頭霧水,就看到醫(yī)務(wù)人員用手術(shù)刀割開了他的褲腿,將臨時包扎的布條一起砍斷。
老實說,直升機上并不是應(yīng)急處理傷勢的好地方。
雖然飛行員盡可能穩(wěn)住機身,但驟然到來的狂風還是讓所有人感到顛簸。
只差一點,手有點哆嗦的醫(yī)務(wù)人員,就不是切開褲子,而是他的腿動脈了。
“只能先應(yīng)急處理一下,你忍著點,可能會有些痛?!?p> 醫(yī)務(wù)人員取來消毒水,細細清洗傷口中的泥沙,白色的泡沫不斷涌出,那種致命的灼痛感險些讓呂息昏死過去。
“幸好你是被純凈的天選命中,而不是沒消毒的銳器?!?p> 醫(yī)生對于外傷的處理很熟練,消毒過后,他輕輕剜去了壞死的組織,立刻取出白色的藥粉蓋在被貫穿的傷口上,繃帶一圈一圈地纏,最后系了一個結(jié)。
“怎么樣?”王睿問。
“沒傷到腿骨,不幸中的萬幸。我先給他止血消毒,具體的縫合需要在醫(yī)院進行,目前沒什么大礙?!?p> 呂息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腿,仍舊是火辣辣的痛。
但出乎意料的,被敷藥之后,紗布上沒有任何血跡滲出,他不由得對這種止血藥的高效感到驚奇。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的事情,可能會顛覆你的認知?!蓖躅J沽藗€眼色,醫(yī)務(wù)人員立刻離開客艙。
“就在剛剛,圣殿聯(lián)合會利用隕石的沖擊,打開界門釋放暗裔。都德幾乎所有的領(lǐng)域強者趕赴戰(zhàn)場,為機械化部隊的到來爭取時間,但我們遇到了麻煩。”
“什么麻煩?”呂息聽到‘暗裔’這個詞后心里一驚。
在試煉里他有數(shù)次被感染的黑衣武士撕成碎片,雖然身軀是靈能構(gòu)成,但那種驚悸讓他至今難忘。
“暗裔的先鋒部隊是‘骸骨軍團’,根據(jù)資料記載,除非粉碎他們的靈能之火,否則他們死后不斷重組,每次重組都會誕生更強大的存在?!?p> “我能幫上什么忙?”他問。
“我們需要你催眠普通的骸骨士兵,找到這個軍團的統(tǒng)領(lǐng),只要殺了他,暗裔就無法死而復生?!蓖躅5纳裆绕溧嵵?。
“我爭取能幫上忙?!眳蜗⑿睦镆矝]底。
王??粗o張兮兮的臉,故作輕松地笑笑,“不要給自己壓力,只是讓你嘗試一下。榮辛其前輩都沒能做到,不會有人怪你的?!?p> “要是沒找到會怎么樣?”他沉聲問。
榮辛其這個名字呂息也略有耳聞。
“沒找到……暗裔的先鋒軍團可能會撕裂我們的防線,沖擊都德市內(nèi),打開更廣闊的界門?!蓖躅5吐曊f。
“這是最壞的情況,不過市內(nèi)有紫翠級別的領(lǐng)域,它們短時間無法攻破,沒有比它更堅固的堡壘了。就是善后工作比較麻煩,想要毀滅那種瘟疫似的氣息,最令人頭痛?!?p> 呂息沉默了,沒回答。
他已經(jīng)能看到天遠山的輪廓,火光點亮了半個夜空。廢棄倉庫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堪稱慘烈了,天遠山的情況要慘烈上千倍。
被釋放的暗裔絕對是一場浩劫。
“問你個問題?!蓖躅6⒅膫?cè)臉,“你是……怎么殺死陳詩博的?”
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別人可能不清楚,但她是援兵中境界最高的,領(lǐng)域那種夢寐以求的力量,在她踏入倉庫時還沒有完全消散。
陳詩博并不是鬼,而是以一種誰都不知道方式死而復生,是貨真價實的黑耀喚靈者。
窮盡王睿的智慧,也想不出青銅五柱如何殺死黑耀喚靈者,即使是黑耀五柱。
天選、武裝、領(lǐng)域、真實的投影……都是紙糊的么?
“我說他是自殺的,你信么?!眳蜗]有直接回答。
“你不想說,也不要用這種蹩腳的謊話來搪塞我吧?”王睿無奈地看著他,“算了,你只要告訴我,以后是把你的實力定位在青銅五柱,還是黑耀五柱?”
“當然是青銅五柱。”
呂息連忙翻轉(zhuǎn)手背,展示了星銻之印,“讓我執(zhí)行領(lǐng)域級別的任務(wù),會死人的?!?p> 這次的確是不可復制的奇跡,陳詩博的死主要原因是她的自大。
如果她一直潛伏在暗中,并在遼闊的場地發(fā)動致命一擊,呂息未必能撐下去,只能提前暴露秘密,短暫的掙扎后魂歸序列。
而現(xiàn)在所有的喚靈權(quán)能結(jié)晶全部用完,除非重現(xiàn)今天的天時、地利、人和,否則只會被領(lǐng)域強者輕松擊潰。
“那就好?!蓖躅2淮蛩闵钔谒拿孛?,忽然向前一指,“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