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來了,快去報與老爺知曉!”
“怕他個撮鳥?他孤身前來,又不是長了三頭六臂,怕他作甚?”
眾家丁七嘴八舌地說著。
話雖如此,但武植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乃是正兒八經(jīng)的九品醫(yī)官。
正是人的名,樹的影,他們是鑼也不敢敲了,鼓也不敢打了,高蹺也不敢踩了,炮仗也不敢放了。
本來是熱火朝天,卻一下子變成了鴉雀無聲,上百道目光都聚集在那個宛如閑庭信步而來的五尺矮子身上。
有十幾個家丁覺得臉上掛不住,紛紛拿起了刀槍,攔在了武植的面前。
為首一人正是蠻牛,壯了壯膽子,色厲內(nèi)荏道:“武大,張府不是你說來就來的地方嗎?識相的趕快掉頭回去,要不,休怪我等刀槍無眼!”
“鄙人與張大戶也算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今日乃是他納妾的大喜之日,我怎能不來湊這個熱鬧?”
武植臉上依然帶著微笑,竟然視眼前的棍棒刀槍如無物,徑直往張府大門走去。
“站??!站??!再不站住我們就要動手了!我們真的就要動手了!”
眾莊丁舞動著讓人眼花繚亂的棍花、棒花、刀花、槍花,卻不能阻住武植那一往直前的腳步。
反而懾于氣勢,隨著武植前進的步伐一步步往后退著,其中一個妙人還被石頭絆了腳,變成了滾地葫蘆,讓周圍的家丁想笑又不敢笑。
張大戶帶著崔道成聞訊而來,見武植如此陣勢,不由臉色一變,向那些快要退到自己身上的莊丁喝道:“一群沒有的東西,丟人現(xiàn)眼,還不與我退下!”
眾家丁如蒙大赦,慌忙退到了一邊。
張大戶站起身來,迎著武植而去,皮笑肉不笑道:“武教授不請自來,小人有失遠迎,失禮之極??!”
武植沒有理會張大戶,直接大馬金刀走到了禮桌上一坐,朗聲道:“張老爺沒有遠迎并不算失禮,想納我的女人為妾,才是真正的失禮之處呀!”
張大戶笑了:“潘金蓮什么時候成了你的女人?她分明是我府上的婢女!”
武植也笑了:“你說她是你府上的婢女,可有憑證?”
“我有她的賣身契?!?p> 張大戶話剛出口,才想起來潘金蓮的賣身契已經(jīng)不在,當(dāng)時在清河邊被那個神秘高手奪走。
武植饒有趣味地說道:“張老爺,只要你拿的出潘金蓮的賣身契,鄙人二話不說,扭頭就走,而且還奉上一千兩銀子作為賀禮。問題是你拿的出來嗎?”
張大戶的臉又青又白,惱羞成怒道:“武大,你到底想如何?”
“張老爺,打過好幾次交道,你應(yīng)該非常了解鄙人的脾氣?!?p> 武植眼一瞪,一字一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張大戶摸了摸嘴里的假牙,連聲音也開始顫抖起來:“武大,你……你……到底……想怎樣……”
“鄙人想怎樣?哈哈,張老爺,你說我想怎樣?”
武植仰天長笑了一聲,沉聲道:“鄙人要接吾妻潘金蓮回家!”
“武大,你敢?我到縣衙門告你去!”
張大戶不知是在威脅武植,還是在給自己壯膽,反正他已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那個始終一言不發(fā)的崔道成身上。
“悉聽尊便!你沒有賣身契,到了縣衙,鄙人還要告你強搶民女!”
武植不以為意,大步流星走向了府門口,那里站著一個身穿大紅嫁衣的女人。
她的大紅蓋頭已經(jīng)被揭去,正淚流滿面地反復(fù)念叨著剛剛武植之言:“鄙人來接吾妻潘金蓮回家……”
“慢著!武大,武教授,有佛爺在此,還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生鐵佛崔道成終于坐不住了,縱身一跳,擋住了武植的去路。
“等的就是你!”
武植心中一動,抬頭一看,近距離打量生鐵佛。
只見這個胖大和尚眉如漆刷,臉似黑炭,疙疙瘩瘩一身的橫肉,身高足有八尺有余,膀大腰圓,往那一站,如同半截鐵塔。
“好一個和尚!”
武植暗暗贊嘆著,嘴上卻說道:“崔大師,不知你在哪里來出家?怎的不守清規(guī)戒律,來清河縣為非作歹、助紂為虐?小心鄙人將你送官查辦!”
崔道成吃了一驚,但他浪跡江湖多年,自由應(yīng)對之策,當(dāng)下譏笑道:“武大,你不過區(qū)區(qū)一個九品醫(yī)官,聽你說話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就是知縣相公呢?也枉了你兄弟武二郎江湖上的偌大名聲!”
“佛門敗類,就你還配講什么江湖規(guī)矩?”
“怎么,你不敢嗎?”
“如你所愿!”
武植淡然一笑道:“江湖事,江湖了,今日鄙人就按江湖規(guī)矩與你了卻此事?!?p> 那僧人摸了一把烏黑發(fā)亮的腦門,嘿嘿笑道:“你家佛爺自幼在東京大相國寺出家,一身金鐘罩已經(jīng)登峰造極,就你那三腳貓功夫,只配和我徒兒比試,根本不是佛爺對手!”
“有道是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
武植放聲大笑道:“只是生鐵佛崔道成而已?又不是花和尚魯智深?若是魯大師親來,鄙人自當(dāng)?shù)孤南嘤?,把酒言歡。不過,話又說回來,以魯大師的高風(fēng)亮節(jié),俠義心腸,又怎會做出這種強搶民女的小人勾當(dāng)?”
“好你個三寸丁,怎敢如此小覷你家佛爺?”
崔道成大怒,雙拳擊出,成雙峰貫耳之勢,迅雷一般轟向武植的太陽穴。
“來得好!”
武植不慌不忙,等覷得真切了,才靈巧的一閃身,避開來勢,雙手一探,再一搭,正抓著崔道成的雙肩。
只聽他舌綻春雷,怒吼聲中,雙膀一較勁兒,一拉一提一扔,竟然把崔道成那如同水牛般的身軀生生摜入了清河之中。
這一招雖然看上去簡單,武植卻已經(jīng)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把猛虎爆裂拳和穿梭連環(huán)擊等手段融為一體。
當(dāng)然,這中間也有崔道成輕敵的緣故。
其實,細論起來,崔道成一身功夫雖然不如武植,但差距并不是太大。
武植也是忌憚崔道成那刀槍不入的橫練功夫,才借力打力,以巧制勝。
但說來簡單,武植的雙膀若沒有千斤之力,分寸的把握如果稍欠火候,也并不能如此輕易的就把崔道成擊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