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給我看看這背簍藥材值多少錢?”
穆塵抬頭看去,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正在彎腰將背簍放下。
穆塵放下手中的書,繞過前柜,來到背簍前,用手翻了翻里面的藥材。
這里面有一些人參、靈芝、黃芪和菊花,根據(jù)現(xiàn)在的市價,穆塵在心中默算之后對老者報價道:“一共8兩4錢?!?p> “8兩4錢?小兄弟,你沒算錯吧?”老者面帶慈容地又道:“按照市價,這里應該只值8兩銀子才對。”
聽到這話,穆塵對這老者便多了一分親切,心想:“要是換做其他人,能多賣4錢銀子,心里高興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提出這種疑問。”
穆塵回道:“按照市價,這背簍藥材確實只值8兩銀子,這里多給你4錢,算是讓一分利給你,你老以后若還有其他藥材要賣,多來光顧我們穆氏醫(yī)館。價格方面,絕不會虧待你?!?p> 那老者微微笑道:“一定、一定,以后常來,那就把這些藥材包起來吧?!?p> 穆塵嫻熟地將這些藥材放到旁邊的儲藥柜中,然后從抽屜里拿出一些碎銀子放在秤上,上下?lián)Q了幾塊,說道:“8兩4錢,你看看?!?p> 那老者抓起秤盤上的碎銀子道:“不用看?!比缓笾苯訉y子扔到了背簍里,就好像扔的是一堆破銅爛鐵一般,背起背簍便向往外走去。
穆塵看到這老者這般灑脫,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心中又多了一分敬仰之情。
在老者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穆塵脫口道:“您慢走。”
那老者聽后,也不做回應,如果仔細觀察,能看到他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微笑。
=========================
處理好這事之后,穆塵又回到柜臺后面,去看他那本封面已有多處褪色,部分書頁也有脫落跡象的《仙魔奇幻錄》。
這是一本描寫歷史上所有發(fā)生過的正魔大戰(zhàn),以及收錄了這天地間所存在的兇猛靈獸的書。
每一次翻閱,都讓穆塵和這書猶如初見,又似老友重聚,這種清香與沉香的疊加,讓他欲罷不能,樂在其中,回味無窮。
穆塵最喜歡看的就是關于正魔大戰(zhàn)的部分,不論看了多少次,每次看時都會讓他愛不釋手,就好像身臨其境一般,想著那些恢宏無比的畫面,無不讓他熱血沸騰。
剛翻開沒多久,童掌柜便從外面回來,問道:“少爺,這段時間有生意嗎?”
穆塵回道:“就一個,收了點藥材?!闭f著便用手指了指放在儲藥柜那邊的藥材。
童掌柜來到柜臺里,將那剛收的藥材拿到側(cè)柜之上,準備對這些藥材進行收歸整理。隨口問道:“少爺,這些藥材你是多少錢收的?”
穆塵回道:“8兩4錢。”
“8兩4錢?”童掌柜放下手中的靈芝,一臉不解地看著穆塵,好像是在確認是自己聽錯了還是穆塵報錯了。
穆塵合上手中的書,對童掌柜說道:“對啊,8兩4錢,有什么問題嗎?”
童掌柜道:“問題倒是沒什么問題,只是這些藥材頂多就值8兩銀子,你給了對方8兩4錢銀子,這我怎么跟老爺交待?!?p> 穆塵道:“這個你不用擔心,你就跟他說這批藥材是我收的就行。”
說完,穆塵便夾著書徑直來到后院,進入客廳,然后上了架在客廳右側(cè)的閣樓。
這小小閣樓便是穆塵的起居室加書房。
把書放下后,穆塵便匆匆下樓,準備出去逛逛。
=========================
見穆塵要出門,童掌柜連忙阻攔道:“少爺,老爺出去時有過交待,讓你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在家看書。”
穆塵嬉笑道:“我都看了一個時辰了,現(xiàn)在出去透透氣,轉(zhuǎn)轉(zhuǎn)就回來,你放心,我保證會在我爹之前回來,不會讓你為難?!?p> 童掌柜也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又回到柜前去處理藥材。
得到默許后,穆塵來到大街上,即便是在下午,也依然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各種叫賣聲吆喝聲不絕于耳。
這里便是越陽城,正陽族的中心大城,也是全九州最大的城市,據(jù)統(tǒng)計城中居民便有百萬之多。
穆塵沒走多遠,就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轉(zhuǎn)過身,看到叫他的人正是住在東城門外的王伯,王伯靠養(yǎng)殖蜜蜂為生,時常會給他家送一些蜂蜜。
穆塵問道:“王伯,您叫我?有什么事嗎?”
王伯回道:“最近新出了一批蜂蜜,品相和口感都極佳。這不,今天早早的就收了攤,正好遇見你,你隨我去,給家里帶一點蜂蜜回去嘗嘗?!?p> 穆塵推辭道:“王伯,不用這么客氣,這批蜂蜜好,您就自己留著多賣點錢。上次您送來的蜂蜜,我們還沒吃完呢?”
“那能這么說,這次是這次,上次歸上次。再說你爹平常沒少幫我,今天問他抓副藥,又沒收我錢。我這老頭子也就只有這點蜂蜜能拿的出手,你還給我客氣什么呢?”說著便拽著穆塵的胳膊向城門外走去。
兩人大概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了東城門外王伯家。
進入王伯家的院落,穆塵便被這滿院的蜂箱吸引,這些蜂箱被井然有序地安放在院落中,在蜂箱外面還趴著一些蜜蜂,有的還圍繞著蜂箱飛來飛去。
穆塵緊緊地跟在王伯身后,惟恐被一些調(diào)皮的蜜蜂給盯上。
王伯看出了穆塵的小心思,笑道:“穆塵,你放心,正常走,它們不會蟄你?!?p> 穆塵憨憨地笑了笑,依然保持著高度警惕,盡量避著蜂箱在走。
雖然怕被蜜蜂蟄,但還是按捺不住他那顆獵奇的心,問道:“王伯,你養(yǎng)這么多蜜蜂,它們飛出去采蜜之后,萬一不回來了怎么辦?”
王伯笑道:“它們都會回來,蜂箱就是它們的家,有保溫的作用,如果蜜蜂長時間暴露在外面,這樣會縮短它們的壽命。蜜蜂也是生靈,既然有溫暖的家可以回,誰又愿意漂泊在外面呢?”
說完,王伯拿出兩個精致的竹筒,揭開蜜罐,裝了滿滿兩筒遞給穆塵,說道:“讓家里人盡管吃,不夠了,我這里有的是,直接過來取。
穆塵謝道:“王伯,這已經(jīng)很多了,足夠我們家吃一年。您這番好意我就收下了,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的,您也盡管開口?!?p> 王伯拿出一個布袋遞給穆塵說道:“好小子,還學會禮尚往來了。你爹對我們這些人都挺照顧的,你就別跟我客氣,把它放在這里面,早些回去吧?!?p> 穆塵出了王伯家的大門,便向家中疾步走去。
他本是想出來逛逛,沒想到遇到王伯,到東城門外這一來一回,一個時辰就過去了,現(xiàn)在穆塵只希望他爹還沒從外面回來。
=========================
不到半個時辰,穆塵就趕回了家。
剛進藥鋪,童掌柜就給他遞來眼色,輕聲道:“少爺,老爺正在氣頭上,待會兒說話小心些?!?p> 穆塵向童掌柜點了點頭,嘆了口氣,低聲道:“真是怕什么來什么?!?p> 抱怨完,便輕手輕腳地向后院走去,他本想直接提著蜂蜜去廚房,把它交給奶奶,沒想到還是被坐在客廳的父親給叫住了。
“手上提的是什么,拿過來?!蹦伦影渤谅暤馈?p> 穆塵急忙回道:“這是王伯送給我們的兩筒蜂蜜,說是這批蜂蜜口感好,非得拉著我去他家,給我們裝了兩筒?!?p> 說話的同時也把布袋遞了過去,他期望他爹能領會到,他之所以不在家,不是他的緣故,而是王伯的原因。
穆子安接過布袋,看也沒看,直接將其放在了茶幾上。
見他爹臉色如此難看,對遞過去的蜂蜜也看都不看,穆塵知道,接下來估計大事不妙,畢竟這種情節(jié)他太過熟悉。
穆子安問道:“聽說下午你高價收了一批藥材,有這事嗎?”
聽他爹問起的是關于藥材的事,穆塵心里松了一口氣。輕松道:
“也不算是高價吧,就是原本值8兩的藥材,我多給了4錢,只是把我們的利潤壓薄了。
我看最近醫(yī)館的生意不太好,所以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招攬一些顧客?!?p> 穆子安嘴角微微揚起,沉聲道:“招攬顧客,說得還有模有樣?!钡麤]在這問題上糾纏,而是接著道:“你給我背一下《黃帝內(nèi)經(jīng)》的脈要精微論?!?p> 聽到脈要精微論,穆塵整個人就像霜打過的茄子,瞬間焉了。在心里嘆道:“該來的還是來了?!?p> 沒辦法,穆塵只能硬著頭皮吞吞吐吐地背道:“夫脈者…血之府也。長則氣治,短則…氣病,數(shù)則煩心,大則…大則…大則…”
看著穆塵這不爭氣的樣子,穆子安原本壓抑的怒火在此刻終于爆發(fā)了出來,對穆塵怒斥道:“大則什么!”
穆塵低聲回道:“不知道?!边@聲音完全被他爹的余音所籠罩。
穆子安拍著椅把道:
“不知道,那你天天都在干些什么!
讓你看書你不看,不是出去瞎混,就是看些亂七八糟的書。
還口口聲聲跟我說,多給了別人4錢銀子,是為了招攬顧客。
你要是有這覺悟,我還真是謝天謝地!”
前面那句話,穆塵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后面那句,他卻不懂。
正當他思索之際,穆子安呵斥道:“老實交待,那4錢銀子,你又拿去干嘛了!”
穆塵現(xiàn)在明白了,原來他爹認為他在撒謊。
原本他還是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現(xiàn)在態(tài)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
沒有解釋,也沒有爭辯,直接掉頭就走,邊走邊說道:“對,就是我拿的,至于拿去干嘛了,我也不知道,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穆子安見他居然敢給自己甩臉子,更是怒不可遏,呵斥道:“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誰讓你走了,給我站住。”
說著,起身把案臺上的戒尺也拿了過來,這戒尺的前端已被打磨的锃光瓦亮。
穆塵聽到他爹吼他,并拿出了他的“老相識”,這更加激起了他內(nèi)心那頭發(fā)狂的野獸。
穆子安手晃著戒尺,厲聲道:“你給我回來,今天必須給我把脈要精微論背下來…”
不等穆子安說完,穆塵大聲道:“我又不打算從醫(yī),背那些破書有什么屁用!”
穆子安怒道:“你說什么,你再給我說一遍!”
穆塵咬著一股狠勁道:“我!不!打!算!從!醫(yī),聽清楚了嗎!”
話音剛落,就聽見啪的一聲,穆塵的左臉升起了一團火燒云,燒得生疼。
他還沒來得及捂臉,屁股上又傳來一陣刺痛。
啪啪之聲響徹整個客廳,伴隨著穆子安的怒罵聲,一尺重過一尺。
即便是這樣,穆塵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緊咬著牙,一聲不吭。
童掌柜見狀,匆忙趕了過來。
焦急地勸道:“老爺,別打了,少爺這身子再打指不準又是一場大病?!?p> 穆子安看著穆塵那仇視的眼神,更加來氣,怒不可遏道:“大病算什么,死了才好!”
穆塵也賭氣發(fā)狠道:“要打你就往死里打,千萬別停手,誰停手誰就是孫子!”
聽到這話,穆子安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再次加大了抽打的力度,只聽見咔嚓一聲脆響,戒尺斷成了兩截。
穆子安并沒有就此罷休,來到庭院抄起掃帚,準備再一次教訓這個孽子。
穆蘭馨聞聲趕到客廳,及時攔在了穆子安和穆塵中間,急忙勸道:“爹,別打了,再打下去,小弟他身體肯定受不了?!?p> 穆子安氣急敗壞道:“他有什么受不了的,現(xiàn)在皮糙肉厚,戒尺打斷了都不吭一聲?!?p> 話剛說完,一個老太太就在童掌柜的陪護下來到穆子安身前,一把將掃帚搶了過去。
怒道:“你這是要干嘛?是要打死他嗎?來來來,要打你先把我給打死算了?!闭f著,又把掃帚遞給了穆子安。
穆子安那敢接這遞過來的掃帚,無奈道:“娘,我在教育孩子,你就別在這里瞎攪活了,穆塵他之所以這樣,還不是平常被你給慣的。”
老太太義正辭嚴道:“他是我孫子,我不疼他,誰疼他。再說了,我家塵兒,他哪兒不好了,還說我把他給慣壞了。難道讓我和你一樣,隔三差五就打他一頓!”
=========================
見有女兒護衛(wèi),還有娘親干涉,穆子安雖感頭疼,但也不打算就此了結(jié)此事。
他深知,穆塵現(xiàn)在的性格越來越叛逆,若再繼續(xù)這樣下去,傳承千年的醫(yī)藥世家定然要毀在他的手上。
于是,便三步并作兩步,繞過她們,一把拽住穆塵的胳膊,將他拖到客廳正中供奉的牌位前。
怒斥道:“你給我跪下,跪在你娘面前,好好想想,你這樣做,對不對得起你娘!”
聽到這話,神情沒落的穆塵一臉不屑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娘,對不起我娘的不是我,是你!一個號稱是越陽城鼎鼎有名的穆神醫(yī),連自己妻子的命都保不住,還敢稱自己為神醫(yī),我都替你害臊!”
穆蘭馨見弟弟居然說出這樣的話,急忙站在兩父子中間,雙手搭在穆塵的肩上說道:“穆塵,你怎么能和爹這樣說話,還不快跟爹道歉!”
看似在責備,實則是在保護。
但穆塵正在氣頭上,幾乎完全喪失了理智,沒能領會到穆蘭馨的意思,更加大聲地說道:“我為什么要跟他道歉,難道我說的有錯嗎?”
說完,又對穆子安譏諷道:“穆神醫(yī),你要是真有本事,怎么操持了大半生還只是開了一個小藥鋪;你要是真有本事,怎么會連我的病都醫(yī)不好,天天讓我把藥當飯吃;你要是真有本事,怎么連你妻子的命都保不??!”
穆子安心里感到一陣刺痛,彷如一根根鋼針扎在了他心里,針針見血,即便他現(xiàn)在滿腔怒火,也被這疼痛給生生壓了下去。
穆塵依舊不依不饒地冷笑道:“所以,穆神醫(yī),你讓我從醫(yī),難道就是為了讓我走一下你的老路,感受一下你的碌碌無為,軟弱無能嗎!”
看著穆塵那副痞子樣,變得連自己都快不認識。穆子安緊握的雙手已經(jīng)有些微微發(fā)顫,恨不得直接一拳就打在他臉上,但老太太在此,不能忍也得忍。
穆子安同樣報以一聲冷笑,回嗆道:“不從醫(yī),你能干嘛?就靠你那幾手破字、幾幅爛畫嗎?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靠那些就想養(yǎng)活你?簡直是癡人說夢!”
穆塵激動道:“我賣字畫怎么了!賣字畫就不如賣藥嗎!穆子安!你記住了!以后我肯定比你強!”
穆子安輕笑道:“還肯定比我強?!闭f完,便轉(zhuǎn)身向閣樓上走去。
下來時,手上搭了一堆字畫,對童掌柜說道:“你去給我把火盆拿來,我今天要把這些廢紙全部燒掉?!?p> 童掌柜面露難色,遲疑片刻后,還是從外面將火盆拿了進來。
穆塵既不吵,也不鬧,更不阻攔,在心中暗笑他爹愚笨:“燒這些字畫頂個屁用,以后自己再寫再畫便是?!?p> 穆子安一張字畫接著一張字畫往火盆里扔,穆塵則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看都懶得看。
在多次聽到撕書聲后,穆塵才用余光向那火盆瞄去,這一看,心如刀絞。
穆子安手上拿著的正是那本《仙魔奇幻錄》,而且已經(jīng)被撕毀了一半。
看到這一幕,穆塵再也按捺不住,當即飛奔過去,想一把將其搶過來。
可姜還是老的辣,穆子安一把將這書扔向了熊熊燃燒的火堆里。
穆塵則完全不顧這熊熊大火,伸手向火中抓去,將這半本書從火堆里搶了出來,書頁上還跳動著一些微弱的小火苗。
他不顧手上傳來的灼痛感,也不怕火把自己的衣服點燃,把書往自己的身上拍了又拍,生怕這微弱的小火苗也像他現(xiàn)在的暴脾氣一樣不受控制,肆意妄為。
在確保這書上不留一點火星后,穆塵惡狠狠地看了一眼穆子安,然后便跑上了閣樓。
身后傳來的依然是穆子安既堅硬又冰冷的聲音:“今天要是背不出脈要精微論,晚飯你就別想吃。”
“不吃就不吃,有什么大不了的!”穆塵不甘示弱道。
=========================
來到閣樓,看著這半本《仙魔奇幻錄》,上面還附著著一些灰燼,卷曲的書頁上還留有火走過的痕跡。
穆塵輕輕地拍去附著在表面的紙灰,又把卷起的書頁壓了又壓。
看著這半本書,穆塵心里有種道不出來的委屈,心想:“自己這身體不能修仙也就算了,現(xiàn)在連幻想修仙的權(quán)利也被剝奪了一半。”
想到這里,眼中不由泛起淚花,整個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聽到有上樓的腳步聲,穆塵急忙用衣袖把那準備奪眶而出的眼淚擦干。
這一幕還是被姐姐蘭馨看見,打趣道:“我家塵塵這是哭了?”
穆塵反駁道:“那有,是我剛才吹這書頁上的紙灰,揚進了眼睛里?!?p> 穆蘭馨看著那半本殘書,微笑道:“沒事,塵塵,姐姐明天去給你買一本新的。”
穆塵略感欣慰道:“買不到了,這是孤本,之前我也想去換本新的,但是周邊的書店我都找遍了,得到的結(jié)果都是說,現(xiàn)在這種書不好賣,便沒有再印刷。”
穆蘭馨知道穆塵對這本書愛不釋手,現(xiàn)在又聽他說這本書成了孤本,那這本書被毀,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安慰道:
“周邊沒有,不代表其他地方也沒有啊,越陽城這么大,我就不信找不到一本。
明天姐姐就給你出去找,即便是找遍整個越陽城,也定要買一本新的給你。”
在姐姐這里,穆塵還是得到了一絲安慰,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說道:“姐,不用了,其實這本書上的內(nèi)容我已經(jīng)全部記住了,留著它只是做個念想?!?p> 穆蘭馨從穆塵手中拿過那半本《仙魔奇幻錄》,粗略地翻了翻,驚訝道:“這么多字,你全都記住了?”
穆塵饒有興致地回道:“全都記住了,要不你考考我,隨便問?!?p> 穆蘭馨笑道:“這倒不用。小弟,這么厚的書你都記住了,那你為什么就不肯背那些醫(yī)書呢?”
穆塵剛起的興致又遭遇到一瓢冷水,苦訴道:“姐,我是真的不想從醫(yī),我從骨子里就討厭從醫(yī),我討厭藥啊?!?p> 穆蘭馨若有所思道:“是因為天天吃藥和爹逼你看醫(yī)書的緣故嗎?”
穆塵道:“都有,反正我一看到醫(yī)書就犯困,我也努力過,但完全提不起興趣。對喝藥更是深惡痛絕,別人喝藥是治病,我喝藥是致命。每次喝完藥都感覺到肝腸寸斷,痛不欲生?!?p> 穆蘭馨道:“但你這身子不喝藥不行啊,爹他也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才讓你現(xiàn)在看起來和一個正常人沒什么兩樣。”
穆塵知道,姐姐說的這是實話,心想:
“自己年幼的時候,身材瘦小,體弱多病,隔三差五還會去鬼門關故地重游。
身體也是近些年才慢慢好轉(zhuǎn)起來,但藥不能停,一停準又是一場大病。
所以,即便內(nèi)心對藥充滿了恐懼,喝完藥會讓自己疼痛難忍,自己也在堅持每天喝,喝完還要裝出一副沒事人一樣,自己也不想讓家里人太過擔心?!?p> 想到這里,穆塵意識到,剛才對爹說的話有些過分,但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
見穆塵陷入沉思,怕他多想,穆蘭馨主動打破沉默,將治療跌打的紅花油遞給了他,說道:“晚上姐姐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蓮藕滑肉湯,你涂完藥把脈要精微論給背了,好不好?”
剛才,穆塵還硬氣說堅決不背,但想到自己對父親說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心生愧疚,內(nèi)心也變得柔軟起來。
點頭道:“放心吧,姐,我會背的,剛才我也是頭腦發(fā)熱才說出那些不過腦子的話,其實并非是我的本意?!?p> “姐知道,爹他也不會責怪你,晚上吃飯的時候主動跟爹道個歉就沒事了。”
“姐,你知道爹他為什么這么生氣嗎?平常即便是我真的拿了錢出去花,也沒見他這么生氣,而且我真的沒有騙他,我確實是多給了那老者4錢銀子?!?p> “爹他不是生你的氣,而是因為慕容家在故意刁難我們?!?p> “慕容家他們又做了什么!”
“這次他們安排了三個武夫,分別站在我們藥鋪的東西北三個方向上。
凡是看到有人從我們家看病買藥出去,都會攔住他們進行威脅恐嚇。
普通百姓又不敢得罪慕容家,也就只好作罷,實在不行了,才偷偷捎人來叫父親去上門問診。
你難道就沒發(fā)現(xiàn)這幾天藥鋪的生意比之前差了很多嗎?”
聽姐姐這么一說,穆塵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幾天生意這么差,是因為慕容家在搞鬼。
想到這里,穆塵就恨得咬牙切齒,心想:“要不是這些人,自己也不會挨這一頓毒打?!?p> 現(xiàn)在,穆塵把所有的怨恨都轉(zhuǎn)移到了慕容家和那幾個武夫身上,對穆蘭馨道:“姐,我知道了,我現(xiàn)在就開始背脈要精微論,不再給爹增添煩惱。”
穆蘭馨松了口氣,微微笑了笑,便轉(zhuǎn)身向樓下走去。
聽到姐姐已經(jīng)下樓,穆塵便開始褪下衣服,小心翼翼地往傷口上抹這紅花油。
即便他已經(jīng)做到非常小心,動作也很輕微,但那種鉆心的痛還是讓他忍不住發(fā)出嘶溜聲。
在他忍痛將紅花油均勻地涂抹在傷口之上時,這更是讓他咬緊牙關,生怕自己忍不住喊出聲來。
涂完之后,穆塵把《黃帝內(nèi)經(jīng)》擺在書桌上,拉開椅子,順其自然地坐了下去。
在他坐下去的瞬間,突然意識到自己屁股上早已是傷痕累累,但為時已晚,疼痛感立刻拍馬趕到。
穆塵也只好咬著牙、閉著眼、深吸一口氣享受著這震顫心靈的沖擊。
待這股沖擊消退之后,才真正松了這口氣,如釋重負一般。
雖然身體得到暫時清爽,但他還是立馬站了起來。
把書拿在手上開始背了起來,沒背幾段,思緒又飄到了九霄云外。
他在想,怎樣能給那幾個武夫一些教訓,讓他們以后再也不敢來干涉他家的生意。
不知不覺背書的事情又被他遺忘,取而代之的是在閣樓上踱來踱去。
突然,穆塵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不錯的辦法,這個辦法不需要其他人幫忙,他自己一個人就能搞定。
但這突如其來的喜悅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因為他猛然意識到,現(xiàn)在快到飯點,而他還是只會背那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