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功必激賞
興寧城內,道臺府。
這個是整個興寧城最氣派的府邸,紅漆的大門,鎏金的門釘,門口還擺著兩尊十分氣派的石獅子。
不過此時大雪已經將這兩個石獅子完全掩蓋。
沈州,襄平和北鎮(zhèn)三城失陷后,何崇業(yè)被提為寧前兵備道,就居住在這個府中。
當年帝師胡秋白巡狩遼東的時候,曾經在這里小住,因此整個宅子的規(guī)模曾經擴建得很大。
后來胡秋白回京,大部分官員也都跟著回去了,因此很多院子便荒廢在那里。甚至很多屋子里的木梁都被興寧城里的人拿去當柴火燒了。
此時何崇業(yè)孤坐在書房中,雙眼通紅,布滿血絲,桌上的各種紙張和奏折胡亂堆砌著,看起來雜亂無章。
自從發(fā)現(xiàn)飛蓬島附近的海域被冰封,何崇業(yè)已經有一天一夜未曾睡覺了。
興寧城是大燕國在遼東所能控制的唯一一個城池,也是他的心血。
他正在凝視著書桌前掛著的輿圖,只聽得外面一陣腳步響動。
“卑職張愷,求見大人?!蓖饷嬉粋€聲音說道。
“進來。”何崇業(yè)的思緒被打斷。
門簾被掀開,一個年輕的將領隨意披掛著山文甲,手中拿著頭盔走了進來。
他的發(fā)梢上盡是殘雪,不過他并不在意。
何崇業(yè)隨手扔給他一個棉巾,微微皺眉道:“堂堂興武營的參將,風塵仆仆的成何體統(tǒng)?”
張愷微微一笑,對老頭子的批評并不在意,只隨意的用毛巾在身上劃拉了兩下,又放在桌上,說道:“大人,我按您的要求查了一下,那武威營第七小隊的姜云逸昨晚確然以一己之力殺了三個騎兵?!?p> “哦?”何崇業(yè)頓時有些意外,道:“他一個小兵,竟真有如此實力?是何背景?”
“他父親姜詡文是前北鎮(zhèn)城的一個哨官,北鎮(zhèn)之戰(zhàn)發(fā)生后,北鎮(zhèn)淪陷,數(shù)萬百姓被殺。他父親掩護了兩千百姓南逃,也算是個功臣之后?!?p> “只是當時的興寧衛(wèi)指揮使認為姜詡文不得將令,擅自掩護百姓南逃,將他算成了逃將。姜云逸作為逃將之子,也就沒得到他父親的官位,后來被武威營收留,做了一個小兵。”
何崇業(yè)聽到這里,點了點頭:“這么說來,他的一身本領,是家傳的了?”
“可能是吧。不過我倒有點看不慣這個小子?!睆垚鸷吡艘宦曊f道。
“為何?”何崇業(yè)問道。
“他既有此本事,身在軍中,卻一直藏頭露尾,不肯為大軍出力。這次要不是危及自身安全,想必他仍會隱藏實力,默默呆在軍中,這種縮頭烏龜,要之何用?”張愷不屑道。
何崇業(yè)微微搖了搖頭,說道:“這種時候,用人要不拘一格。不管他是韜光養(yǎng)晦也好,縮頭烏龜也罷。哪怕他是一個畏縮怕死的小人,都要用他?!?p> “咱們興寧城此刻,已到了生死關頭,實在是無人可用了。如果昨晚姜云逸沒有殺死這三個狼騎兵,那我軍死傷上百人,卻只換掉一兩頭畜生。實在是讓人顏面盡失,士氣盡喪?!焙纬鐦I(yè)又補充道。
“卑職明白了?!睆垚鸸淼溃骸安恢笕艘o他什么官位?”
何崇業(yè)猶豫了一下,說道:“他父親是哨官?”
“是的?!?p> “那就給他一個把總吧,比他父親高一級?!?p> 張愷聽到這里,頓時一愣,說道:“會不會升得太快了?他才殺了三個狼騎兵而已?!?p> 何崇業(yè)搖了搖頭,沉聲道:“本官就是要告訴所有人,在此非常時刻,有功必激賞,而且是大賞!誰要是有本事殺狼騎兵,本官這里的官位可以隨便給。說句實在話,如果有人能擊退這次來犯的五萬狼騎兵,別說是遼東總兵了,便是薊遼總督,本官也可以上奏朝廷給他請封?!?p> 張愷臉上露出熱切的神情,笑道:“如果是卑職擊退了這五萬狼騎兵呢?”
“那我親自為你牽馬墜蹬?!焙纬鐦I(yè)正色道。
張愷連忙躬身拱手道:“大人又說笑了,卑職打死也不敢讓您老做這種事情?!?p> 何崇業(yè)站起身來,走到張愷的身邊,握住他的手說道:“這次飛蓬島遭遇千里冰封,我興寧城幾可說是背水一戰(zhàn),以五千老弱并數(shù)萬百姓對戰(zhàn)五萬狼騎兵,能敵否?”
張愷無所謂地搖了搖頭,隨即道:“拼死一戰(zhàn)而已,大不了將這條命送在這里罷了?!?p> “好一句拼死一戰(zhàn)?!焙纬鐦I(yè)拍了拍張愷的肩膀道:“此戰(zhàn)不勝,大不了一條命搭在這里。但是若能勝,千秋史書中,當有你我二人一筆。”
“卑職明白。大丈夫壯懷激烈,青史留名,這也是卑職的心愿?!睆垚鸱次兆『纬鐦I(yè)的手,神情激動說道。
“好?!焙纬鐦I(yè)正色道:“傳我將領,擢升姜云逸為興寧衛(wèi)經歷司經歷。實授興武營把總?!?p> 張愷聽到這里,頓時一愣,說道:“大人,那姜云逸是武威營的人,怎么能讓他擔任我興武營的把總?”
“這人既能在風雪迷霧中連殺三個狼騎兵,也算得上能人,在你這邊能更加物盡其用。而且,他之前不肯出力,也有可能是和上司不和,或許,換一個營更能發(fā)揮他的作用。”何崇業(yè)道。
張愷不愿意收這個明明身負武功,卻茍著不用的虛偽小人。但又不好忤逆何崇業(yè)的軍令,只好委屈道:“那好吧,卑職得令。”
“你這個人,武力超凡,卻少了點智慧,以后還需要歷練吶。”何崇業(yè)教誨道。
“我跟著大人您就行了,只管打仗喝酒,智慧什么的有沒有也沒什么所謂?!睆垚鹞恍?,躬身告退。
......
興寧城以北的墓園,姜云逸站在士兵的隊伍里,默默看著輔兵們將城東之戰(zhàn)的死難者們埋入土中。
這里說是墓園,但是跟亂葬崗幾乎沒什么兩樣。
很多士兵都是隨便豎了一個木制的墓碑,上面只寫了故鄉(xiāng)和名字。
陳瞎子的墓碑上只寫了沈州陳燦這四個字。這個名字是李大壯想了半天才想起來的。
這個陳瞎子是佃戶出身,聽說東家拿他當子侄,還把女兒許配給了他。如果狼幽國十幾年前沒有攻占沈州,那陳瞎子或許還能過得不錯,也算是有福之人。
在原主殘存在姜云逸的記憶中,這個陳瞎子對自己是很好的。所以姜云逸對陳瞎子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就像是自己的親人一樣。
現(xiàn)在陳瞎子被埋在這黃土之下,讓姜云逸想起了前世那些跟自己并肩作戰(zhàn)的緝毒戰(zhàn)友們。
這個世界的葬禮十分缺乏儀式感,草草下葬之后,戰(zhàn)友們三三兩兩,一邊哼著歌,一邊往回走。
姜云逸獨自一人往前面走著,他注意到這些人的心很大,明明已經是窮途末路了,但是卻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樣子。
似乎這條命丟了就丟了吧。
這種樂觀的心態(tài)讓姜云逸大為震撼。
包括自己在內,這些人都是遼東本土的人。那些大燕國各地的客兵基本上都退回關內了,現(xiàn)在還在苦撐著的人,幾乎都與狼幽國有著深仇大恨。
他們一早就抱著戰(zhàn)死的心態(tài)堅守在這個興寧城中。所以對于生死早已是釋懷了。
但是姜云逸卻并沒有這種心態(tài)。
既然來到這個世界,總要奮力一搏,然后留下點什么。
這種拼搏的心念曾經貫穿姜云逸整個臥底生涯。而腦海中的那個系統(tǒng),是他最大的倚仗。
想到這里,那個守遼系統(tǒng)頓時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
【姓名:姜云逸】
【守遼大業(yè)值:25】
【當前修為:八品氣感境】
【功法:】
【大流光訣第一重(0/100)】
看著自己新漲的25點大業(yè)值,這是自己昨晚全部的收獲。
看樣子,每一個狼騎兵給的點數(shù)都是不同的,不知道是根據(jù)什么漲的點。
或許是因為狼騎兵的實力參差不齊,或許是因為單個狼騎兵曾經對遼東的破壞不同。
這點后續(xù)還要進行檢驗。
不過,困在這個城中,好像并沒有什么接觸狼騎兵的機會。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等到五萬狼騎兵到來,自己并不會有任何成長。
想到這里,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不能這么困守孤城了。
想要在狼騎兵到來之前提升自己的實力,必須要在這段時間殺出去。
他突然想到,或許可以出去當哨兵,或者成為出城偵查的夜不收。
目前只有這兩個兵種可以接觸到敵人,看來要想辦法出去逛一逛了。
姜云逸默默思索著。
興寧城目前整合成了三個營,姜云逸所在的武威營,和興武營。還有就是原本駐扎在飛蓬島上面的龍武營。這三個營都有個‘武’字,聽起來很是霸道。
現(xiàn)在武威營的參將吳占被何崇業(yè)授予了站崗放哨的任務,似乎可以謀求一個哨兵的位置。
這個其實不難,現(xiàn)在這個冰天雪地,想出去執(zhí)勤的人并不多。自己現(xiàn)在有大流光訣護體,勉強能夠抵御住這種寒冷。
想到這里,他信步往武威營的參將府走去。
吳占的參將府在城中的東邊,離亂葬崗倒是不遠。
此時大學紛飛,路上除了偶爾路過的執(zhí)行軍務的士兵,基本見不到什么人。
姜云逸走過兩個街道,正待轉角,突然感覺到身后的氣息有點不對。
風雪中,任何一個風向的變動都會引起姜云逸自然的警覺。
這是他多年在危險中練就的本能。
昨夜被巨狼襲擊的那種壓迫感再次浮現(xiàn)。
他身子第一時間往右側一斜,左手順手從懷中取出匕首,立刻往后猛戳。
這一下兔起鶻落,閃避之后進行攻擊,幾乎是同一時間完成的。
但是姜云逸立刻就感覺到手腕一沉,似乎是被人握住了。
一招不中,他沒有任何猶豫,再次變招,手腕順勢下壓,右肘猛地往后一頂。
然而這一頂卻再次落空,姜云逸只覺得一個手掌印在了自己的后背,將自己猛地一推。
他心中駭然,立刻往前一滾,卸下這股力道,隨即定住身形,轉頭看向來人。
如果剛才那人不是用手掌,而是用匕首,自己此刻已經是死掉了。
此人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
他打眼看去,是一個年輕人,劍眉薄唇,身材頎長,倒有幾分英俊。而且穿得也是一身山文甲,只是比自己的要更加嶄新厚重一些。
“力量倒還罷了。出手的速度,和戰(zhàn)斗的意識倒還不錯,攻勢也很凌厲。你果然擁有能夠殺掉三個狼騎的實力。”來人微微笑道。
“閣下何人?”姜云逸站起身來,盯著來人,沉聲說道。
“興武營參將,張愷?!眮砣诵忝家卉?,傲然道。
歸渡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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