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yī)學院的日子說慢卻也過得飛快,大四大五這兩年楚湘在學校附屬醫(yī)院忙著見習實習,為了爭取保研名額,忙得焦頭爛額。
吳靖易這兩年也被調(diào)往XJ部隊,李子睿自從通過特種狙擊手的筆試和體能訓練后,也跟著吳靖易去了XJ繼續(xù)訓練學習。
楚湘和吳靖易這兩年的溝通一年比一年少,之前在醫(yī)院實習忙得連寒暑假都沒有的時候還沒有察覺到,就在順利畢業(yè)并且拿到保研名額后,楚湘才總算有了一個完整的暑假。
楚湘自從畢業(yè)后放假以來就一直在家里睡覺,或許是這幾年緊繃著學業(yè),確實累了。
就在楚湘大晚上睡得正香的時候,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楚湘沒好氣地伸出一只胳膊,摸索了好幾下才拿到手機,眼睛都沒有睜開,熟練地按下了接聽鍵。
“喂~”楚湘的聲音帶著些許慵懶和不耐煩,電話那邊的人不用問就猜得出來,肯定吵到這丫頭睡覺,不高興了。
“湘湘~”電話那邊的聲音帶著些許疲倦,吳靖易是剛剛經(jīng)歷過長達一周的野外生存訓練后,才終于拿回了手機,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楚湘。
“小易哥哥!”楚湘已經(jīng)快兩個多月沒有跟吳靖易聯(lián)系過了,就連她的畢業(yè)典禮,吳靖易也沒有時間參加,一聽到吳靖易的聲音,她立馬清醒了不少。
“你發(fā)給我的微信我都看到了,恭喜我的湘湘順利畢業(yè)、成功保研,遺憾的是今年沒能騰出時間來去參加你的畢業(yè)典禮。你發(fā)的畢業(yè)照我看了,怎么瘦了這么多?這段時間一定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
“好了好了,知道了,哎呀,你怎么比我媽媽還嘮叨呀!”楚湘從床上坐了起來,順手打開了床頭柜上的小夜燈。
“曉梅阿姨今天還念叨你呢,說你都一年多沒有回家看過她了,小易哥哥,你什么時候有時間休息啊?”
吳靖易穿著迷彩服,盤腿坐在頂樓天臺上,看著天上零零散散的星星,還有那一彎皎潔的明月,跟楚湘閑聊著,這是他難得的最放松的時刻。
“今年可能沒有時間休假了,有一群新兵要帶,下個月估計能排出一個星期的假期,但是最近任務多,不太好走得太遠,得隨時聽候調(diào)遣?!?p> 楚湘滿臉的失落,雖然吳靖易看不到楚湘的臉,但也能從她的語氣里聽出來。
“小易哥哥,我能去看你嗎?”
楚湘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冒出了這句話,但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吳靖易了,等9月份研究生開學,到時候就是學校、醫(yī)院、實驗室三點一線了,兩個人再想見個面恐怕就更難了。
“太遠了,你一個女孩子,我不放心,再等等吧,湘湘?!眳蔷敢茁牭匠嬉獊淼臅r候,心里的確是有一絲喜出望外,但理智很快就讓他拒絕了楚湘的請求。
他所在服兵役的地方位于祖國邊疆,與他國接壤的小城市,這里常年寄居著暴力犯罪分子,而他的大多數(shù)任務也是與這群亡命之徒打交道,盡管他已經(jīng)是一名屢立戰(zhàn)功的軍人,但他在見識了太多殘忍的手段和毫無人性的犯罪活動后,的確做不到百分百放心楚湘來這里。
“小易哥哥……”楚湘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就在她想和吳靖易繼續(xù)溝通的時候,吳靖易卻打斷了她的對話。
“湘湘,已經(jīng)凌晨一點了,你該休息了,如果我明天醒得早,會再打給你,晚安咯,寶貝!”
吳靖易放下手機,沉重地長嘆了一口氣,坐在天臺上,望著頭頂?shù)脑铝涟l(fā)了一會兒呆,才起身回了宿舍休息,他已經(jīng)一個星期都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楚湘掛斷電話后,手里一直握著手機,在床上坐了很久,她翻找著手機里的相冊,最近一張還是前年放暑假的時候,吳靖易休假一個月,專門跑去她實習的醫(yī)院看她,兩人一起在當?shù)鼐包c游玩的時候拍的。
如果不是還有幾張照片放在手機相冊里,她都幾乎已經(jīng)忘了自己還有一個男朋友了。
平日里自己的同學只要打個電話,就可以手牽著手一起出去吃個飯,周末還可以一起四處逛街玩一玩,她連等一通電話都是奢侈,發(fā)信息很久沒有人回應是家常便飯,最長的一次吳靖易出任務,整整幫個多月才回復楚湘。
如果兩個人不是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熟知對方的脾氣秉性,恐怕這樣的異地戀,早就以分手收場了。
楚湘關(guān)了小夜燈,放下手機,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再也睡不著了,她的心里出現(xiàn)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下個月她一定要見到吳靖易。
吳靖易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第三天一大早就接到了任務,這次任務難度對于吳靖易來說并不難,只是這次他的身份是觀察員,主要目的是幫助李子睿順利完成第一次狙擊任務。
這次狙擊目標是一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犯,公安機關(guān)那邊接到報案,一家四口一夜之間舉家被滅,經(jīng)過連夜排查摸索,警方鎖定犯罪嫌疑人顧濤。
然而就在警方封鎖道路,追查顧濤行蹤的時候,隔壁市公安局傳過來消息,顧濤拿著被害夫婦的銀行卡,在當?shù)劂y行取錢時被認出,正處于精神高度亢奮的顧濤察覺出城無果后,返回銀行,攜帶非法槍支挾持了銀行工作人員。
警察與顧濤已經(jīng)僵持了一晚上,顧濤自知犯下的罪孽太重,無論談判專家如何溝通解決方案,對方一直不肯相信,警方無奈只能向特種狙擊手請求援助。
趕往任務地點的路上,李子睿一直緊緊握著手里的槍,手指在上面來回摩挲。
吳靖易將李子睿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他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比他還要忐忑不安,但這是命令,必須要服從,也是一個狙擊手必須要邁出的第一步。
“緊張嗎?”吳靖易看著一路上低頭不語的李子睿問道。
“不……不知道……”李子睿沒有辦法欺騙任何人,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
這個時刻在他選擇成為一名狙擊手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了準備,但當真正切實面臨這一刻的時候,他還是沒有辦法欺騙自己,他覺得自己和古代刑場上的劊子手沒有什么區(qū)別。
“放松一點,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緊張很正常,以后慢慢就會習慣的,我會一直跟著你的?!眳蔷敢着牧伺睦钭宇5募绨?,想讓他盡量放松一點。
“謝謝師父?!崩钭宇I踔劣X得自己連說句話,嗓子里都仿佛噎了一塊東西般難受。
李子睿和吳靖易趕到現(xiàn)場后,立馬根據(jù)環(huán)境找到了對面一棟小獨棟樓頂。
兩個人迅速找好位置,架好槍,吳靖易作為觀察員則時刻向李子睿匯報對面情況。
由于劫匪手中持有非法槍支,一方面為了避免無辜人質(zhì)受傷,另一方面考慮到劫匪已經(jīng)殺過一家四口,第三方面人質(zhì)家屬不斷施壓,所以傳訊員傳過來的指令是:擊斃劫匪。
李子睿的槍口已經(jīng)瞄準了劫匪的腦袋,劫匪的情緒已經(jīng)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左手將一個穿著銀行制服的女職員勒住脖子架在身前,右手用槍抵在女人質(zhì)的頭上,大聲地朝著外面咆哮。
此時此刻的李子睿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擊斃劫匪,完成任務。
就在外面的溝通人員答應了顧濤的要求,將顧濤的情緒稍稍安撫了一些的時候,李子睿抓住時機,瞄準顧濤的頭,扣動扳機,一擊斃命。
顧濤應聲倒地的一瞬間,他手里的女人質(zhì)還未反應過來情況,身體也跟著倒了下去,等她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外面的警察已經(jīng)沖了進去,將人質(zhì)一一救出。
李子睿透過瞄準鏡看著上一秒還活生生的人,下一秒便躺在地上,眼睛睜著,身子還時不時地抽搐,他的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不是閻王也不是上帝,真的有權(quán)利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嗎?即便那是一個窮兇極惡的人,這是他第一次懷疑自己。
“做得好!這次多謝你們了!辛苦了,兩位同志!”李子睿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從樓頂下來的,那些警察方面感激的話他也一直沒作回應,都是吳靖易在溝通。
回去的路上,李子睿的眼睛更加呆愣了,甚至連吳靖易的話他都仿佛聽不見一樣,總是要喊兩三遍才回應。
吳靖易見過不少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的狙擊手有心理應激障礙,見過連續(xù)幾天吃不下飯的,也見過大小便失禁的,嚎啕大哭的什么類型的都見過,唯獨李子睿這樣突然一下子精神萎靡不振的讓他最擔心。
回去后,部隊里就安排了心理醫(yī)生對李子睿進行了心理應激障礙治療,剛開始兩天他吃喝還算正常,只是晚上會找不著,可就在第三天,所有人到處都找不到李子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