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陽守備看信，面色驟變。
察言觀色的寧江楓的心道，“出事了！”
符信轉交到陳公公手中，面色白凈的太監(jiān)失聲：“鐵劍關東北五百里外出現(xiàn)瓦戎大軍，五萬有余！”
“這不可能！”陳公公面色瞬間扭曲了起來。
“五萬大軍奪取草料場？會不會是情報有誤！”郡守吃驚的問。
“我就說嘛，寧千戶來晚了，貽誤軍機，要是鐵劍山方向偵查力量充足，怎會如此被動?！碧O(jiān)開口。
寧江楓早就明白了，來自司禮監(jiān)的太監(jiān)在給自己穿小鞋。
想了想軍火案中提督軍械庫被斬殺的太監(jiān)，寧江楓心道：“公報私仇！”
“數(shù)萬兵力，行軍時沙塵遮天蔽日，只要沒眼瞎，尋常士兵都能大致推斷出來規(guī)模，何況負責偵查的是游騎和東廠繡衛(wèi)。”
內(nèi)心罵了一句太監(jiān)，寧江楓說道：“數(shù)萬大軍目的僅僅是草料場，確實小題大做，但如若對方目的不僅僅于此呢？”
“沒別的動機呀！”郡守皺眉。
寧江楓向前一步，手指重重點在墨陽城方向。
“鐵礦，墨陽鐵礦，五萬有余的大軍，先取孔雀海草料場，再奪取墨陽鐵礦。”
“嘶”，大殿內(nèi)的守備、郡守及其監(jiān)軍陳公公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墨陽鐵礦靠近古陽郡，鐵劍關丟失，瓦戎國五萬大軍南下，兩日時間便能抵達朝廷北境規(guī)模最大的鐵礦之一墨陽鐵礦。
陳公公色變，墨陽鐵礦要是丟失，自己也是要砍頭的。
魏向群細思，可不就是這一個目的。
內(nèi)心震驚，人也驚嘆寧江楓判斷，魏向群說道：“時間緊急，兵力不足，寧大人可有良策！”
寧江楓盯著輿圖說道：“還能抽調(diào)多少兵力！”
魏向群開口：“不足兩千，一部分還在轉運糧草！”
快速思索，寧江楓說道：“墨陽軍鎮(zhèn)能抽調(diào)一千多兵力，挖山開礦，理應有大量火藥，火藥征用，軍鎮(zhèn)兵力馳援鐵劍關。古陽城兵力和錦衣衛(wèi)隨行，如若能在瓦戎大軍抵達之前入鐵劍關，配合守城兵力側擊牽制，能拖延數(shù)日時間等待州府兵力馳援?！?p> 陳公公皺眉，“鐵劍關本就兵力不足，抽部分兵力側擊，豈不讓城池空虛！”
寧江楓懶得搭理太監(jiān)。
魏向群沖著郡守解釋：“寧大人此策甚好，鐵劍關東北地形險峻，一路多山谷，埋設火藥，側擊牽制，是好主意。墨陽軍鎮(zhèn)兵力抵達，兩軍合一，八九千兵力，正面固守阻擊，側翼伏擊牽制，能暫穩(wěn)局勢等待州府兵力待援?！?p> 陳太監(jiān)不說話了。
十萬火急，不耽誤時間。
郡守書函向墨陽軍鎮(zhèn)求援調(diào)兵，隨后向西州州府西海城傳信，魏向群調(diào)集城內(nèi)兵力和寧江楓隨行。
寧江楓所部錦衣衛(wèi)騎乘的都是西海龍駒，品種優(yōu)良，耐力出眾，處在隊伍的前方，魏向群、陳太監(jiān)等人拖后。
蘇破看了看后方隊伍，開口說道：“怎么還有一個宮內(nèi)太監(jiān)?！?p> “監(jiān)軍，監(jiān)督草料轉移?！?p> 蘇破沉聲：“多留意一點！”
寧江楓看了看蘇破，“你有想法！”
蘇破瞪眼：“軍火案之后，東廠和鎮(zhèn)撫司摩擦不少，給東廠撐腰的可是宮內(nèi)。眼睛亮一點，誰都能看出門道，你別說不知道。查辦軍火案，提督軍械庫有多少太監(jiān)被砍了頭，能不記恨？”
蘇破言落，低聲問寧江楓：“要不要安排人盯著？”
寧江楓搖頭：“暫時用不著。”
蘇破笑：“就知道你是心里面亮堂！”
“你也不錯！”
蘇破滄桑臉上浮出一抹笑意，“論修為天賦，我差了你很多，可我當了多少年的百戶，都成老油條了。勾心斗角，借刀殺人的事情沒少見。北境的戰(zhàn)事不是鎮(zhèn)撫司查案降妖除魔，能自主行動，出事了上面還有千戶大人、鎮(zhèn)撫使大人擔著，如今鎮(zhèn)撫司一切都要依照五軍都督府、兵部的指令行事，東廠、鎮(zhèn)撫司、宮內(nèi)，各方力量參與其中，這個借口弄死一個人再簡單不過。陳公公是監(jiān)軍，讓你去守城你去不去？不去就是給你穿小鞋，小本本記錄，軍法處置，去了便是送命?！?p> 蘇破說的通透，寧江楓更是亮眼人。
拍了拍百戶肩膀：“我心里有數(shù)！”
“有你這句話我就踏實?！?p> 馬隊風馳電掣的快速前行，距離鐵劍關不足三百多里時驛道上騾馬車輛多了起來，浩浩蕩蕩運送糧草的民眾隊伍隨之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自民眾口中，寧江楓接收到了鐵劍關戰(zhàn)事已經(jīng)打響，瓦戎大軍攻城的消息。
鐵劍關。
殘陽如血，血腥氣彌漫著城池。
火光在夕陽余暉中顫抖跳躍，順著藥捻游走的星火沒入到火炮當中。日光下欽天監(jiān)煉金師鍛造的火炮發(fā)出火焰噴薄的巨響，炮膛向后方震動，開花彈在暈黃的天幕中推開明顯紋路，落在潮水一樣蜂擁而來瓦戎大軍當中。
一道火線在軍陣中升騰暴漲開來，火線的上方，箭雨呼嘯而過，落在鐵劍關城池上。
數(shù)十名兩丈高度的巨人左手持寒鐵鍛造的方盾，右手狼牙棒，一躍數(shù)丈，勢若奔雷，沖向鐵劍關。
“符弩射擊！”
城樓的衛(wèi)指揮使莫千軍指令，架在城墻上的撼山弩被六名膀大腰圓的軍士拉開。
弓弦被拉開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篆刻在弩架上的符文閃亮，月華般的光芒匯聚向長度超過一丈的弩箭。
“嗤”驟然綻開的光芒中弩箭拉出一道尖銳鏑音，疾射向距離城池不足百丈的一名巨人。
距離的拉近猶如幻覺，巨人手中大盾橫在身前。
“鏗”一聲，盾牌四分五裂，弩箭穿透巨人身體，將魁梧的形體向后帶出十多丈后射殺在地面。
另外方向，奔行的巨人在高速前行中靈活側閃，拉出一道璀璨光華的弩箭沒入瓦戎軍陣當中，順著弩箭去向，一道血浪迸濺在空中。
躲開致命弩射的巨人在奔跑中吐氣納息，人一躍而起，如投石機拋出去的石彈砸向城池。
巨人轟然落下，狼牙棒橫掃，砸飛身側火炮，巨獸一樣攻入城防士兵當中。
瓦戎軍陣后方。
龜茲部的大王子耶律瞻臺瞇了瞇眼睛。
不出意外，落日之前大軍能入城。
天色微昏，寧江楓、蘇破、方泰來、魏向群等人抵達鐵劍關。
廝殺激烈，沒有人注意到千余人的隊伍。
蘇破倒抽一口涼氣。
城墻甬道方向，一名掛甲將軍手持鐵錘和數(shù)名拿狼牙棒的巨人廝殺在一起。一條十多丈長的巨蛇盤在城樓上，口吐毒液。
不計其數(shù)的瓦戎軍士攀上城池，喊殺聲已經(jīng)在向城內(nèi)蔓延。
“天音寺楚王的獸軍也沒這種氣勢呀！”蘇破心道。
局勢一目了然，鐵劍關岌岌可危，而且還沒有什么戰(zhàn)術選擇，錦衣衛(wèi)要像軍士一樣沖陣廝殺。
視線從鐵劍關城樓上收回來，蘇破問寧江楓：“戰(zhàn)嗎？”
寧江楓一字一句：“戰(zhàn)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