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用睿智的眼光在仔細觀察了慧曦幾息后才說:“看來的確發(fā)生了一些情況,我需要你先明白,在這里的我是我也不是我,這一個我在幾年前就于此處存在,并與外界的我默契配合,準備了對你的治療計劃?!?p> “你終于開始掌握了他的權柄,但看來這不是順利而成的結果?!?p> “我也由此感受到久違了的力量,在同樣最多深度四的能力表現(xiàn)下,說明你今天是真的菜?!?p> “此處的我只打算向你傳達一份早準備好的信息,這里發(fā)生的一切也無法返回我的記憶,但我猜到或許是我離開了,也可能是不告而別,但是我的孫,爺爺并不遺憾?!?p> 慧曦抿了抿唇,不理他得意洋洋地揶揄,直接了當?shù)陌l(fā)問:“你和祂,和星堂之主,是什么關系?”
話音剛落他又補充:“外界的人們對祂出手了,然后幾乎是同一刻,你在天黑的時候離開了?!?p> 老者的神情未變,甚至有了一絲笑意:“看來你有了新的際遇,這不像是你會在乎到馬上宣之于口的疑惑?!?p> “人類總是不會停步,這很不錯,而這也沒有什么需要隱瞞…”
“我是他僅剩的一點理智凝結成的使者,用以理解他的一小點困惑?!?p> “我不足以稱作是他,但他卻超出完整的我?!?p> “但我有著與他同樣的自大,在限定的某些情境中,你可以將我與他等同,雖然這并不是事實?!?p> 慧曦面色復雜:“那現(xiàn)在呢?”
老者冰冷地給他回答:“你可以說我是他?!?p> 慧曦想起日前老者的一句話:“那你已經(jīng)完成任務了嗎?”
老者搖了搖頭,但這不是否定的意思,他說:“他的疑惑不足一道,你才是我感興趣并為之駐留的因果?!?p> “不足一道?”
老者的嘴角露出一抹冷漠的弧度:“哪有這么多為什么?對人來說…有仇報仇,有怨直怨罷了?!?p> 這下慧曦沉默了,今天的老者比往常認知中的他更活躍,更喧赫,也更銳利。
在得到老者的回答后他認為或許是因為他現(xiàn)在的存在更偏向那個祂。
他只好在遲疑后還是發(fā)問:“他們說的那些是真的?”
老者知道他問的是什么:“至少在那些閃現(xiàn)、回轉中的記憶碎片里,是的?!?p> “記憶?”慧曦咀嚼這個詞語。
老者只是說:“動機明確,事實清晰,但我想我不會那么做。”
慧曦沉默,他本不想在這里指出:“但你不是完整的他?!?p> “是的。”老者回答。
“為什么?”慧曦想到許多驚鴻一面的星堂人。
老者這次沉默的時間稍長,他如實表述了記憶中的動機:“因為有別的秘翁發(fā)現(xiàn)了【搖籃】,他所為只是讓天枰往所求方向偏倒的取舍?!?p> “人類只是砝碼。”
“【搖籃】是他走過的大宇中最有可能蘊藏著登神秘密的所在,他有幸率先發(fā)現(xiàn)了它?!?p> 慧曦聽完又放過其中部分,只問:“搖籃指的是這顆星星?”
老者搖頭:“翡提亞只是它的一部分,在久遠歲月前他也只是觀察到一點輪廓。”
“…我相信你?!边@是慧曦深思熟慮后為自己說出的心里話。
老者只是回以不變的微笑:“這是應該的?!?p> 慧曦白了他一眼:“那就很清晰了,還有一個或幾個看不見的敵人?!?p> 老者贊許地一笑:“也不一定,說不定他就是個老混球?!?p> 然后他主動打斷了這段交談,只轉而將視線掃過四周:“這里并不是我創(chuàng)造的,曾有一日的睡夢中你把一部分的我抓到了這里,本來是走馬觀花的一場夢幻,我卻主動錨定了這處所在,這里位于現(xiàn)實之外,是你留住某些東西后形成的一個臨時駐留處,它等待來自你意志的進一步的變化,因此也十分不穩(wěn)定,你所見的現(xiàn)狀是我盡力的結果?!?p> “感受它,這其實是你的能力。”
老者鼓勵地看著慧曦,進一步說:“取自現(xiàn)實卻又能超脫現(xiàn)實的編織、覆寫,留存。”
“作用于空間、意志甚至一個存在,我觀察了你如此之久,看許多概念在你周身隱約而過的流轉,猜測過你或許能做到相類的事,我們的在處就是證明?!?p> “我等待你來到這里。”
“進一步說,它像是對現(xiàn)實明確的律定,對既有可能性如意的收束,對無時無刻存在的隱逝隨心而成的否決,你的能力與實界、存在的概念息息相關?!?p> “真實!”慧曦脫口而出。
老者的笑意顯淺:“是的,真實,我想也應該這樣稱呼祂?!?p> “然后是規(guī)則類,這是這份權柄在諸多抽象概念中的分類,祂在世界依循運轉的基理中存在?!?p> “那么說我果然還是一個…”
“一個【秘翁】?”
慧曦后半句話的聲音小下來,因為就連他自己也在兩次歸溺的所見后迷茫了。
“是的,在我于此存在之后就再無疑問,但很難想象這份概念會可誕生一個秘翁,得到實體。”
“只不過祂似乎在將要完全結成的前一刻破碎了?!?p> “這份現(xiàn)象得以證實的原因是你從未廣播的歸識?!?p> “歸識是純化的基源,是統(tǒng)御完整權柄的中樞,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你又不是一個完整的秘翁?!?p> “名為真實的御座上暫且空無一物,本該高居其上的你卻在此處?!?p> “但是真實,多么離譜而又廣大的概念啊,與之緊密相關的你正是一個神的幼體,比【祂】更接近那個止境?!?p> “你的狀態(tài)有可能是這份概念聚合中本身的困難,但也可能是外來的干涉?!?p> “他沒想到人類的武具竟可刺進自己的星體,那之后已經(jīng)渾渾噩噩了太久,就連周遭默然變易的一切都無法再察知掌握,這期間發(fā)生了太多,他也已經(jīng)無法溝通交流,但不難推測【搖籃】已經(jīng)暴露在許多視線中,它對大宇的吸引力超乎你的想象。”
“簡單來說,我的孫,你也有可能被誰搞了!”
“或者再具體的說,你被一個至少處于【秘翁】層次的生智以惡意干擾了?!?p> 慧曦默然片刻,說出了自己在歸溺中所見:“我的靈知五色識在計分標準中偏向小數(shù),并且它在持續(xù)的變動,我…沒有歸識,沒有銘,甚至沒有律印。”
接著他又想起了握住星辰翅羽的那一刻:“但我曾短暫感受到那一套…屬于我的諭紋還存在?!?p> 老者果然已有研究,這時竟可順暢的回答他:“你和他的牽連絕大,你最初的組成中有一部分他的存在,緊密程度甚至就像人類之間血緣的傳承,他被撕裂的部分權柄組成在你內中存在,又被完納吸收,我能確定的一點是,你出現(xiàn)的地方離他太近了,或許就因這距離與你的特殊致使了這一切發(fā)生,那算是一次攻擊,而他彼時未作抵抗?!?p> “由此你們有了聯(lián)系,并且你有著覆蓋性的優(yōu)勢,這是少見的秘翁之間發(fā)生權柄的直接對抗后分出優(yōu)劣的部分結果,因為你的那份權柄中的某一特殊,更像是對聯(lián)系與掌控的表現(xiàn),它們成就了兩個存活個體間的一種‘通道’,他向你的供養(yǎng)具備了可能性?!?p> “也是我對你完成治療表示樂觀預期的基礎,進一步解釋,這也是你在數(shù)次無意識間還是能成功行使一些權能的原因,他的力量,就是你的支持?!?p> “這是積極的發(fā)現(xiàn),根據(jù)我的推測,你能承受的權柄不止于一份,若你的名真為【真實】,又有什么不生發(fā)在真實。”
“你可以從別的秘翁手中獲取或奪取很多東西,但這或許有礙于【純化】?!?p> 他見慧曦認真在聽,接著說:“我在此詳細說明我認為更有可能的設想,你在歸溺中的所見也是我這份論據(jù)的支持,我們首先認定這份權柄既然聚合就不會存在來自自身的阻礙,那么先正視的可能性就是你的確受到了外來的干擾,這份干擾的結果主要表現(xiàn)在你的歸識‘破碎’,不向外廣播甚至就像不存在,我們沒有足夠證據(jù)推測出干擾者的具體目的,但你還活著,你在某些未知條件下可以驅動部分權能,這證明了歸識客觀上依舊存在,綜合你在歸溺中的所見,可以表述為它有了‘變動’這一特征,那么你所失者彼者所得,若我們就將歸識設定為他的一部分目的,或是他已經(jīng)奪取到的戰(zhàn)利品,就可以得出至少這樣一個結論
——”
“歸識的不易是幼神們的常識,但常識不一定是真實?!?p> “大宇中有過這樣的觀念,歸識在與另一個歸識發(fā)生交融后有可能發(fā)生改變,反應的本質是吞噬與置換,也一定是雙向發(fā)生?!?p> “但他們著重提到的關鍵因素都是權柄的‘互補’,或‘相似’,這是交融發(fā)生的必要條件。”
“沒有實驗支持,也沒有所謂‘交融’的具體實現(xiàn)方法,但這是久遠歲月中唯一提出的,歸識在成為歸識后會發(fā)生改變的唯一可能性?!?p> “我們認定它為真?!?p> “現(xiàn)實是既有條件下沒有誰做過確切的嘗試,甚至不會有這樣的打算,這對所有生智的預期來說都得不償失,歸識的改變常識上不是任何秘翁的需求?!?p> “但這卻是你遭受的現(xiàn)實,符合條件的生智這樣執(zhí)行了自己的需求,世間便有了這樣的案例?!?p> “我們只能依據(jù)自身的所知設定這樣一個線索!希望它有幸靠近真實?!?p> “在大宇或搖籃的某處,一定有一個和你狀況相似的秘翁,他的歸識也在變易,也正是造成這一切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