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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秘:萬火歸一

燃燒的片段(上)

詭秘:萬火歸一 歡樂喜鋸人 2109 2022-08-26 19:47:59

  在這個被寒冷與黑暗籠罩著的瘋狂而混亂的世界里,凍僵了的人們,祈求上天降下慈悲的火焰。

  我的名字叫做奧賽庫斯,在不死鳥的語言里,這個名字有著“明亮而溫暖的火焰”的意思。早已死去,連尸骸也不知被風雪掩埋在了哪個地方的父母對我寄托了美好的祝愿,雖然作為幼小孩童時的記憶模糊不清,但我依稀能夠回想起父親輕柔地撫摸我的面龐,母親柔和的歌聲伴隨著夜晚呼嘯的風聲響起時的粗糙觸感與純凈而略帶惆悵的旋律。

  我是在真摯而純粹的愛與祝福中誕生的。

  ……因此,我從未覺得,自己作為被奴役踐踏、被玩弄吞噬的人類的命運是悲慘的。因為我的父母將能夠給予自身與同族振奮和勇氣的非凡力量的祝福傳承給了我,我的朋友與親人,都陪伴在我的身邊。

  雖有痛苦的別離,雖有凄慘的死亡,然而我們的魂靈終究會去往永恒的寂靜而安寧的冥界,在亡者的城市再度相逢。

  至少在那一天來臨之前,我一直對族群中代代相傳的神話故事深信不疑,并發(fā)自內(nèi)心地為每一位熟識的親人與朋友終于得以從苦難的塵世解脫,再不被饑餓與寒冷所侵擾而感到由衷地喜悅。

  統(tǒng)治著我們的不死鳥渾身燃燒起金色的火焰,血肉如同積雪一般消融,暴露出森森的白骨。它跌跌撞撞飛回自己的巢穴,一路上不躲不避,讓沿途的人們要么化作一捧灰燼,要么異變成渾渾噩噩的死靈,要么被無形的力量分割得支離破碎,死狀慘不忍睹。

  它那副恐怖的模樣給我?guī)砹藰O大的恐懼與害怕,然而禍不單行,我聽見它尖利嘶啞、帶來一陣撕裂顱骨般的劇痛的囈語聲在我的腦海中響起。

  ——它在呼喚著我。

  為不冒犯到它,使得它遷怒于人一時興起大開殺戒,我趕忙手腳并用,一路連滾帶爬,以最快的速度出現(xiàn)在它面前。

  不死鳥的兩雙眼睛溢滿了暴虐與嗜血,它張開血盆大口,想要將我一口吞下。我的內(nèi)心無法抑制地涌現(xiàn)出絕望與強烈的不甘,死到臨頭,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不想那么早就與自己徘徊在冰冷的冥河的親人與朋友們相見的。我想活下去,哪怕時刻經(jīng)受苦痛的磋磨與死亡的威脅,也不想去往那再也沒有疾病與饑餓的亡者的世界。

  ——但是,我就要死了……

  這個念頭剛從我的腦子里冒出來,溫熱的血與腥臭的內(nèi)臟和食物的殘渣就糊了我滿頭滿臉。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什么不死鳥居然死了?那塊漂亮的、亮晶晶的小石頭是什么?我的心里有著太多的疑問。

  我茫然而無知無覺地向外走去,一路盡是枯萎的植物、腐爛的血肉與殘破的尸骸。來到這里時,因為太過慌不擇路,我還并沒有仔細觀察過這些物什。

  然后,我迎頭與一位正驚慌失措地從道路的拐彎處跑來的少女撞了個正著。冬日的石洞又濕又滑,我一個踉蹌,倒栽回不死鳥平日居住的巢穴里。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一路輪子似地風馳電掣滾到不死鳥的一攤血肉里,我和那位平時關(guān)系相當不錯的族人都暈暈乎乎,大腦里一片混沌。

  “卡……卡桑德拉,你在干什么呀?……”

  我有些抱怨般地問道。

  “不好了!”出乎意料地,我聽見她一向沉靜而平淡的聲音劇烈地顫抖起來,“不好了——天上掉火球了!”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地上的那顆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混合著璀璨的星輝、蒼白的火光與熔金般燦爛的色彩的亮閃閃的石頭忽然爆發(fā)出一閃而逝的輝芒。

  下一刻,我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視野中點綴著稀稀落落的星子的夜空取代了濺滿了猩紅血液與內(nèi)臟的巖壁。

  我和卡桑德拉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遠處漆黑的夜幕被陰冷的火焰所照亮,而我出生、成長,埋葬了死去的長輩,也迎接過新生的嬰孩的山洞崩塌成破碎的石塊。濃郁的血腥氣被冰冷的雪風裹挾著,倒灌入我的鼻腔內(nèi)。

  一瞬間,我感到渾身的血液都凍結(jié)了。

  荒原一望無際,唯有白茫茫一片。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骨頭似的,我匍匐在厚厚的積雪上,聽見似乎有誰在小聲卻又滿懷怨毒地哭喊、怒罵,詛咒著命運的殘忍與不仁。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意識到,那個人就是我自己。

  人們的生命如同草木或沙石一般,在死亡的烈火中消融殆盡。無論是歡欣還是悲哀,都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他們的名字、面容、事跡,除了不知為何饒幸死里逃生的卡桑德拉與我外,再無任何人記得。

  ——如果我們在接下來的歲月中逐漸將他們遺忘,亦或者是中途死去。那他們在世上便再無痕跡。

  對這樣的事實……我感到極度的絕望與恐懼。

  我跪倒在地,無法抑制地失聲痛哭。

  “不許頹喪。站起來!”

  一道熟悉的聲音如同雷霆般在我的耳畔炸響。那個聲音清澈而又柔和,但又異常堅毅和冷靜,仿佛永不動搖的高山。

  “你這樣哭泣,又能改變什么了?”

  “你的父母祝愿你在這寒冷而黑暗的世界中點燃溫暖明亮的火光,你的親人在不死鳥的利爪與血口下以生命的代價保護著你長大……我們承載著所有人的記憶與思念活了下來,在此之后,我們也應當繼續(xù)拼盡全力地活下去。

  ——……帶著所有人的份,一起活下去!”

  卡桑德拉雪白的長發(fā)在夜風中飛揚著,翡翠般碧綠的眼眸如同夜晚燃燒的火焰。淚眼朦朧中,我感受到她輕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爾后不容置疑般地將我一把拉起。

  我胡亂地抹去眼淚,視線再度變得清晰。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她的眼眶中也聚滿了淚水,只是倔強地不肯落下。

  “保持警戒?!彼f,“脫離了不死鳥的巢穴,四周依舊十分危險,甚至比起以往更勝一籌。”

  “奧賽庫斯,我們走吧。如果辨不清方向的話,就跟隨我的腳步……讓我們向著白霜星座的方向進發(fā),去往傳說中的大賢者赫密斯建立的人類聚集的地方?!?p>  于是,我回握住她的手。

主角的一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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