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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紀(jì)魂

第二十章: 刀馬舊部不惜讓主

刺客紀(jì)魂 單儂 4866 2022-08-26 09:17:09

  就在城外義軍緊鑼密鼓準(zhǔn)備攻城之時,城中各處可見黑煙四起,嘈雜的人聲隨處可聞。

  一隊上千的人馬在城中最繁華的市集處集結(jié),直奔著城門而來,行進(jìn)中尚有不少百姓加入其中,隊伍的規(guī)模也在一點點地壯大。

  隊伍里三教九流之人匯集一處,家境富庶者披袍擐甲,執(zhí)劍當(dāng)先。而家境貧寒者雖家中無銳器,亦手拿鋤頭、木棍之類,滿面紅光地奔走在隊伍之間,連聲口呼:“逐殘暴惡軍,迎義軍入城!”

  而奔走在隊伍打頭之人,顯然是肩上扛著火銃的焦玉。

  當(dāng)初焦玉煽動城中百姓奮起反抗、迎義軍入城之時,城中百姓或許早被拓跋戍壓迫久矣,沒有了反抗的心氣和膽量。又或許他們并不相信焦玉所言,始終猶豫不定,臉上的表情恍惚,仿佛早已心死而麻木不仁。

  可隨著天光發(fā)亮,義軍攻城的戰(zhàn)鼓聲如同陣雨前的雷鳴般滾滾而來,百姓們臉上如黎明前的春筍接受沐浴一般,漸漸煥發(fā)出了生機!直至此時,他們方知,焦玉竟是所言非虛!

  這一下,如勾動了地火,全城久受欺辱與壓迫的百姓們?nèi)寺暥Ψ?,在短短不到一刻鐘時間里,如群鳥傾巢般從高崗城的各個角落匯聚而來,皆是義憤填膺地振臂高呼:“逐殘暴惡軍,迎義軍入城!”

  焦玉當(dāng)機立斷,引領(lǐng)著百姓朝城門奔去。

  臨近城墻之下,百姓中有眼尖的一眼便瞅見城墻上守軍似乎在嘩然生亂。他心中好奇,順勢翻上道邊一顆枯木樹上,張頸眺望,大聲向其他百姓們通報著情況:

  “城上守軍不知為何亂作一團(tuán),且暫未見到義軍攻上城墻,城門亦未開啟,義軍仍未有進(jìn)城的跡象。”

  又有其他人翻上屋頂,瞪大雙眼:“守軍這面,也未看到兀頓那狗雜碎的身影,也不知是不是棄城而逃了!”

  街上有不少百姓點頭應(yīng)和,不屑唾罵:“兀頓無才而諂媚,狐假虎威,見義軍攻城,定是無心防衛(wèi),棄城而逃了!”

  “義軍攻城,兀頓這狗賊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義軍若是奪下此城定將不會放過他。且他若是棄城,對守軍士氣也是極大的打擊。只不過,讓他就這么逃了真是甚憾,難解我們心頭之恨!”

  焦玉在隊伍前端眺望城墻,確實能看到城墻上眾多人影晃動,卻因眼力較差,半點也看不清城墻上的情況,聽到百姓們的口傳,他心里又著急又好奇,如同貓撓的一般,忍不住開口:“莫非城中守將都不在?”

  百姓們細(xì)細(xì)觀察一陣,嘟囔起來:“兀頓的副將辛巴虎也在城墻上,有他在,守軍們?yōu)楹紊鷣y,卻是看不出來!”

  “可否有其他人的存在?”焦玉追問。

  屋頂上則有人為焦玉搜尋著其他人的身影:“確實能看到一人,嚯!此人不知為何單臂生翼,居然在守軍陣中殺個三進(jìn)三出,如入無人之境,守軍定是應(yīng)此人而嘩然生亂?!?p>  這人說得眉飛色舞、唾沫橫飛,地上的百姓們也是面露訝色、議論紛紛:“城上守軍近千人,此人竟能以一敵百?真是神奇莫測!”

  焦玉聽聞此言,心中篤定,此人定是馬羽,正想繼續(xù)追問卻又聽到屋頂上的百姓補充:

  “此人手中提了個血糊糊的東西,也不知是何物?”

  一邊說著,聲音卻越來越小,臉上的表情也呆滯了下來,再看其他的百姓,表情竟是如出一轍,也不知他倆這是看到了什么才會驚訝至此。

  “是何物?究竟是何物?”焦玉急得直跺腳,周圍的百姓也連聲催促,才見眼里準(zhǔn)的百姓驚訝地吞了口唾沫,顫聲道:“他……他手上,提了個……人頭!”還未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他又繼續(xù)補充道:“好像是兀頓的人頭!”

  一眾百姓們詭異地安靜了片刻,緊接著便瞬間炸開了鍋:

  “兀頓的人頭?此話當(dāng)真!”

  “他娘的!還以為這狗雜種棄城而逃了,不料竟是被斬首,真是一樁快事!”

  “確實是大快人心!我今日定要拜祭還神,痛飲達(dá)旦,好好慶祝一番!”

  他們歡天喜地、滿面紅光,仿佛人生大喜之事也莫過于此。

  又有冷靜的,朝著樹上、屋頂上的百姓詢問:“姓兀的狗雜種固然是死了,那他副將呢?這狗娘養(yǎng)的小有些勇力,那人殺兀頓終易,殺他副將恐怕有些困難?”

  卻見那倆人依舊是滿臉呆滯、不敢置信地狂咽著口水,嘴皮子顫抖卻又難掩喜悅之情地說道:“辛巴虎……也敗了!”

  人群不敢相信,親眼望去,竟果然望見辛巴虎那標(biāo)志性的、如高塔一般的身影跪倒在地,被馬羽干凈利落地斬下了首級,其余守軍如鳥獸散、狼狽潰逃。

  百姓們先是驚訝默然,繼而又爆發(fā)出更加熱烈的歡呼聲,相比起義軍們只是稱贊于馬羽的膽勇,久經(jīng)壓迫的他們?nèi)齼蓛傻乇ё饕粓F(tuán),喜極而泣,只覺得多年以來受到的屈辱與欺壓,都在此時得以伸張!

  他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動的情感,一涌到城門之下,望著城頭馬羽的身影,振臂高呼!

  城墻上,馬羽一手提著兩個頭顱,瞪視守軍,怒聲道:“兀頓、辛巴虎皆已伏誅!爾等還不速速投降?負(fù)隅頑抗者,殺無赦!”

  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一般響徹在守軍、義軍、百姓們的耳邊,守軍們惶恐跪倒投降、百姓們的歡呼聲越發(fā)熱烈,義軍們同樣在城外振臂高呼,三方的聲音匯集一塊,烏泱泱地聽不出個所以然。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三者的聲音竟?jié)u漸變得一致,最后匯聚成一聲:

  “魚肉百姓者,兀狗辛彘!

  解民倒懸者,神秘英雄!”

  百姓們一邊歡呼,一邊洪水般沖開城內(nèi)守兵,他們奮勇打開城門,艾杰夫一馬當(dāng)先策馬入城,與百姓們匯成一股,對守軍或殺或俘,頭盔上的紅纓迎風(fēng)飛揚,英姿勃發(fā)。

  馬羽驚鴻一瞥,心中突然想起一句話:“其疾如風(fēng),掠地如火!”

  一切就此塵埃落定,艾仕成義軍巧奪此城,正式入主高崗城。

  焦玉不知何時脫離了百姓的隊伍,站在遠(yuǎn)處上眺望,搖頭失笑:“馬羽密殺兀頓、陣斬辛巴虎,于此奪城一戰(zhàn)中勇武過人,戰(zhàn)功赫赫,也許尚不能以名揚天下,但足以為城中百姓所稱道?!?p>  他眺望著馬羽,又看看在馬上英姿勃發(fā)的艾杰夫,心里想:“一場大戲,終究是拉開了帷幕。”

  焦玉摸摸自己肩上的鐵管子,最后輕笑低喃:“你這‘火銃’,可時能有起到‘火龍’預(yù)期的作用?”

  說起此事,焦玉的表情霎時間變得有些沮喪地?fù)u了搖頭:“普通的燧石實難堪大用,我需要更精純的……火藥!”

  他身邊仿佛出現(xiàn)了師傅止止道人的身影:“不急,若是為師能取得那批失竊的‘黑火’材料,一切自有分曉?!苯褂裥闹耸率玛P(guān)重大,肅然默默應(yīng)諾,待他再舉首時,止止道人已做煙消云散。

  城墻上,馬羽看著城中忙忙碌碌的景象,百姓們歡呼雀躍得仿佛迎來了救世主,歡笑聲傳遍城中每一個角落,一派重?zé)ㄉ鷻C的模樣,讓那積雪已久的城中更是增添了幾分熾熱的氣息。

  馬羽長舒了一口氣,他所為之奮戰(zhàn)的,可不正是眼前的這一派景象嗎?先前精神亢奮之時他尚且不覺,如今一腔熱血冷靜下來,只覺得高處不勝寒,微冷的朔風(fēng)迎面吹過,讓他直哆嗦,只覺得疲倦之感油然而生。

  他手上的兩個頭顱早已被憤怒的百姓奪去,串在長長的竹竿上滿城游街示眾,曾魚肉百姓、橫行鄉(xiāng)間的兩人,到死了竟是連個全尸都沒能留下,卻也無人憐憫,算得上死有余辜。

  馬羽的任務(wù)已然完成,城中該如何布防、如何安撫百姓,種種瑣碎之事已非他所能置喙,他頓覺渾身疲憊,收拾好身上的神翼鏢后,在百姓們、義軍們既是敬畏,又是仰慕的目光中,悠悠然下了城墻,隱沒在人群中。

  遠(yuǎn)遠(yuǎn)望見高崗山兄弟熟悉的身影在石階下守候,為首的可不正是陶老四,成武他們。

  見到馬羽的身影,諸人聯(lián)袂而來,卻是二話不說,便在馬羽身前拍肩稱贊不已。

  高崗山兄弟見到此番景象,皆是面露訝色,議論紛紛:

  “城中百姓受官府欺壓太久了,難得有人為他們解心頭之快,只要是為老百姓辦好事的,他們盡當(dāng)擁護(hù),敬拜他為英雄!”

  “且不論身份,馬羽兄弟武藝高強、雷霆手段誅殺兀辛二賊,解我們心頭之恨,我們也當(dāng)仁不讓敬拜?!?p>  “言之有理!”

  高崗山義士紛紛擁抱少年馬羽,然后拱手參拜,此舉讓馬羽有些措手不及,他怔愣了片刻,方才回過神來,急上前要將高崗山兄弟扶起,忙不迭道:“各位這是作甚?快快請起,各位是刀馬會昔日干將,且又是我之前輩,實是讓我難堪!”

  陶老四和成武卻是篤自搖頭大聲失笑起來。

  片刻,陶老四走上前拍了拍馬羽肩膀反倒是沉聲道:“你先斬兀頓、后誅辛巴虎,為民除害、還之清朗,實乃高崗城百姓之幸!城中生民歌贊不絕,連呼‘神秘英雄’,我等皆深以為然?!?p>  馬羽又是一邊攙扶,一邊搖頭:“我只是按照既定的計劃,做了我分內(nèi)之事,‘為民除害’,實在愧不敢當(dāng)!”

  高崗山兄弟仍是不愿起身,陶老四低著頭長嘆,語氣中滿是追憶:“你父親尚且在世之時,帶領(lǐng)刀馬會兄弟屈居于帝國工場內(nèi)做事,以身試險為義軍竊取情報,為義軍戰(zhàn)略調(diào)整提供了很多幫助,深得各路義士首領(lǐng)稱贊、聞名于義軍當(dāng)中。”

  接著他抬頭看向馬羽:“惜乎!被小人出賣,你父親卻慘遭毒手,自此之后刀馬會便群龍無首,如同無頭蒼蠅般沒有了方向,雖我暫為代任首領(lǐng),也有為百姓而戰(zhàn)之心,卻始終能力有限,終日虛度時光,心實難安!”

  說著,他的目光漸漸堅定下來:“我等有一不情之請,還望你能應(yīng)允?!?p>  自馬羽上山開始,與高崗山兄弟、文剛一眾相處了一段日子,饒是馬羽如今已成熟不少,但身為后輩,馬羽仍是不自覺地略有些慌張,聽得陶老四此言,他忙不迭應(yīng)道:

  “快些起來!有何事請盡管說來,若是我力所能及之事,我定當(dāng)竭盡全力?!?p>  得到馬羽的應(yīng)話,陶老四先是和其他人眼神交錯,見諸人皆是暗自點頭,也咬著牙心一橫,朗聲道:“我等愿共舉你為高崗山義軍之主,繼承馬躍首領(lǐng)之遺志,為生民百姓、天下大義而戰(zhàn)!”

  此言著實出乎馬羽的意料,他滿臉驚訝,下意識拒絕:“萬萬不可!我已拜入師父門下,為革新派的一員,又如何做得義軍之首領(lǐng)?此事不妥!”

  陶老四卻面色淡然:“革新派雖與義軍走的方式不同,但所為者皆為民生大計,有何不妥?且我此次下山之前,已將此決定與文剛大人商榷,文剛大人并無異議?!?p>  馬羽面露訝色,仍是搖頭:“即便吾師不反對,但我才能輩分只是眾人之尾,實在是難堪大任??!”

  “你此前曾斬斷拓跋戍兩指,今日又連誅兀辛二人,百姓稱贊、守軍震怖,可謂是武藝超凡、膽識過人,足以為我高崗山義軍之主,你又何必妄自菲???”

  “我此前從未參與義軍之列,也未與諸位有過太多接觸,陡然為爾等之主,實在是名不正而言不順也!”

  “你身為前首領(lǐng)之子,昔日我等也就多受你父親的領(lǐng)導(dǎo)與照料,你才是名義上最合適的刀馬會義軍之主??!”

  馬羽始終搖頭,不惜解析和推搪,只覺得口水都快干了,嘴皮子直冒火星子,可眼前的陶老四等人卻絲毫不為所動,態(tài)度頗為堅決。

  他無奈輕嘆一聲,搖頭失笑道:“陶四叔,我父去世后,你召集舊部,藏匿高崗山,將一切管理得井井有條、風(fēng)生水起,作為高崗山的首領(lǐng),你當(dāng)仁不讓,為何硬要將此位相讓于我?”

  陶老四卻是一聲苦笑:“我有自知之明,并非是那塊料子,我領(lǐng)著諸位弟兄們屯扎高崗山,只不過是狼狽保命、勉強度日罷了,那里比得上首領(lǐng)尚在之時?我始終是覺得愧對于高崗山上的弟兄,如今你若是愿意為我等之主,正好能讓我卸下肩頭的負(fù)擔(dān)!”

  馬羽更是無奈,看著其他人皆是面帶微,馬羽知道今次自己無法下臺。

  馬羽抿嘴沉默下去,滿臉猶豫,陶老四反倒是不吐不快,只覺得渾身輕松。

  正如之前所說,他早在知曉馬羽身份之時,就已經(jīng)有了讓位給馬羽的想法,之所以拖沓至今,只不過是一直觀察馬羽的為人和能力罷了。

  然而,如今陶老四與馬羽相處一段日子,知道馬羽是個值得托付之人,再加上馬羽攜勝利之威,光芒掩蓋了眾弟兄,甚至連他之前交口稱贊的艾杰夫,相較之下都有些黯然失色,那這首領(lǐng)之位足可以放心讓馬羽擔(dān)當(dāng)。

  看起來似乎陶老四此舉頗有些得意的滋味,可實際上無論是他自己又或是馬羽,對此都不甚在意。

  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更何況陶老四等人加入義軍陣列,站在了朝廷的對立面,一步行差踏錯,只會落得個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的大罪,而若是能擇一個良主,且不說保全性命,建功立業(yè)又何足道也?

  馬羽自己也是思慮良多,眼前的高崗山兄弟,雖然人數(shù)不多,甚至只是父親昔日舊人,即便是面臨朝廷圍追堵截,也不曾像沙胡狗賊一般貪生求榮,都是些值得信任之人。

  如今正值亂世,若能得到他們鼎力相助,那不管事自己報仇的私事,又或是革新派的大事,都頗為有用,想來師父未曾反對,也是有著這般考慮。

  想到這一層,馬羽心中猶豫不決,他和煦地笑著,一一將眾人扶起,輕聲道:“諸位皆是我父昔日舊人,亦是我之前輩,我自視粗鄙,才學(xué)淺薄,如今天下未定,且等我手刃仇人,再來繼承父志!”

  “可否......?”

  雖未沒說同意,但言下之意眾人早已主意已定,陶老四等人皆是大喜,躬身拱手,朗聲道:“未來首領(lǐng)!”

  其聲激昂,令觀者無不熱血沸騰,不自覺地拍掌歡呼:“有此少年英雄為義軍出力,天下清朗之日,指日可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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